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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老爹还要拍桌子,蒙氏先不干了,立时就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大哭,边哭边嚎,“天啊!还有没有天理啊!闺女被亲亲的姑妈给讹上了!好好的清白姑娘家住去了,又说不要了!苦命的闺女你以后还这么做人哟……娘跟你一块,一根绳子挂梁上死了算了!”
珠娘早在徐氏出口否认那会,眼泪就滚下了眼眶,她几次想开口向姑妈问明白,偏偏爹娘跟唱大戏似的轮番上场,这会她娘一哭嚎,终于把她逼得也嚎啕大哭了起来。“姑妈……嗝……姑妈……嗝……为什么?”
周东生傻眼,完全不知道事情怎么会这样急剧发展。他们兄弟都不喜欢大舅一家,但是因为他娘护着娘家,他们也不敢流露太多,怎么如今看了,最狠的反而是他娘呢?
徐氏脸色泠凝,一点不把她哥的黑脸和大嫂的哭号放在眼里,只是珠娘一哭,心又软下来,招手让她到跟前来,又掏了帕子给她擦眼泪,“珠娘了,咱不哭了,啊?你跟你南生表哥不合适,以后姑妈给你找个好人,啊?”
“这作践人的法子可真新鲜!”仍坐在地上的蒙氏冷哼,“不说给自己儿子,还装菩萨要做媒人,呸!”
徐老爹瞪了婆娘一眼,“你少说两句。”他还不想跟周家跟妹妹撕破脸呢。
徐氏也不搭话,低声安慰哭泣不停的侄女,只暗暗给儿子使眼色,示意他先把舅娘扶起来。
周东生忙上前扶起蒙氏,劝她,“舅娘,地上凉,咱坐着再好好说话。”
蒙氏假意哼两声,却顺势站起坐到椅子上。
徐老爹看向自己妹妹,“妹子,咱俩是亲亲的兄妹,不说那些气话虚话,你给哥一个准信,到底是咋回事?”
徐氏把珠娘劝回椅子上坐好,平静地回答道:“南生爹和他爷爷都不同意。”
“南生从你肚子里爬出来的,你才该是做主的人。”徐老爹又一拍桌子,“妹子你这么软乎可不行!你嫁到老周家都二十几个年头了,这么说句话都不带响亮的?”
徐氏没有受他激,“我做不了主。就是该我做主,南生也不能认了你当岳父。”
徐老爹闻言难堪,怒火让他脸皮涨得黑紫,“为啥?!”
“因为你没脸没皮上门讨银子!”徐氏怒喊道,似乎还不足以发泄火气,抓起手边的果子就砸她哥。“你一辈子都是这个好吃懒做的德性!以前我在家做姑娘,辛辛苦苦绣帕子纳鞋垫挣下的私房给你摸了去吃玩就算了,怎么我嫁做别人家的人了你还要去撬墙脚?”
“二十两银子!你总共欠了老周家二十两银子!”
“就是把你这屋子顶上的瓦全掀了,把你身上穿的衣裳全撸了,还有锅碗瓢盆全部家当卖了去你也凑不齐二十两银子!”
“还说要吃铺子的干红!你当老周家挣下家私专给你花用的?!我呸!”
“还不了钱你借来做什么?以为是亲戚就要蹭白食?那可是二十两银子啊!”
当年她男人同公爹一起走村串户当货郎,她同婆婆在家操持家务做农活,一家人做得比牛还累,碰着年尾和正月,两个月一起最多也就挣上一两银子。一家人辛辛苦苦刨食,她的三儿还因为这个跟了曾祖过活没能养在她身边——想到这个,徐氏跟上悲从中来,也跟着嚎啕大哭起来。
“你还想做三儿的岳父,呸!我公爹发话了,老周家可不能摊上你这么一个亲家。”徐氏越说越伤心,“哪个女人出嫁,想在娘家硬气不是指着兄弟依靠?你倒好,你一个当哥的,不做妹子的依靠不说,还下自己妹子的脸!我在老周家辛辛苦苦二十几年,被你毁得面子里子是一点儿不剩了!”
“你一个四十几岁的大男人了,怎么就不要脸皮呢?我今儿就把话放这里了,做亲家你是别想了,银子你赶快想法子还上!我不管你是砸锅还是卖铁,总之窟窿你要补上!”
34
女人回到娘家,跟在婆家的形象实在相差太远。
多年来辛苦劳累,就算日子一天比一天过得富裕,生活中仍然有层出不穷的苦楚。徐氏在娘家一通爆发后,像是打开了发泄委屈的阀门,不断回想起这些年的委屈。她想到初做人妇时要早起五更给公爹婆母做饭,想到男人出门做货郎自己一个女人家暴雨天在地里抢收,想到养那么大个的儿子跟自己不亲,想到老父老母过身后娘家就不再是自个家——也许早在出嫁那会就不是了。她心想,生做女人就是吃苦来的,太苦了。
周东生在前头赶车,他娘在后头车上断断续续的抽泣。每听他娘哭一声,他的背就要更僵直一分。
周东生叹口气,把牛车赶到前头的树荫下停住了。笨手笨脚地掏出自己的袖子给他娘擦眼泪,“娘,您别哭了,小心把眼睛哭坏了。”
徐氏自己的手帕早被泪水泡得湿透,遂接过了儿子的手帕,拭去眼角的泪。
周东生又从布包里掏出竹筒递过去,“娘,您补补水。”
徐氏哭完了,回神自己在儿子面前哭了半天,也有些不好意思。两手搓了一把脸,就把帕子还给儿子,接过竹筒,“帕上的桃花是你婆娘绣的?她手艺还行。”说着,又被绣活的事触动心事,“你姑奶奶家的那个小荷连个针线都不会,你说这不是拙妇是啥,这以后这么给男人孩子做衣裳……”
周东生小心翼翼地问,“娘,您这话里的意思,是要给南生说定荷表妹?”
