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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阿澄,用嘴喂他喝啤酒,那么阿永一定会喝很多的。”一个男人好不容易忍住笑,说,“对不对呀,阿永?”
阿永颌首,应了一声:“嗯。”
众人又大笑了。
阿澄猛灌了一大口啤酒含在嘴里,伸手按住阿永被倒吊而上下相反的头,亲嘴,将啤酒渡入阿永口中。
众人一起哄然大笑、鼓掌。
“阿永,好喝吗?”另一位男人问。
被倒吊的阿永羞报地笑了,回答:“嗯。”
“哈、哈、哈,这家伙竟然脸红了。”男人说。
众人又一起哄笑。
消失的小丑
翌晨,吉敷前住吉原的浮叶屋拿到樱井佳子的照片后,才踏入警视厅的办公室。一看,札幌的牛越已传真过来,内容如下——
吉敷竹史先生:
有关昨天告知的札沼线之事,弟在这边找到“北海道铁道百年史”一书,里面有叙述札沼线奇特历史的文章,在此予以摘列出:
昭和六年十月十日,北线石狩招田至中德富通车。
昭和九年十月十日,北线中德富至浦臼通车。
昭和九年十一月二十日,南线桑园至石狩当别通车。
昭和十年十月十日全线通车。
昭和十八年十月一日,石狩月形至石狩停止营运。
昭和十九年七月二十一日,石狩当别至石狩月形,石狩至石狩沼田停止营运。
昭和二十一年十二月十日,石狩当别至浦臼重新通车。
昭和二十八年十一月三日,浦臼至雨龙重新通车。
昭和三十一年十一月十六日,雨龙至石狩沼田重新通车。
昭和四十七年六月十九日,终止新十津川至石狩沼田的营运。
弟虽未搭乘过此札沼线列车,不过因它属于乡间的登山铁道,再加上遭逢战乱,札幌至石狩沼田的各路段在几十年间曾多处中断,等慢慢再度通车,本以为全线可畅通无阻时,又再次因战争而中止营运,至二次大战后才逐渐恢复,想不到在昭和四十七年却终止一半路段的营运,导致目前只行驶于札幌和新十津川之间。
若整理出札沼线全线通车的期间,则只有在昭和十年十月十日至昭和十八年九月三十日,以及昭和三十一年十一月十六日至昭和四十七年六月十八日。
据此推测,行川郁夫的小说中叙述之事件发生时的昭和三十二年一月,应该符合全线通车期间,也因此,那桩事件绝非无法成立或虚构。
只不过,札沼线在前述全线通车的两段期间,并非直接行驶于札幌和石狩沼田间,而是由两处分别驶至浦臼后又各自折返石狩和札幌,也就是说,乘客必须在浦臼转车。
弟已向国铁及其他方面询问是否能拿到昭和三十二年一月当时札沼线的营运时刻表,但所得到的回答皆为“或许很困难也未可知”。
接下来弟将去见自称在昭和三十二年一月曾搭乘行川小说中所述的那辆列车之人物,若有收获会立即再度告知,请耐心等待。
牛越佐武郎笔
吉敷拿着传真回座,仔细读了两遍后,心里在想:真是常常找牛越的麻烦了,若需要昭和三十二年一月的列车时刻表,或许自己在这边查询较好也不一定,毕竟东京总比乡下地方较能妥善保存旧的列车时刻表,就算国铁没有,东京的交通博物馆内也有保存相当年代之物。
接着,吉敷看浮叶屋提供的樱井佳子的照片。一张是黑白、一张是彩色,当然黑白照片是年轻时代、彩色照片则是最近拍摄,听说是去年元月份拍摄。但,虽是元月新年的照片,却几乎毫无化妆,发型也是平常的发型。
照片上是脸颊瘦削、感觉上有些阴沉的妇人。鼻梁高挺,鹰勾鼻,眼窝低陷,嘴唇抿成八字形,眼神稍带着阴险。
至于黑白照片上的女性则非常明艳动人,很难想像两者会是同一人物,所谓的洋娃娃大概也就是这样了。当然,一方面也是因为她打扮成文乐(棒槌学堂注:日本古典戏曲之一种)的饰偶,不过,两者的印象截然不同!应该是眼睛很大、牙齿皓白的缘故吧!昔日吉原的妓女们因基本原则乃是客人们的一夜之妻,所以都将牙齿染黑。这是中村说的。
江户时代的女性,一旦结了婚,都有染黑牙齿的习惯。但,樱井佳子是现代的妓女,并未染黑牙齿,露出雪白皓齿微笑,仿佛西洋的洋娃娃,也就是说,像在西洋洋娃娃身上穿着花魁的衣裳般楚楚可怜又可爱。
浮叶屋的老板娘说过,这是樱井当红时期的照片,就像现代女明星般的送给客人。 ※棒槌学堂の ※
如果是这副模样,的确会深受男性客人所喜欢吧!老板娘说是昭和三十四、五年左右拍摄的照片。那么,是行川在藤枝被逮捕前不久吧?
