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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氏这两年的付出,隐忍,改变,她可是看在眼里的,自然不能由着自己这糊涂儿子乱来,这才叫陈氏忍着不吭声,今日上去了寺庙,她把沐休的儿子叫到身边打算好好说道说道,哪知,正追昔往日呢,竟出了这档子事。
林昌那性子又上了来,叫着清流世家的脸面,就想往庄家去,生生地叫林老太太给喝在了屋里,转头自己去了一边同陈氏叽咕了片刻,陈氏便单枪匹马的解决问题去了,把林昌给憋坏了,不明白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就不让他去。
结果自己的老娘完全没客气,直接丢了一句话过来:“就你那鼠目寸光,但凡人家抛点好处来,你就会犯浑,你要去,悠儿必然吃亏,你还给我这里等着吧!”说罢又把常妈妈打发了去:“去门口盯着点,太太要怎么来,都顺着她,今日里咱们可吃不得这个亏!”
陈氏撅着一口气,为悠儿争取了“幸福”,不论真实好坏如何,至少在家门上,不亏,这事林昌就只看到了“好”叫嚷着因祸得福,却没看出“坏”来,着实让林老太太心里憋闷,就不明白,怎么自己生了这个一个不成气的,这心里不舒服还能给他留面子吗?
林老太太的话让林昌彻底的灰头土脸,耷拉着脑袋:“是,儿子没用,儿子扶不起,成了吧?”
林老太太劈手就把那串佛珠砸去了林昌的脸上,林昌一顿立刻跪下。
他可是翰林,他可是读了圣贤书的,当前第一字是忠,但忠的前提是孝,家中不孝,便于国无忠,他可以一时说错话,但绝不能再错第二句,顶撞忤逆父母,绝对的不孝!因而他立刻跪下认错。
林贾氏看着这个儿子,抽抽嘴角:“你大约心里觉得我冤枉了你,那我问问你,你说因祸得福,是不是觉得你攀上了一个好亲家,悠儿高嫁了?”
林昌眨眨眼:这不明摆着的嘛。
他没出声但表情足以表达,林老太太苦笑了一下:“悠儿这么闹腾着才能进了庄家做个少奶奶,你说庄家日后会不会为难她?庄家本与谢家订婚约,说到底也是要沾亲带故的为三皇子铺路扯亲,一处阴错阳差的事,搅黄了这步棋,你猜,三皇子那里会不会因为庄贵妃的话而为难你?还有,这会儿可能那位小爷还不知道自己没选谢家姑娘失去了什么,日后他知道了,又会不会把气撒到悠儿的头上?”
林老太太连问三问,问得林昌嘴里发苦,他一辈子把心思用在学问上,却不是个活学活用的,教书侍讲没问题,引经据典他拿手,可他除了学问半点,愣没什么心窍,以至于刚才光想了好,却没想不好的一面,足可见这人在人情世故上差到了何种地步。
看着儿子面上有了愁容,林老太太摆手:“起来吧,再跪着只怕心里要怨我不给你留面子了。”林昌闻言惭愧,匐于地而不起,林老太太则伸手揉揉脑袋说到:“听着,日后香珍那里,你少去,她是我身边出去的人,多少心眼我比你清楚,你和她太近,必然着道,我就你不理,你肯定做不到,我只希望你日后,睡那里就睡那里,清早起来,耳朵里灌进去的字,全给我倒出来,那嘴巴也紧着点,别没口子的什么都应,什么都许,我可把丑话说前头,将来岚儿的婚事太太做主,她有什么造化都是她自己的,但凡你们谁再惹恼了陈氏,日后她发气在这孩子身上,我都不会拦着。她就是要把林岚配个马夫,我都认!”
林昌闻言大惊失色:“娘,您这是……”
“什么是主母?你主着外,她主着内,这些孩子那个不得叫她一声母亲?你日日盯着妾。却要一个妾乱了妻的地位吗?放着嫡女不疼。日日挂着一个庶女。纵然也是我的孙女,我也想一般亲着,却也不似你,将嫡庶倒了个个儿!嫡庶无序,妻妾无规,你看看你都在做什么?你要乱了她的身份地位,你就是把这个家的规矩乱覆!我问你,你学了一肚子的书,难不成连礼制崩而国亡。国亡而灭道统的道理都不知晓吗?”
母亲的话,字字如雷,劈在了林昌的心头。他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再次伏地:“是儿子糊涂了。”
“行了,多的我也不说了,你起来回去吧。哦,记得,这事可不是就这样了,庄家来求八字,你少给我往上贴,还有日后和庄家,也不许太近!”
林昌点头:“母亲教诲,儿子会记住,只是,这是为何,都是姻亲了,还要冷着吗?”
“必须冷,你反正都毁了庄贵妃的一步棋,就果断冷着,日后别人也当是你傲骨,不屈权贵,只为你女儿讨个说法,谁也不会说你攀附权贵!若是庄贵妃发难,三皇子跟前你是做不下去的,但如此倒能得四皇子的关照,若庄贵妃聪明,不想得了骂名,就不会叫三皇子来坏了你的侍讲,那么你倒可以做下去,说不定还有机会上提一二,但你都必须是冷着脸,懂吗?”
这般提点,林昌自然明白过来:“如此我既能得着权贵们的关照,还能圈着清贵们的赞誉!最不济,失在庄贵妃这一脉上,得了皇后娘娘那一脉!”