徐氏点头承认,“这是你爷爷的意思。”自己虽然不满意,却一点法子都没有。
“那挺好,”周东生没看出他娘的态度,傻呵呵地笑,“荷表妹不错,我看南生也挺喜欢的。”他婆娘也说了,做妯娌的话,还是唐荷那样的性子好相处。
不想徐氏冷哼一声,“生儿子有啥用?一个个都是娶了媳妇忘了娘。”
这哪跟哪?周东生傻眼,连忙表明自己一颗红心全向娘。
珠娘在家里头,正被她娘数落埋怨。
“你瞅瞅你那笨样,难怪人家不要你。”蒙氏一脸嫌弃,从下往上地打量女儿,“我不是教你到了周家要热乎点吗?他们家两个没成家的男丁,南生不行有北生,你咋就一个都舀不下呢?”
不管是三表哥还是四表弟,送帕子鞋垫煮补汤,她娘教她的她全用上了。要是做得更多,她一个姑娘家的脸面也不用要了。何况姑妈都说了,这事是老爷子不同意,她就是做得再多也不顶用。说起来根子上的原因,不也是她爹娘借那么多钱造成的?
徐老爹被闺女隐含指控的眼神看得心火顿生。“你看啥?!没用的东西。”
珠娘害怕,低下头不敢说话。
“他爹,怎么办才好,咱家就是砸锅卖铁也凑不出二十两银子啊!”蒙氏跌坐在椅上,越想越犯难,“我早说了你不是做生意的料,叫你别瞎折腾,借了几回银子不是赔精光,就是吃喝给用完了……”
徐老爹听得不耐烦,一拍桌子打断婆娘的抱怨,“啰嗦个啥!”
蒙氏瑟缩一下,沉默半晌,又问,“现在咋办?”
“不能这样算了!”徐老爹又一拍桌子,问被惊得几乎跳起来的珠娘,“你在周家,南生对你怎么样?”
……好像不好不坏吧。珠娘回忆了一下,呐呐地道,“三表哥对我还成。”
“谁问你这个。”徐老爹不耐烦,“那他对你热乎不?收了你的帕子没?
珠娘摇头,说道,“三表哥很忙,除了晚上在饭桌上见着他面,平时我碰不着他,就有一回碰上了给他一双鞋底子,他就舀给姑妈去了。”
徐老爹急怒,“怎么连对付男人都不会,送个绣活有什么用,你不会……”
“嗯哼……”蒙氏打断他,小声道,“他爹,咱珠娘还是一个姑娘家你乱说些啥呢?”
徐老爹瞪眼,看看低头扯着帕子的女儿,哼道,“总之不能这样算了!”
啊?珠娘急急抬头,“可是姑妈不是说了老爷子已经给三表哥说定了亲么?而且,”她脸上浮起一层羞涩,“姑妈说了,她会帮我挑一个家境殷实的好人家。”三表哥整日脸上虽然温和,但总也不见他多笑,要说她中意他,非他不嫁什么的,倒也没有。
“没出息!”徐老爹冷哼,“除非是说道镇上富户人家去,不然这十里八村,能赶上你姑妈家殷实的人家都凑不够五个手指头!”他每次去周家铺子里,看到买山货的人多着呢,那白花花的钱银哗哗地流进钱柜里,他不晓得看得有多眼热。
蒙氏也叹气,“可是小姑也说了,别说要说亲了,不还上钱,以后连亲戚都不认……”
“我还个屁!”徐老爹一梗脖子,冷哼道,“不认亲戚,她不姓徐了?以后外甥们不走舅家了?”
“总之不能就这样算了。等着,等我好好筹谋筹谋。”
唐周氏家里,周南生前脚刚走,唐荷后脚就到了。转了一圈,发现活儿都干完了。同周氏聊了两句,见她始终笑眯眯的。
“三奶奶今儿心情真好。”估计是周南生带来的良好影响。老人家最喜欢小辈陪着说说话了。
“我这是遇上喜事喽。”周氏乐呵呵地说道,“你家去跟你娘说我有事找她,让她得空来我这。”
“哎。”
回家说了,李氏却有些疑惑。“你三奶奶有说是啥喜事吗?”
唐荷摇头。
李氏自从昨天从周家回来,心情就一直不大痛快。以前她看着周南生好吧,想跟他做亲,毕竟也是想的成分多,昨天是亲眼见到了周家环境殷实——村里这样的人家可不多见,自己闺女自己看着好,可是更好的人家,却不一定说得上了——这么好,可惜闺女没摊上,于是伤心更多了两分。
虽然周氏说有喜事,李氏还是打不起劲。把家里的活干得差不多了,李氏带上孙女一块上门。
周氏把她让进屋,看她一脸兴致不高的模样,心下也能猜到七八分。于是也不说破,只是逗桃桃,“桃桃,你想不想要个姑爹呀?”
“阿太,”桃桃问她,“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