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笠日清晨,迟玉清就遣名唤抹翠的绿衣丫环送来四色料子,说是只要拣云娘做顺手的随便做几样,同时还另送两款料子当见面礼,颜色深的紫影纱给云娘,明媚鲜艳的鹅蕊黄绢绸是槿蕊的,说只是薄礼略表寸心,如果不收,就把料子拿回去,不敢劳累云娘伤眼费神做活计,同来的还有一乘小轿,说是接槿蕊到迟府小玩,槿蕊痛快的礼物收下,只是没上迟府,因腿酸还未缓过劲,便让抹翠捎了话给迟玉清,说等过三日盘扣做好了给她送去,抹翠回说已经是麻烦了,不敢劳槿蕊亲自已上门,约好三日后的晨时末再取,顺道接槿蕊到府上玩玩。
送走抹翠,云娘便找槿蕊说事,昨晚提起迟玉清她并没放心思,不过是盘几对扣子,费不多少工夫,她见抹翠年纪不过十四五,说话伶俐、行事举止周全,丫环都有这般风度,想来她的小姐更是不凡,又听说家住状元巷,心想难怪,仔细问起她们是如何相识,迟玉清生得是何模样,好做花样,槿蕊一五一十照实全说了。
摸着紫影纱,触感冰凉,润滑如脂,酷暑穿最是清凉,云娘想起昨日傍晚收到的家书,心里转了两下,便向槿蕊打起商量:“蕊儿,这可是上等的蚕丝织成的,贵着呢,娘都老了,穿着也可惜,况且已经有逸君买就够了,不如把它卖了换些银子用。”
槿蕊听了,遂即夺过搂在怀中,“不要,娘难得有好衣裳正好穿,要家里缺银子,把我那块给卖了,而且娘一点也不老,是风华正茂。”
云娘笑道:“你们说不准以后会经常碰面,要是迟小姐总不见你穿,问起来你如何答,你槿莲姐姐要成婚了,娘打算把这紫影纱换两块颜色鲜活的罗娟,给她添两样陪嫁,日后走亲戚也有两身像样的衣裳,这没亲娘的孩子就是可怜,要是指望你的伯母,那是连门都没有。”
“啊,姐姐要结婚了,姐夫人好吗?”想起上次的乌龙,槿蕊颇为忧虑道:“是做什么营生的?年纪多大了,别是又像上次找个黑脸大狗熊吧?”
云娘笑道:“是打家具的手艺人,二十出头,你爹托可靠人看过了,性情挺好,说是大孝子,百善孝为先,人品应该错不离,虽然眼下家境差了些,祖上好歹留有三五亩簿田,也不至于吃不饱穿不暖,等将来手艺老成了,好日子在后头呢。”
槿莲是伯父喻梅俭的长女,亲娘死得早,续弦的后母白氏起初对她还算亲和,后来生了儿子便差了许多,大伯过世待后待她更是一日不如一日,时常遭打骂,前些年回家探亲瞧她,身量竟比大一岁有余的槿蕊还弱小,见云娘眼泪淌个不停,直哭想亲娘,云娘瞧见了心酸,想带回金京养着,心想着怎么也不缺她一张嘴,白氏却死活不依,说是母亲尚在,哪有女儿跟着别家去养的道理,脸面无光,云娘无法,只能隔年给她做两身新衣裳,夹着槿蕊的穿小的旧衣一道捎给她。
去年年初,她刚满十五,白氏便要把她嫁人,家里少张嘴好省口粮,白氏相中邻乡的甄老三,图他家境富足,好多挣些聘礼钱,喻梅勤坚决不同意,他托人打听清楚,甄老三绰号甄黑子,不但长得黑丑,而且为人不正经,是游手好闲的玩劣之徒,白氏虽不乐意也不敢多言,只因喻梅俭身前留有遗言,他死后家中喻梅勤为大,儿女的婚事须由亲弟点头方可,全权由他作主,生恐自己身后女儿结果不好,经此事后,喻梅勤写信捎给喻家族长,请族里的有辈份的婶婆、姨姑奶奶们给槿莲寻门好亲事,人品为重,家境为次,半年前这事总算订下,是隔壁纪家村的纪水生,家书里说两家已经谈好,秋末便把槿莲抬过门。
“娘又要为银子费神了。”槿蕊一边为槿莲高兴,一边又为云娘愁苦,不仅要为自家的花费用度操心,还要时时满足白氏伸来的要钱之手,兄弟俩早就分家过了,老家的田产都归了伯父,难道十五亩水田还不够养活他们一家人吗。
“不费神,槿莲的陪礼老早就备好了。”云娘牵起槿蕊进卧室,从衣箱里取出一只发黄掉漆的旧木匣子,解下腰间的钥匙串,打开锁头,里面铺着一方丝帕,上面躺着两只翠玉手镯,一支嵌珠金钗,一对镶金吊耳铛,“金钗耳铛约八两银子,这玉镯这是当年娘进门时,槿莲的娘亲给我的见面礼。”
槿蕊拿着金钗和耳铛,掂了掂份量不轻,又捻起碧玉手镯对着日光照了照,“娘,女儿不懂玉,这东西好吗?”
“成色不高,比不上好物,却还是值几个钱。”云娘回想当年,不禁打开话匣子,微拧眉忧伤回想当年,“槿莲娘面慈心更善,行事为人没得挑,成亲七八年好容易才怀上一胎,可惜生槿莲伤了身子,不几年便撒手去了,槿莲这些年受委屈了,希望婆家能待她好,以后好好过日子,了却我这桩心病。”
“会的,会的,自古好人有好报,老天爷都有他的安排。”槿蕊忙声抚慰,搂着云娘的腰,笑问:“娘,那是不是我们又要出门走亲戚了?”
