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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母后在一旁,接下来就是她对皇父的一番温柔劝慰了。
我不是很明白皇父的意思。既然苏清是个喜欢“兴风作浪”的人,那还为什么要留着他?
稍长,二弟保成出生,我入泮宫学习。
没过多久,苏清就成了太傅,开始“收拾”我们这群皇子。自此,我才真正体会到皇父对他又恨又爱的心情:他是个人才,却偏偏要把一切锋芒都收敛起来。
这么一个人称“苏鬼”的张狂太傅,不知能教养出一位怎样的女儿……她能胜任太子妃,甚至是皇后一职吗?
我对这个素未谋面的“梧桐”感到怀疑。我当时只想着自己需要的是一个得力助手,而非一般意义上的妻子,因而总是要从功利的一方面去考虑“苏梧桐”这个名字所具备的价值。
后来,我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苏梧桐”对我而言,根本从来都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名字。
如果说我这辈子有什么遗憾的地方,那一定就是没有像二弟一样好奇地去见识一下年幼的苏梧桐了。不过,二弟没有去成——苏家有苏太傅在,也不是那么好进去的。一个皇子,就算再怎么受宠,也没本事随便找个理由就能进出哪位大臣的家门,尤其这个大臣不是别人,还是连皇父都头疼的“苏鬼”。
其实二弟的这番好奇,并不是来自于我,而是来自他的伴读——容可。
容可从六七岁开始就跟着二弟当伴读,我和他虽是表兄弟,却私交不深。他与顾明不同,顾明似乎时时刻刻都处在一种紧张的警戒状态,而容可则时时刻刻都笑脸迎人——他年纪不大就懂得用笑去化解别人的防备。
就是这么一个孩子,天天兴奋地把苏家的女儿挂在嘴边:婧女有多调皮、婧女有多可爱……容可当时都是称呼她“婧女”,就是这个名字麻痹了我,让我以为容可一直在说的是苏清另外的女儿。最不应该的是,我没去求证这个“婧女”到底是谁。
说得多了,总会让人想去亲眼看看。还不到十岁的二弟实在是想去见一下这个女孩子,于是悄悄地换装出宫了,临走前还让容可帮他瞒着皇父和老师。而容可听了他要去苏府之后,似乎有些发愣。
哪知二弟气呼呼地跑回了泮宫。
“苏鬼老儿!竟然敢说什么皇子不得私自出宫,把我好一通教训!明明今天没有他的课,他怎么能知道我私自溜出泮宫了……”
我瞄了一眼容可,只见他听了二弟的话后,难看了半天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轻松的笑意。看来,他并不想让二弟与“他的”婧女相见。苏家的女儿,就这么吸引人?
从那后,容可就很少在泮宫里说任何关于婧女如何如何的话了。他是真的不希望有人再像二弟一样好奇地去见见那个“婧女”,想必不知不觉中已经喜欢上人家了。
我对此嗤之以鼻:感情这种东西,不要也罢。
又过了两三年。
某次二弟去过容府后怒气冲天地回来了,额头上竟然顶着一个红肿起来的大包。惊得他身边的宫女太监乱成一团,差点儿把母后都招来一探究竟。
从那时候开始,二弟就经常会恼怒不已地抱怨着“那女人没相貌没气质,真不知阿可怎么就喜欢了她呢”云云。听得久了,我也渐渐得知,容可喜欢的婧女惹着了他,似乎两人第一次见面就结下了不小的梁子。
我很了解二弟的脾气,这事儿恐怕不只是苏家女儿的错。二弟本来就对人家有偏见,再加上那个女孩子八成在某些方面惹毛了二弟,所以才会被二弟说得这么不好听。
“皇兄,你不知道,那个女人今天又拉着阿可出门去了!我去找阿可扑了个空!”
——二弟,其实皇兄觉得你与容可的关系太过密切,确实该有人插进去松散松散你们了。
“皇兄,那个女人真是可恶啊!居然暗示我打扰了她和阿可的相处!真是……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女人!”
——二弟,其实皇兄觉得你的确不该打扰他们之间的相处,那毕竟是容可自己做的选择。
“皇兄,那个女人根本就从来不把我皇子的身份看在眼里!她居然敢这么对我说话!你知道她今天说了什么吗?她……”
——二弟,其实皇兄觉得你不能以皇子的身份压制别人,而要用自己的魄力去威慑他们。
……
泮宫里,再也没有第二个人敢像二弟这样对着我不断吐槽。
皇父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无奈之下,我和母后各自着手帮助皇父处理国事。皇父自己则乐得悠闲地在暖阁研究起了养生之道,甚至还架起了炉子炼药。母后叹息着说道:“翔成啊,就让你皇父怎么高兴怎么去吧!这个天下有咱们娘俩就可以了……”
“忙碌”从此就成为了我每天的必经的一课。有时候偶尔去一次泮宫看看二弟,听到的也还满是他的抱怨之声。不过,尽管如此,我还是觉得很有意思。
我想我是有些被二弟口中的那个刁蛮女子吸引了。在宫里,我从未见过那种敢大声说出心里话的女人。母后一向是对外人威严、对我们亲切的,她身为这个国家拥有最高权力的女人,从来不曾失控过。皇父其他的大小妃子也不敢在我面前造次,两个妹妹见了我更是恨不得绕道而行。
如果……如果苏家嫁进宫的是那个婧女,会不会能给我未来枯燥无味的人生添加一些色彩呢?