实在无法想像这两张照片上的女性是同一人物!三十年的岁月居然会使一个女人如此改变,如果仔细比较,是何等可悲和残酷!
两者不仅容貌不同,看起来连个性也完全不一样。昭和三十年代的樱井佳子楚楚动人,感觉上率真、开朗,可是昭和六十年代的她,给人的感觉却是晦暗、阴郁、残忍。依户籍记载,她是昭和九年出生。那么,作花魁打扮的照片是她二十五、六岁时所拍摄,也是最亮丽的时期。若是这样的绝代风华,即使是最著名的女明星也比不上!
吉敷将照片置于桌上。不久,他站起身,打算把照片影印,送至静冈警局,以及和歌舞伎、戏剧有关的各团体。这天——四月十二日一整天,他就全力做这件事。
第二天上午,牛越的第二通电话来了。
“啊,吉敷,事情严重啦!”一开口,牛越这样说。
“事情严重?”
“我目前人在旭川……”
“劳驾了。”
“啊,不,这根本无所谓,重要的是,昭和三十二年一月发生的札沼线车祸事件。”
“车祸事件?”
“最后列车出轨了。”
“出轨?”
“没错,因列车出轨的车祸事件。不知何故,寄给你的札沼线的列车年表上未写出。列车虽未翻覆,却因出轨而停下来。”
“原因何在?”
“原因似乎不明。事件发生后警方也深入调查,但,结果发现在铁轨上动手脚的可能性极低。不过,第一节车厢——意即最靠近机关车的车厢——突然失控,这是调查之后的解释。”
“失控?”
“是的,随着一声巨响,第一节车厢往上抬高。”
“住上抬高?”
“不错。”
“是朝向天空般抬高?”
“就是这样。”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谁说的?”
“当时的车掌。我已见过这位当时的列车车掌,是大正十五年出生的人物,名叫杉浦邦人,目前已退休,住在旭川的郊外。”
不愧是牛越,居然在如此短暂时间里查出当时的列车车掌之住处。
“那班列车是什么日期的何种列车?”
“昭和三十二年一月二十九日的B45班次列车,十九时二十八分从浦臼开出,二十时五十一分抵达石狩沼田。但,当天因为下大雪而稍微延误,出了碧水车站不远就发生此一事件。”
“车厢住上方抬高……”
“是的。”
“不会是在车厢内装置炸药,爆炸后引起这样的事故吗?”
“不,我也考虑及此而问过,但,杉浦肯定说不可能。照理,不可能有人会在那种登山铁道列车装置炸弹,因为并无重要人士搭乘,最重要的是,该车厢内几乎没有乘客,好像只有两、三人,而且,在那样偏僻的乡下地方,乘客们都是车掌熟识之人。”
“嗯……”
“何况,杉浦也大致检查过乘客们的行李,并未发现携带装着足够让列车出轨的爆炸物之大型手提袋的人。”
“那位杉浦先生的记忆力可真好呢!”
“一方面是因那桩事件令人难忘,另一方面则是他持有当天行车日志的副本,即使到了现在,有事没事时还经常拿出来看。”
“哦,那又是为什么?”
“这个人也是回忆起当时的事件,想要写一些文章。”
“写小说吗?”
“好像是自传之类的东西,听说他是东京某位著名文学家在北海道的学生。他表示有关该事件的部分马上就会完成,如果完成,他答应影印一份给我。一旦拿到后,我会立刻寄给你……”
“一切拜托你了。这位杉浦先生就是说刊载于周刊杂志上行川的小说乃是真实发生过的事件之人吗?”
“不,不是,但也是住在这附近的人。老一辈的几乎都还记得那桩事件,最初告诉我的是在札幌市中心经营杂货店的小久保,透过他的介绍,我又见过两、三人,这才知道旭川的杉浦这个人。”
“是吗?那么……”
“吉敷,听过他们的话,我明白这是非常重大的事件,若综合他们的叙述内容,行川的小说里所写的只不过是极小部分而已。”
“这么说,小说所说的的确是事实?”
“事实当然是事实,而且听过这边几个人的话之后,更发现其内容毫无夸张。”
“哦?”
“不仅这样,写得还算是很保守。坦白说,那似乎是桩更奇妙的事件,几乎是足以称作怪谈般的事件。”
“怪谈?如果像行川的那篇小说所述,的确可称之为怪谈了……化妆的瘦小小丑在暴风雪夜的列车上跳舞,最后如烟雾般消失于洗手间内。”
“不,还有后续内文,更有其前段事件,甚至这班列车的司机在这桩事件和车祸事故之后,精神出现异常,被送进精神病院。”
“真的吗?” ※棒槌学堂の ※
“应该是真的,因为好像有人冲向这班列车。”
“冲向?”
“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