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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拜高堂!”这传统的成婚方式,农村还在沿用着,我接着学他对着屋里躬了躬腰。
女当家笑起来,“快来吧,就差最后一礼了。”
二当家和我相对而立,缓缓跪在软垫上。“夫妻对拜!”
这就要礼成了啊,我看着周围的人都在看我,撇撇嘴也跪在了软垫上,和他相对磕了个头。
全场沉默。
卧槽!你们这么吓人的表情看我干吗。我抬起头,女当家一脸被惊吓的表情。
“快快快扶新娘起来!女子膝下只承母,她怎么随便乱跪!”两个喽啰连忙扶我站起来,我也吓了一跳。女当家一脸懊恼:“你只用鞠个躬就行,成婚时都是男子跪女子,哪有你这样的!”
“这样才公平不是么?”二当家拍了拍衣服站起来,我隐隐感觉到他的笑意:“总不能只让我跪她吧。”
我才知道自己礼数不对,女当家脸色有点难看,却也赶紧敷衍过去,我却觉得这二当家受了我这一跪,却一脸理所应当。大家连忙说笑起来,很快气氛就热络了。
“快快来。”我手里被塞了一柄长秤:“掀盖巾吧。”
我愣了一下,把秤伸到盖头下面,轻轻挑起了红纱巾,露出了二当家的脸。他这回总算是把刘海全都撩上去,露出了那张脸来,面容虽然并不出奇,但却挂着那满不在乎又狡黠的笑容。我怔怔的持着秤,竟有点失望。
我总觉得我更应该看到的是另一张脸,仿佛记忆里就有,一抬头挑眉看我,微微上挑的眼角,长而直的睫毛,嘴角仿佛是一切都能料到的笑容,昂着脑袋……
“喝酒来来!”我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人带走,推进了新房,回头看着二当家也望向我,他的瞳孔被红色衣料染上颜色,对我勾起嘴角笑了笑,若不是这张脸,真堪的上邪魅狂狷四个字。
坐在新房中的我无聊的都要抠脚了,在床上不知道翻滚了多久,外面还在吵吵闹闹喝酒。窗口门口都有人看着,女当家似乎就怕我跑了,想跑都跑不了。我打开窗,秋风吹进来我打了个喷嚏,探着脑袋看月亮,等的都快睡着了。
刚想着沈家人要是再不来我就节操啊不贞操不保了,头顶就略过一条黑影——
我靠,要不要说来就来!
第二十三章
我坐在桌边翘着腿,桌子上铺着水红桌布,摆了两三盘干果,我随手拿起颗枣儿扔进嘴里,看着他有点微晃的走到桌边来。
“喂,能给我弄碗炸酱面么?我饿了。”我看着他说道。
二当家笑了起来,仿佛早知道我的德行:“快去给夫人煮碗面,不要葱花,加两个荷包蛋。”门口的喽啰应着跑远了。
我狂点头,这二当家真是个大好人。
没过多久,热腾腾的面就送过来了,我扯掉头上的珠花,坐在桌边大口吃面,虽然不是我想吃的炸酱面,但是喝两口热汤,咬一口荷包蛋,我真是激动地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山寨里的厨子仿佛早就知道我的疯狂食量,又拿了两个馒头端了几碟小菜过来,我一边吸鼻子一边吃啊。
“瞧你那没出息样,咱们当年去天山上玩,饿了两三天才下山,也没看你吃牦牛肉吃成这样。”他拿了根筷子,狠狠敲了我脑门一下。
“你果然是谢十三啊。”我吃着面含混的说道。
他挑眉笑起来:“你这小没良心的还记得我啊。”
我一听他承认,立刻放下筷子,横跨着桌子就要扑过去,他身量高又肩宽,一把捞我个满怀,拖到自己身边来,笑盈盈的看着我。他姿势太过亲昵,简直就是紧紧圈着我,我昂起头几乎可以看清他那完美的仿佛每一根距离都精确测量过的睫毛,以及垂眸看我时那黑的带点墨绿色的瞳孔,很妖异,没有媚意却牢牢吸引住你。
“让我看看你的脸!”我抓着他衣摆,妄图用额头去撞他的下巴。
“嗯?为何……非要看?”他说的这几个字,仿佛就是鼻腔里哼出来的,轻轻地挠在我心里。到这时候,我不太相信清琅跟我说的话了,说什么我和谢十三郎毫无瓜葛……我真的不信。
“那日在京中,叫小厮给我付了雅座钱的,是不是你!”我费劲的抬头说道。
他一脸恶趣味的抹开我脸上的红胭脂,回答的漫不经心:“是啊……叫你认出来了呐。”
“那你的脸果然毁了?”
“哟,我的小徒弟竟然也会关心这个。”他笑起来,那神情中的确是毫不在乎自己的容貌:“的确是,烧了啊。温溟也该知足了,老子想着当年情谊,她又是个比我小一两岁的,才一直迁就她,没想到还没完没了了。”
“……你说的,我听不懂。”我摇摇头:“那你给我看看,我想知道你伤成了什么样。”
“你比我还在乎啊,话说是谁在京中跟你提到我名字的。”他就像抱个孩子一样,托着我的臀抱起我来,走到床边。“是叶子安?”
