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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氏听得莫名其妙,“我跟你一个爹娘,你说我姓啥?”
“你也知道你跟我一个爹娘?”徐老爹冷哼道,扯了女儿到徐氏跟前,“这是不是你亲亲的侄女?”
徐氏大体明白她哥的意图,见珠娘也是咬着下唇郁郁寡欢的样子,就拉了她在一旁椅子坐下,“哥,我知道你想说啥。我也心疼珠娘,我一定给她相看一门好亲事……”
“你们家就是顶好的亲事!”徐老爹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这肥水还不落外人田呢!珠娘一门心思只想着南生,你做亲姑姑的可不能不管。”
珠娘被她爹这话说得面红耳臊,却还是谨记住吩咐,当下哀求地看向徐氏,“姑姑……”
徐氏心慌意乱,“我何尝不乐意让珠娘做儿媳妇,可是南生他爷爷做的主,咱家也都已经跟人姑娘提亲了,没可能了!珠娘,姑姑明天就给你相一个好的!”
徐老爹见说了半天,嘴皮子都磨破了,事情还没有回圜的余地,就一拍桌子怒骂道,“好得很!我就没见过这样不管侄女死活偏帮外人的姑姑!果然女生外向,你也甭姓徐了,日后拜祭爹娘,也用不着你回去!”
“走!”徐老爹拉扯着女儿起身,离开前对已经呆住的徐氏喝道,“这事没完!”
徐氏此后又托了人给娘家带话,兄嫂只是一句,她徐氏是“忘本的偏心白眼狼”!
如此几次,徐氏也恼恨了,哥嫂让她帮衬的还少吗?她要是忘本,天底下就没有长情人了!
只是见到唐家众人,心里就一阵不舒服,觉得要不是他们横插一脚,她跟娘家也不至于闹僵。于是她两只眼看唐荷,真是怎么看怎么不舒坦。
42
接近日头下山,一行人终于下得山来。
年轻人还好,老人和幼童都已经筋疲力尽。
到了村口,各房的人均各自散去归家,只几个长辈,叮嘱自家的小媳妇简单梳洗一番,就赶紧到宗祠里摆上酒桌。
徐氏正儿八经的儿媳妇只得杨氏一个,有心想让唐荷也去帮把手,可是到底人还没有正式嫁过来,如今唐荷还是客人,真去帮干活了,不定妯娌们要嘀咕她徐氏是个苛待儿媳的婆母呢。
唐老爹倒是劝了女儿几句,让她好好表现,就是一旁听着的周南生,脸上也带上了笑容,显然是极愿意她在家人面前勤快一点的。
唐荷却不理会。帮着做一点事,以她的性格其实无所谓。但是她觉得心情有点糟。诚然她对周南生的印象不坏,可是要说有什么特殊的感情,却是没有的。她爹和大哥心性粗糙,看不来不对劲,她作为当事人,却敏锐感觉到,周南生他娘并不待见她。
唐荷有点打退堂鼓。
当然这件事情一开始就没有她说话的余地。爹娘对她虽好,但主张婚姻之事由长辈做主,他们真心觉得周南生是能为闺女说到的最好的人选了。至于婆媳问题,哪家没有呢?李氏也苦口婆心劝她“日子久了,婆婆看出你的真心了,你们就会处得来处得好”。
但唐荷上一世也遇过许多人看过许多事,她知道世界上是有眼缘这件事的,做婆婆的打定主意挑儿媳妇的刺,那她就是再殷勤再讨好都没用。
在她上一世的婚姻,公公和婆婆都退休后,跟他们夫妻俩一起住过一段时间。公婆与她之间极其客气冷淡。她一直以为,比起天涯上和电视上看来的和听说的种种婆媳纷争,她应该做得还不错。不想一段日子后公婆坚持要走。后来她跟老公吵架,才从他口中得知他父母对她并不满意。
她所受的教育,她付出努力的工作,她对待家庭家务的态度,她的待人接物,她一贯在外人眼里被盛赞的所有优点,在他父母眼里一无是处。她怎么可以不做饭呢?她怎么可以三十岁还不生孩子呢?连给他们买礼物,也会被嘀咕怎么那么不会持家。
唐荷相信,就算她做饭,就算她早早生下孩子,他们不喜欢她的事实还是不会改变。日后回忆起婚姻的种种,唐荷觉得,她跟老公之间渐行渐远,也不是没有他妈妈频频在电话中抱怨她的原因。
婆婆对年轻人的婚姻影响力猛于虎。
就像她爹娘说的,周南生不错。以她的观察,他是这个时代典型的好男人,为人懂上进,能干活能养家,对爹娘长辈也孝顺恭敬。
唐荷自己很喜欢懂孝顺的人。一个人如果对生身父母尚且不知道感恩,那么他又如何去爱别人呢?就是对发妻,年轻欢好的时候犹可,他日妻子年老色衰,定然会冷脸相对。
但是唐荷害怕的也正是这份孝顺。她觉得周南生非长非幼,正是兄弟姐妹中被父母忽略的万年老二。老二们因为常年被忽视,看似对父母有怨怼,实则有最深刻的孺慕之情,轻易不会违背父母意愿。
她看周南生,就是一个典型的老二。在她与周家母子的三两次接触中,她就发现周南生纵使不情愿,也没有直接跟他娘说过不。