林贾氏看着儿子明白过来,就无心与他多说了,打发他去看看林悠后,自己便躺在了榻上,由着常妈妈给她揉着脑袋。
今天这事来的太突然,处置不好,必然是要失去一个孙女的,好在有惊无险!
“您啊!还是少盘算这些事吧,瞧瞧脑袋都想疼了,叶嬷嬷反正在,真要宫里发难,她怎么也得走皇后的路子,给咱们压着,您又何苦盘算的这般累。”
常妈妈心疼林贾氏,自然轻言,看似数落实则劝慰,怕她还愁着。
林贾氏笑了笑:“我总不能把什么都寄托在她身上吧,到底我才是林家的老夫人不是吗?人家能帮我把熙儿给顾好,我呀,就万事大吉了!”说着又叹气:“只可惜昌儿没一点眼力劲,唉,但凡有老大老三的那点……也不至于这个年岁了,还要我数落!唉!”
……
林家这边算是大石头落地,庄家这会儿却是鸡飞狗跳。
庄家小二爷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德行,应承了娶林家的四姑娘为妻,便生生的黄了和谢家十三姑娘的婚事,直把他父亲庄家大爷,未来的侯爷庄咏给气坏了,抓了家法藤条就要去抽打贤哥儿。
许是抽惯了,贤哥儿二胡不说,自己跪去了地上,一副您随意的架势,把他爹气的火冒三丈,是抬手就抽,只可惜还没落到儿子身上,自己的妻子,严氏就冲了上来挡在了面前:“你再别抽他了,要不是你回回下手这么狠,他能这么浑吗?今天的事,你再打他也没用,他本是好心救人,只是没过脑子,从而弄了那么一出,偏生那林家,是个不要命的,抬了棺材要往咱们府上冲,要闹起来了,就是贵妃娘娘也没法,谁不知道翰林那些人,都是脑子里缺根弦的啊!贤儿,至少今日里也算敢作敢当了,传出去也不算丢脸不是,快收了手吧!”
庄咏一脸忿忿:“那是谢家啊,咱们家得侯,那全靠我妹妹当了贵妃,拼了力挣来的,这侯听着荣耀,可祠堂里没那块免死的铁券,没那功勋!如今我妹妹得着宠,还是世袭罔替,过得些几代下去,咱们又不是功勋,哪代帝王想不过了,放句话出来,没了罔替,就只能日渐衰落,是以靠着贵妃妹妹,咱们才能扒拉上谢家!那是真正的功勋,那是皇上都动不了的大世家,靠着他们,咱们才能稳啊!我们费心半天才得了这机会,贵妃娘娘开口。谢家也给了面子,可这下好了,他就这么一句话,没了!你说我要不抽他,怎么成?你给我闪开!”
他说着拉开严氏。还是要贤哥儿。岂料严氏一把抓了藤条:“你是怪他应了。可他要是不应,今日里咱们就要麻烦啊!你是不知道,那林家夫人好硬的骨头,把棺材都备好了,真正儿的要往咱府上抬!我和贤儿出来的时候,林家正门都大开的,好多人围在那里,那棺材可是正门抬进去的,人家摆明了。绝对不会息事宁人善罢甘休的,若不是他自己说了那话,我原也不乐意说的。可出来才后怕,得亏他说了啊,要不然,你还指望什么谢家啊。庄家和清流对上了,谢家那种世家,可是靠世代传承下来的,底子上比咱们还近那些清贵的,只怕回头人家拿这事做文章,你儿子被蹬踹了,那才是丢人呢!”
庄咏闻言口里忿言:“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帮遭瘟的穷酸骨头!”
严氏趁机夺下了藤条转手丢给了一边的丫头,拉着庄咏的胳膊:“罢了罢了,你也别气,已经这样了,这算命!谁让我今天多事想着去进香,偏生遇上她们,又想起了那位叶嬷嬷,我若不是一时起了套话儿的心,也不至于让两个孩子给对上!”
庄咏闻言扫恨了一眼自己这不成器的儿子:“你说你,这京城里你惹谁不好,你要去惹一个穷骨头的女儿,如今好了吧,谢家的好媳妇捞不上,只能捡个……日后有你后悔的!”
贤哥儿依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无聊之极一般的拨弄着腰带上的玉佩坠子,要不是他还跪着,真格儿就是一副与我无关的架势。
眼瞅着儿子这个模样,庄咏只觉得肺都要气炸了,可此时管家急急的跑了来:“大爷,谢家来人了!”
“什么?”庄咏一愣,登时头大如牛:“好家伙,他们倒先来了!”说着两步走到儿子跟前,抬脚就朝他身上来了一脚:“混账玩意儿,咱们还没去告罪,人家都寻来了,你给老子起来,你不是能耐嘛,你自己个惹祸,自己个消灾去!”
贤哥儿这会有反应了:“好嘞,爹!”说完直接起身,抬手拍了下身上的脚印,竟大不咧咧的就往前走,把庄家大爷气的直跳脚:“兔崽子,你给我站住!”
……
尽管生气,尽管说的是叫自己的儿子去消灾,但为人父母,庄咏还是带着严氏向谢家告罪。
来得是谢家的三爷,也是十三姑娘的父亲,他倒没发脾气,带着自己的小儿子谢慎严往厅上一立,说得十分客气:“庄贤弟,千万别诧异,我带着小儿来,是因为小儿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