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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尸体色彩斑斓,或绿油油一截,或红艳艳一段,或白惨惨一块,无一例外的是三角脑袋,明显剧毒无比。
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蛇?依旧背靠在石壁上——只是这回,他靠着的石壁已经从平平一块换成了近乎垂直的尖角——方卓有些疲惫,更多的还是疑惑。
他没有闯进蛇窟吧?也没有惊扰到什么蛇王吧……好吧,最多就是那只长了角的蛇,可是真要说的话,他那时候好好地靠着壁脚没挪没动,也是那只蛇先惊扰的他吧!方卓颇觉委屈。
又一条白惨惨地蛇一纵身扑了上来!
方卓全身的鸡皮疙瘩当即就再起了一回——他平生最怕这种白乎乎地蛇了,这种颜色的蛇总会让他联想起很多很多的东西,偏偏这次向来扑来的蛇,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有许多这种颜色的……
不过害怕归害怕,多年的习惯还是让方卓眼不眨手不抖,干脆利落地就让朝自己扑来的白蛇断成两截,和它的许多前辈一样躺在地上挺尸了。
只可惜扑向方卓的,除了这条,还有许多。
不知过了多久。
自觉已经过了十来个小时,很快就要天黑的方卓有些心焦,同时也更为疲惫了——不管平常他怎么会借助黑暗,都不可能跟真正长期生活在黑暗中的动物相比,而一旦周围没有了亮光,到时候随便摸进一两条蛇来……
方卓头皮微麻,在杀蛇的间隙飞快地向外探了探身,朝天空看去。然而这一看却让他当即愣住,连随之的闪躲都缓了一缓,好悬没让游到身边的蛇一口咬住。
方卓其实没看见什么,他只是看见了一轮太阳。
一轮还在东边,甚至没升上正顶的太阳。
方卓又杀了一条蛇。
血光一闪而过,映衬着他此时面上的惊讶和茫然,于无声中平添几分恐怖。
我连地方都换了不下三四个,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还是上午?
时间刚刚过去了一分钟。
安稳坐于水幕之前的风花叶方才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
酒的颜色是幽蓝的,味道不好不坏,后劲似乎挺大,可惜风花叶喝着根本没有感觉。他只是稳稳地靠坐在椅子上,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杯子里的酒液,然后看着水幕中龙的疲惫、惊讶、茫然、无措。
他当然会无措。风花叶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时间差达到六百倍的幻境,就算对帝堂绝而言,也绝对是一份大礼了,可惜被他抢先体会了……算是明珠暗投呢,还是锦衣夜行?风花叶轻晃酒杯,看着荡出一圈圈幽魅光晕的酒液,暗自想着。他靠在椅子上,微微抬起头,就这么看着水幕中一脚深一脚浅,面上虽飞快变得疲惫已及,却不曾做出任何放弃举动的小龙一会,忽而将目光移到搁在一旁书桌上的计时器上。
两分半,二十五个小时。
一条刚刚化形没两天的小龙……
唔,或者这个幻境先用在他身上,也不算太糟蹋了?
穿行在树林之间,方卓觉得自己很快就要倒下去了。
他已近二十五个小时没有休息过了。
他也近二十五个小时没有吃过东西了。
他还近二十五个小时没有喝过一口水了。
但这些都没有关系。
有关系的只有一件。
——为什么至此,天上的太阳还在东边,不曾移动分毫?
“啪嗒!”
一根突兀地横着的枯枝绊到了高速前行的方卓,让他一个趔趄,重重摔倒在地上。
地上很硬很咯人,摔到地上的方卓手脚上刹那就被划出了不止一道的伤口;地上很软很舒适,躺在地上的那一刻,方卓几乎想就此长眠不起。
然而下一瞬,方卓的身子甚至没容忍他真正落实到地上歇上几秒钟,就飞快地反射地用手一撑地面,再向前接连数个翻滚,避过了身后无数因他跌倒而飞扑上来的毒蛇!
再继而,方卓也不转身,手臂一扭向后,凭直觉快狠地一划拉——刹那,血光迸溅,至少五条毒蛇在这一下中身首异处。
而方卓,却已经拔腿再跑!