婆媳之间需要儿子和丈夫做润滑剂,如果他们长时间偏帮某一边,都必定是个悲剧。
唐荷真心觉得疲惫。耳边听得周南生在低声询问是不是累了,她摇摇头。
这个青年跟她关系非凡,从他们定亲的那一刻起,以这个时代的社会人伦观念来说,他们成为夫妻就是必然的了,她如果嫁不成他,那么她也将嫁不成别人,或者就算嫁,也嫁不成好人家了。虽然唐荷认为以自己的心理素质来说,这并不是什么惨绝人寰的事,但是对整个唐家,却是不可承受的。
唐荷暗叹一口气,告诉自己,算了吧,无法改变就只有接受了,日子总是要经营的。
夕阳西下,晚霞灿烂似火焰,烧满了半个天空。
小媳妇们在老祠堂的里厅和外厅支开数张大桌,孩子们也帮着摆好了椅凳。热腾腾的饭菜被盛好端上桌。老人们先后在首桌落座,男人们则是扛来几大瓦罐的酒,打算畅饮一番。孩子们平日难得吃到许多肉菜,这会也早就扯着各自娘亲的衣角闹着要开饭。
唐荷很喜欢这样的俗世热闹和幸福。乡间民风重视家族传承,每到节令,每个大家庭都各自召齐子孙,乐呵呵地聚在一处庆祝。
这也算生活中的乐事,唐荷想。不要恐惧没有到来的磨难,且先为快乐和幸福举杯吧。
桌上的老人们倚仗年纪和辈分,寻根究底地问了唐荷许多问题,唐荷含笑一一回答。
“七妞,你这孙女好,我喜欢得紧。”前面就见过唐荷的五太婆笑道。老人家算起辈分还是周氏的五婶,因此叫的是她的小名。
“是很不错。”周氏慈祥地看向唐荷,语气不掩得意。“咱家小荷俊吧?人又孝顺。南生要不是我亲外甥,我还不舍得把小荷说给他呢。”
其他老人纷纷笑了,也有同周氏同辈的老人打趣,“咱家南生也是又俊又有人品,要是小荷不是七妞的孙女,咱还舍不得南生说给她呢。”
唐荷不时站起给老人们布菜,他们打趣得厉害了,就适时地略低一低头,假装小女儿害羞。
老人们正在谈论着各家的长短,这时外厅传来一阵喧闹。略听了几句,就有老人看出门道来了,“好像是小狗子家的娘家来人了,说什么闺女跟南生有婚约在先……”
周氏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就是隔壁桌的唐老爹也听了几耳朵,顾不得生气,下意思就先看向闺女,担心她受不了。
唐荷心里想,来了。
珠娘的爹还在嚷嚷,“老徐家跟周家是正儿八经的表亲,天底下万没有对亲戚这样背信弃义的道理!”
因为祠堂不设独立的厨房,今天周家人就选了周南生住的地方设灶头,其实就是在屋后的园子里现垒了几个简单的石头灶炒菜。这会徐氏原本跟几个妯娌对今晚的菜式做最后的核对,不想大儿媳妇匆匆跑来跟她说她娘家人来闹了。
徐氏急惶惶地跑到祠堂来,还没进门,远远就听到她哥在嚷嚷着老周家对不起他们徐家了。
徐氏只觉眼前一黑。
认真说起来,祠堂里坐的都是一家人,当初珠娘来周家,也曾跟着徐氏到叔伯家打过招呼,因此也有许多人猜测徐氏是想让侄女做三儿媳妇,后来见与周南生说亲的女儿家换成唐荷,虽然不好直接问出口,背地里闲谈时却没少提,这会徐老爹携妻带子的来闹,众人早就交头接耳个不停。
徐老爹一家人不顾众人好意来劝拦,嚷嚷间已经走到了里厅。
徐氏一路急跑进来,也顾不得看众人的面色,急忙就扯了徐老爹的胳膊要把他拉出祠堂,“大哥,你别乱瞎说,你这一闹腾,毁的是珠娘的闺誉,以后你让她还怎么嫁人?”
“姑姑,就是为了妹妹的闺誉,我跟爹才要上门讨说法。”说话的是徐老爹的长子,徐氏的大外甥徐福柱。
徐福柱此人一贯志向远大,看不上庄稼汉日出作日落息地里刨食挣的那两瓣汗珠子钱,见姑姑家开了铺子过着好日子,暗想他们家大儿憨三儿直四儿书呆,也没有什么出色的人才,他们家都能开铺子挣钱,凭他的人才,更加要挣大钱才是。因此几次三番撺掇了爹娘同姑姑伸手借钱。徐家欠的二十两银子里头,起码有十五两都被他舀去做生意本了。可惜全陪光了。
他娘蒙氏被他赔怕了,几次劝他安安分分在家种田,却被他嫌弃妇人头发长见识短。徐老爹跟蒙氏相反,他很相信儿子能挣来大钱让他过上员外郎的好生活。前头珠娘住在周家,他一心以为他马上就是周南生的正经岳父了,就上周家铺子找了周南生,前后讨来了二两银子,又给儿子做生意本去了。
徐福柱舀了银子去邻县寻商机,过了大半月,商机没寻到,银子又花光了,回到家来,知道妹妹没做成周家的儿媳妇不说,自家欠下的银子还被催讨。这怎么得了?徐福柱暴跳如雷,怒骂妹妹蠢笨,一个男人都舀捏不了。
徐老爹夫妻俩在一旁也长吁短叹。这周南生都同人定亲了,他们也没有法子了,只能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