我终于起了兴趣,派人去调查了一下这个苏家女子。当我得知所谓的“婧女”其实就是苏梧桐之后,震惊之余却产生了不该存在的渴望。
但是,她身为准太子妃居然还敢和其他男人在一起!我承认,我十分在意这个。
或许我该让苏梧桐认清自己的身份。
于是,我请皇父在苏梧桐即将到来的十五岁及笄礼上赐她“凤凰”一字。
可我还没来得及针对苏梧桐展开其他行动,就被容家的惊天案件给抓进了天昏地暗的调查当中。我没有直接参与解决这个案子,却知道容可的父亲容离涉嫌通敌叛国大罪,我对此并不很相信,但铁证如山。皇父一怒之下亲自处理了这件事。他下旨要满门抄斩容家上下。
一夕之间,人人自危。二弟的伴读也换成了苏台。
母后在皇父书房外苦苦哀求。我和二弟谁都没劝住她。母后就这样跪了整整一晚,才终于盼得皇父的一个点头。然后,宫里多了一位容嫔娘娘。
多么可笑!我一直以为,皇父是爱着母后的,所以才愿意相信母后,将江山都托付给她。他无法拿出唯一的心来对待母后,我有时候甚至都感觉得到,皇父很羡慕苏清的专情。他曾对我说过:“皇父的遗憾是没能让你母后得到她该得到的。所以皇父愿意把权力交给她,就当是补偿了……”
然而如今,他救了姨母,却忍不住自己要去招惹她。这件事让母后暗自伤心了很久,但她从没在我和二弟面前表现出来。在群臣面前,她还是那个坚强的辅政皇后。
看着母后强颜欢笑的面庞,我心寒了:感情果然不可靠!
在容家一案马上就要了结的前一天,二弟疯狂地找到了我,几乎要给我下跪的样子。他哀求着我:“皇兄,求求你!看在我们是亲兄弟的份上……求求你,救救阿可吧!他们家根本就没有罪!他们是被人冤枉的啊!连苏太傅都不相信,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皇父就轻易相信了小人谗言?!”
容家的案子,说实在的,我也有些想法。我觉得像顾家在其中动了手脚,顾家会陷害容家,我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不过在朝堂上,没有证据就不能乱讲,所以我的猜测也只能是放在肚子里的猜测。
可难道皇父将安平嫁给顾明,又让我娶了顾荏苒,仍不能把顾家的疑虑打消吗?顾家下定决心就非要誓死与苏家对抗了吧!在苏清已经退离权力中心的现在,顾家是不是还在为苏家将要出现太子妃而惊慌?我在想,容家案件可能是顾家给予苏家的一个警告,因为容离与苏清十分要好。
这就是朝政。大臣们,尤其是权臣们,永远遏制不住自己的野心。随时都可能出现因权力倾轧而受无妄之灾的家族。容家会不会就是一例?我不想深究,毕竟我还没能力去扳倒顾家。但是我相信,容家不会是最后一个牺牲品。
我看着眼前一脸坚毅的二弟,他真要保住容可?我缓缓地问道:“保成,你清楚后果吗?如果我们不成功……那么,我们都会受到牵连。”
他沉默了很久,还是点了头。
我派小德子去找来了一个死囚,顶替了容可。然后容可被二弟送到了某处。至于是哪里,我也没兴趣问。后来才知道,我当时就该问的——因为,他把容可送到了……苏家。
再后来的某天,我“不小心”从已成为孩子母亲的婧女那里听说,当初她还想要和容可私奔来着……
我很生气!
容可这家伙……胆大妄为!当初真不该救他的!
翔成番外 中
常年的忙于政事,使我根本就没空去考虑其他问题,母后也顾不得为我打点那些日常琐事。直到顾荏苒进宫,母后才惊讶地发现,原来我的东宫里没有一个女人。所以她做主为我添了几个侍妾,安在了西院里。
不过她们都当了摆设了。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忙,忙到刻意不想去见她们中的任何一个。浑身带着十步开外都能闻到的香气,脸上抹了一丈之中就能看清的浓妆,身子弱得三尺以内就会倒进我的怀里。她们与皇父的那些妃子有什么两样?
我有些焦急地期望着苏梧桐能早些进宫。听二弟的描述,她是个活泼天真又刁蛮任性的女孩子,我想我真是病了,还病得不轻——因为我居然认为这样的女子才是能让人接受的。而且,我并没有直接与她接触过,就已经对她产生了好感。
至于顾荏苒……我知道她和三弟的感情,所以从她坐着一乘小轿进宫后,我就没搭理过她。如果她能安分,我可以对他们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