这一下是兔起鹘落,全程甚至没有一个眨眼的功夫,方卓已经又跑出了数步,端的是精彩到了极点——并且这精彩,还不止局限于方卓此时的水平中。
——至少一直在水幕外关注的风花叶,轻轻地咦了一声。
风花叶一直晃动着酒杯的手停下来了,和幻境始终联系着的精神力也有了一瞬的中断,也是这一瞬之间,水幕中忽然闪现了血光。
这次,是方卓的鲜血了。
方卓没有去捂滴滴答答流着血的肩膀,固然流血不止能消耗他的体力,还能引来许多东西——可是他本身的体力就已经即将告罄,并且就算没有鲜血的味道,那些蛇也始终穷追不舍……他只是在担心,担心眼下的局面,根本是某个龙弄出来的。而一旦自己在这里用了治愈能力,只怕立刻就会被龙看见,到时候……
方卓晃了晃头,将脑海中的一丝晕眩给晃了出去。
血还在流着,他的脚步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
顷刻,又有数条毒蛇突破防御,咬到了方卓身上。
方卓近乎机械地斩断了这些毒蛇,然后继续向前。
更多的毒蛇扑上来了。
更多的毒蛇咬到他了。
方卓一开始是在担忧治愈的秘密,现在则是完全无暇去思考治愈能力了——因为根本没有用处。他治好了一处,就会有下一处。他再治好了下一处,还有再下一处……跟着他的毒蛇不是一条,是几百条。
并且源源不绝。
会不会死在这里?
方卓已经在走路了。短短的几分钟之内,他全身上下就已经被身后一直跟着的毒蛇咬了个遍。
或许会吧……方卓下意识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他很渴,很饿,还很累,只想坐下来休息——不管怎么说,如果真要死的话,坐着死总比站着死舒服不是?
方卓真的是在这么想着的。
然而他还是一步一步地向前。
——只是向前。
悦耳的叮咚声不多不少响了四下。
四分钟了。
坐在蒙丹郊外屋子里的风花叶已经能自水幕中感觉到帝堂绝越来越接近的气息了。
风花叶的指尖摩擦着杯沿。
帝堂绝马上就来了,幻境已经启动,对方卓那样的孩子还好,反正怎么也不可能让他发觉,可是对身为辅王的帝堂绝,只要有一些蛛丝马迹,就是定然不会成功的……既然费心布置的幻境已经没用,那如果这时候,打开幻境,直接送他一个银龙的尸体……
风花叶在沉吟着。现在,他只要轻轻一动念,就绝对能极大地打击到帝堂绝——这样想来,他一直留在蒙丹也不算枉费了时间精力。而且那头小银龙,还是预言中一直显示的危险端源,一起杀了,倒是省事。
只是……
只是,那条小银龙,为什么直到现在,还不停下?
风花叶看着水幕。
水幕中的方卓还在向前。
他跑不动了,就用走;走不动了,就用爬;爬不动了,用手指抓着地面也要向前挪。
风花叶清楚地看见了那十根根根翻起流血的指甲。他的念头,便再也动不下去了。
他仿佛看见了数百年前的自己。
数百年……
到底有多少年了?风花叶微带恍惚地想着。而当时,这样爬着也要向前的自己,到底是更多地在诅咒这个世界,还是更多的希望——希望至少有一个龙,能向他伸出手?
风花叶的手微微抬起来了。
他想着,帝堂绝其实没什么紧要的,这次不成,还有下一次。
他还想着,这毕竟是一个什么都没做过的小龙。
他又想着,当初没龙对他做的事,现在他倒可以对另一个同样的小龙做了。
——至少,还有龙,同他一样。
风花叶已经要解除幻境了,然而恰是这时,帝堂绝提升到了极点的气息一下就冲破水幕,直直朝他扑面而来,让本有些晃神的风花叶一下就清醒过来了!
风花叶停住了要伸出去的手。
他已经回过了神,却也不打算再用水幕中的小龙的尸体给帝堂绝做见面礼了。
——因为他已经想到了一个更好的见面礼。
匍匐在地上的方卓已经失去意识了,他只是由着习惯,由着本能的抓紧了手中的匕首,牢牢地,一丝一毫的空隙都不曾留出。
忽然一阵刀刮似的飓风凭空吹过。
倒在地上的方卓似乎清醒了,又似乎没有清醒。
就在这时,他只觉得有一道气息倏忽就就至远处到了面前,同时自己的身体也一下子腾空起来。
方卓自然而然地递出了自己牢牢握住匕首的右手。
刀刃入肉所微有的阻力,和千万次的从前一模一样。
方卓很快就又陷入了再一次的深层昏睡。昏睡的前一刻,他平心静气地想到:
和之前也没有什么不一样么。
帝堂绝不知道当自己看见躺在地上的方卓的时候,到底是什么心情。
惊怒?当然。
恐惧?或许也有一些。
然而到底是惊怒还是恐惧,那一刻的帝堂绝已经没有办法分辨了,他只记得快步走上前,抱起对方,然后——
然后,刺入身体的匕首所带来的阴寒,让帝堂绝回过了神。
回过了神的帝堂绝第一件事不是放开手上的小龙,而是飞快压抑住自己马上就要反噬回去的劲力,不再伤害面前已经足够伤痕累累的小龙。
恰是此时,空中忽然有细微的能量波动传来。
一手抱住怀中的龙,帝堂绝脸色森寒,想也不想便抽出腰间佩剑,朝空中能量波动的地方飞快地斩出一剑!
于此同时,他厉喝一声,杀气凛然,天地可闻:
“风花叶,我必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