“不,是清琅。”
“哦哦,清琅啊,我就说他小子喜欢你喜欢到心尖儿上了,你受伤了就随着你到京中去了。”他把我放到床边,一脸嫌弃的推了我一把,叫我往床里坐一点。
说道清琅,我莫名有点不好意思,喂喂……什么喜欢人家到心尖儿上这种话……
“我草草草,你他妈别露出羞涩的表情来恶心我成不!”我还没来个低头欲语还休,谢十三就一脸恶心到的表情,他这么个邪魅形象瞬间就毁了。
……我想知道我跟这家伙以前是有多熟,才能让他这么跟我说话。
“滚犊子,少把话题扯远。”我很熟稔的甩掉鞋,踢了他一脚:“你是易容的还是用的人皮面具?”
“当然是面具啊,易容哪能遮得住伤疤。”他也踢掉鞋盘腿坐到床上来,我和他促膝而坐,仿若是经常这样坐在一起插科打诨。托着腮看他从额角一点点揭去面具,脸侧边缘的位置由于戴了太久的缘故有点发红,我看着他手上的那张面具,愣愣的望着谢十三的眼底。
红烛在床帐轻纱外跳动,我和他似亲似友的盘腿而坐,我明明离他这么近,却觉得仿佛摸不到一样。
细长的眉却不失力道,仿佛是狼毫勾画的线条带着力道横扫向鬓间,眉下狭长的双眼往上勾起妖媚的弧度,眼角微微上吊,鼻梁挺直而精致,薄唇却又不失饱满,笑起来往上勾起邪恶的弧度,让人觉得他又大胆又恶趣味。这太过阴柔妖媚的相貌,却又因为他无所谓的态度表情,叛逆不定的想法行为而丰富起来。
我从未见过哪个男人长得像他这般能让人一眼记住。
虽说子安的温平与随意,清琅的傲气与真诚,赵汐的明艳与单纯甚至说那沈家七郎沈霖的阴郁与凌厉,每个拿出来都是在人群中鹤立鸡群的气质,但谢十三的这份相貌与性格的糅杂,却是在一瞬间击中你,征服你。
若是真让有这副相貌的男人去做了丞相,盛朝真是要乱了。
而那半张右脸如同我当时不小心瞥见的一般,伤的极重,几乎是深红色混着黑色的伤疤,他倒是不在乎又有决断能对自己做这种事。我抬着头认真他,却看他墨绿色的眼眸也在认真看我。
“怎么?”他单手撑着下巴微微勾起嘴角,笑的媚惑极了:“佩服我能做这种事吧。”
我点头,却把话题转开:“你为什么要跟我成婚玩啊,我们不是师徒么?”
“哈哈,师徒——”他往后一仰,翘着腿躺在床上,对我勾了勾手指。我也大喇喇的倒在他旁边,揉搓床上的红被,听他说到:“我有教过你什么吗?当时温溟把你带到我身边来的时候,我正对她不爽呢,我就各种折腾你,带你去草原去昆仑去天山,把你扔在山上、寨子里,我以为你早就受不了了,没想到你自己玩的倒是挺开心。”
我趴在被子上,看着他瞳孔被红帐烛光染上奇异的色彩,听他继续说:“不过也没玩太久,那时候你就特别舍不得叶子安那小子,在外边玩几个月就受不了,非要回江南见他。我觉得叶子安没你也活得好好的,就你——到哪儿都惦记着他。不过几年后,温溟就把你召回去做事了,我也没带你玩了。这么算来也真没教过你什么……”
“切,我就惦记着子安怎么了,就算现在,我也惦记他。”我低声嘟囔道,谢十三听到了却笑起来:“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这么多年你付出给他的也不少了,温溟一直想要叶子安的辅佐,子安也有这能力做个一代奸臣,可你非要拦着。温溟也没少把叶子安当做把柄来使唤你,你竟也甘心。你明明是自由极了的性子,为何却愿意为了子安受制于温溟啊……”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爱极他的吧。
“不过,我真没想到你有如此胆量设了这么大一个局。”他腿荡来荡去,笑道。“温溟像你这么大年纪的时候,也是个极有能力的女人,步步为营登上皇位,她不是个坦率又直接的人,所有的事情都是反复推演做好了所有可能性的假设后再出手的。盛朝氏族纷杂,内部盘根交错,温溟能牢牢坐在那位置上近十年,就是凭着这份除了自己谁也不相信的性格。不过这也是她的缺点……”
十三郎只是自顾自地说,丝毫不在乎我有没有听懂。他手臂就搭在我背上,和我既亲密又不显的暧昧,我们仿佛是多年的好友一般。
“别把话说道一半,我设了什么局?我到底做了什么啊啊啊!”我晃着他的衣领,非要他说清楚,谢十三可不管,撇了撇嘴说道:“我才不说,你不是挺有本事的么,我看你最后怎么收局,你不是把我的不管不问也算进去了么,我怎么能让你失望呢。”
“切——那你这头发又是怎么回事儿,别跟我说是受了情殇跳下山崖一瞬间满头青丝尽化作华发,白发一甩就是真情诺诺随乱红飞花去的一段催人泪下爱恨情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