“嗯,你爹公务在身不得空闲,其它人都要去,在老家住上十天半个月再回来,我答应过槿莲的娘,亲手给她梳嫁头、扶她上轿门。除了这些首饰,打算给她再做两身好衣裳,让她风风光光的出嫁,只是如今你们也要用钱了,该省就是要省的,细水长流成河,粒米积蓄成箩,紫影纱就这么说定了。”说起槿莲的婚事,想起前日海棠说起端午五彩丝带的事,云娘含笑轻语问道:“蕊儿,娘要你句心里话,你觉得逸君如何?娘可听到你当着众人把自己的手带给你二哥绑上了。”
槿蕊不语,云娘以为她害羞,摸着她乌黑油亮的长发,温声曼气道:“你爹想把你许给二哥,娘也觉得他甚好,他对你好,待你哥也亲,娘想听听你的意思,不过,这事不急着应,等你哥的婚事定了再作打算,你且慢慢想,想好了就告诉娘。”
要把她和上官逸君送做堆?云娘毫无征兆提起此事,槿蕊多少有些意外,心上飞速转了几圈,又觉得尚在情理中,还有时间考虑,便点头道:“嗯。”
“来,咱瞧瞧迟小姐的料子。”云娘反复摩挲华丽的锦娟纱罗,问道:“你见过她,瞧她的穿戴,参祥参祥她会喜欢的花样。”
“容女儿想想。”槿蕊取着料子认真端看了一番,很快有了主意,“蓝色的盘蝴蝶对飞,红的打成吉字结,银白的是弯月,粉的掐成桃花,如何?”
云娘沉思想了想,道:“其它三样都好,只是弯月代表盈亏,意韵不好,再换个别的。”
“那就白荷吧。”槿蕊转念一想,很快又有了主意,想起洁净无暇的荷花,徐徐脱口吟诵刘禹熙的《爱莲说》,“出污泥而不染,濯青莲而不妖,庄正稳重,却又不失飘逸灵动,最配她的气质。”
云娘欣慰地笑了,眼底满是赞许之义,摸着她的脸颊道:“谁说我的蕊儿诗文不中用,仅这两句我听了就觉得甚好,廖廖两语便把莲花仙子的神韵点缀无遗。”
一时情不自禁又说了不该说的,槿蕊心虚的吐吐舌头。
“该打。”云娘抓起槿蕊的手,轻拍两下手心,“你这爱伸舌的毛病何时能改,都是大姑娘了,不几年也要嫁人生子,不比小时,凡事都要庄重些;还有,绣活也要下下心思。”提起婚姻大事,还生孩子,做姑娘还能到外边走动玩耍,要是嫁为人妇便像云娘整日闷在家中相夫教子、做绣活纳鞋底子,想想自己似蜈蚣爬的针脚,槿蕊不免心烦意乱,倍感压力,只咕哝了句记下了。
云娘见状,便不再多说,心里直叹气,槿蕊至今连方帕子都绣不齐全,她天生与针线不对盘,只要拿起针没有不被扎几洞,心中不忍,且伤了手便弹不得琴,无奈,对她刺绣只能听之任之,出阁前都不碍事,只是成了亲,自家相公和孩子们的衣裳不好再假他人之手,着实开始为她将来的穿衣用布发愁,自己在一日便帮衬一日,只是自已终有百日寿寝时,那时她可怎么办,能学好自然最好,万一不能学好难免遭公婆说道、妯娌嗤笑,思至此,越发觉得也只有把女儿托付给逸君最为妥贴。
☆、第 20 章 多舌海棠泄‘天机’(1)
三日后,迟府的小轿如约应时而来,槿蕊打扮的齐齐整整,带上海棠,压下心底的激动好奇之情坐上轿乘。
槿蕊悄悄挑开轿帘观察,状元巷果然气派不凡,户户碧瓦朱甍,可用高、威、巨、华四字形容,放眼望去比比皆是华丽的飞檐翘脊,蔚为壮观,此巷非彼巷可比,街面全是由三尽见方的青石铺成,可容五六辆马车并驾同驶,轿子、车马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家家户户皆是朱漆大门,门前蹲着威严的石狮子镇宅,约摸两刻多钟的轿程来到迟家府邸,只见正门悬挂的匾额上刻着两个鎏金大字——迟宅,门檐悬挂着半人高的红灯笼,上面也是写着硕大的迟宅两字。
轿子从侧边门抬入,下轿后,抹翠在前边引路,槿蕊和海棠紧跟其后,跨过高高的门槛,穿过长长的抄手游廊,踏着卵石铺成的甬道,来到旋子彩画的斗拱式垂花门,刷红绿油漆,刻兰花与牡丹花图案,加金色梅花钉,上面题着:玉堂富贵,下方立着两座如意抱鼓石,满眼望去,斗拱层叠、雕栏画栋,美轮美奂的阁楼错落有秩,处处是精雕细琢,单单花园竟有喻家十倍还要大,此时园中正是百艳盛开、锦簇繁华,槿蕊更是小心,用眼色提醒海棠也小心些。
迟玉清的闺房处在迟府的后院西南角,深幽清静,她正坐在院中弹琴拨弦,看见槿蕊来了,喜上眉梢,起身把她迎入屋中,对红衣丫环吩咐道:“怀红,沏壶香片,还有,把我哥给的百味堂的果品端出来。”
“玉清,扣花全盘好了。”槿蕊展开包袱,把四色各十样盘扣整整齐齐排出来,“你看还合心意吗?”
迟玉清一款款拿起看了看,摸了摸,轻勾嘴角微微笑道:“比我想的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