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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丙淮宁愿什么都没听过:“你听着!今天的话我就当没听见!你最好也忘了你说过什么!”
权书函闻言对父亲一笑,骤然扯痛了伤口,吸了一口气。
权丙淮见状,紧绷的心才落回原位,到底是他儿子,应该不会乱来,贤妃又一直在宫里不会出来,他对书函有信心,书函定不会做出有违伦理的事来:“好好休息!别再没轻没重!”
权老爷子瞪了床上的人一眼,刚想转身,突然又回头警告的看他一眼:“你也不小了,我和你娘觉得范阁老家的小女儿贤良淑德,择日把婚定了吧。”
“爹——”
权老爷子当没听见,气得抚袖而去!
权书函无奈苦涩,范阁老的大女儿嫁的是表哥,他又娶小女儿算什么事,就算父亲随便找个女人让他娶,也不该是范家。
权书函一个人望着单调的床顶,想到她一如往常般宁静的目光,仿佛世间琐事不闹到她面前,她都当不存在的懒散,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在见过她后让他成亲,实在是为难,看来找个机会跟娘提一声,先过了这一关吧,至于婚事……
再说吧……
玄天机是想问问权书函发生了什么事,他跟贤妃说了什么,风从上面吹来,他能听到的不多,但见权书函忍的痛苦,他也不是不长眼的人,来日方长,等他好了再问不迟。
……
秋风拂晚,朱瓦成群,巍峨的建筑群伫立在这片大地上根深蒂固。
章栖悦回了宫,换了衣服,抿了口茶,抱过奶娘怀里的小东西,温声软语的哄着:“有没有想母妃,母妃好想你哦,下次母妃也带你去玩,青山绿水,果树飘香,保证皇儿到时候乐不思蜀。”
章栖悦说着,用脑袋蹭蹭小皇儿的鼻子,小家伙立即发出咯咯的声响,挥动着不胖的小手,睁着圆鼓鼓的眼睛望着她。
章栖悦心怜的点点他的小鼻子:“小东西。”
皇儿身体虽谈不上好,但也不会三天两头生病,只是吃的比其他孩子少,长的慢了点,因为体格弱,从未出过门,没人敢试图让皇儿出去接触地气,他所居住的环境四个月来恒温不变,连衣服都没敢变过花样。
小家伙也跌跌撞撞的长大了,隐约有自己的模样,让栖悦看着更是喜欢。
九炎落站在边上,踌躇不前,想上去装作若无其事的逗两下孩子缓和下气氛,又怕惹栖悦不高兴,左右为难的站在那里,苦涩的看着悦儿。
章栖悦见状,心里叹口气,这里是他的寝宫啊,栖悦扬起小皇儿的手冲九炎落的方向打个招呼:“那是你父皇,跟母妃一样深爱着你,呵呵,你父皇是天下之主,非常忙碌,以后长大了不可以缠着父皇知不知道。”
九炎落松了口气,立即上前,道:“等皇儿长大了,就跟在朕身边处理朝政,将来一定是位勤政爱民的好太子。”
章栖悦温柔的低头一笑,正对上儿子咧开嘴吐出的小泡泡,笑容越加温柔,声音柔和如梦:“可不能惯坏了,成了一个小纨绔,是不是啊小纨绔……”
九炎落看着章栖悦眉目弯弯的温柔,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地,虽然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但他不敢多想,今天的事是他不对。
可他不是故意揣测她,只是心里一时气不过才,见权书函那么护着她,想到权书函有段时间跟悦儿亲近,心里不痛快,才口不择言,并没有那个意思。
还好……悦儿原谅了他。
九炎落伸开手臂,把两个他最重要的人揽进怀里,心里顿时踏实,不禁感激悦儿没有趁机跟他闹脾气,如果悦儿不理他,他真不知道怎么做。
他的悦儿果然不一样,最体贴他,以后……他定不这样无理取闹,加倍的对她好:“封后那天的礼服尚衣局已经赶制出来,要不你现在看看?”九炎落看着她怀里的皇儿不敢看她,怕悦儿看出他的不自在。
章栖悦根本没有看他,大的哪里有小的好看,边逗弄着孩子边道:“等明日再说,你看他是不是想摸我,你看,你看他伸手了……”
章栖悦笑了。
九炎落也跟着傻笑,方觉得刚才那场不愉快的出行在两人之间消散,等权书函身体好了,就再没有一点痕迹。
九炎落见栖悦高兴,没头没脑的说了句:“朕明日再派几名太医去权府,为答谢他救了你,朕不会吝惜赏赐,对不起,你别生气了。”
章栖悦拍拍他的手,温和的劝道:“好了,跟个孩子一样,还撒娇,你如果忙就去忙会儿,陪了我一天定耽误了你不少事,如果不忙,就休息会儿,难得有时间放松,别亏了自己。”
九炎落闻言更加抱紧她:“心疼了?”
“是啊,你儿子也心疼了。”
……
半个月的时间眨眼而逝,贤妃册封皇后大典,从子时开始忙碌,到了吉时,曾经的贤妃娘娘现在的章皇后已经一身戎装站在晨光中,登上轿撵向皇家宗庙而去。
同样的场景,不一样的境遇,这次的封后大典是曾经深爱的男子为她一手操持的大典,大到每一个过场小到礼服的细节,都由他把关,比她还期待这一天的到来。
章栖悦想,这一生,如果抛却少年那段往事,她的追求无憾了。
跪在巍峨庄严的祖祠内,双手朝上行参拜大礼,望着上方仿佛用生命刻着荣耀的宗族,章栖悦紧绷的心情变的平静。
她不贪心,前生亦无多少憾事,如今还能重来一次,那就让她负了年少的情,安静的走完这一生。
章栖悦再跪,跪这宗庙中空荡荡的精神,跪她上一世未入宗祠的遗憾,跪这一世,她尚算无忧的日子。
——起!添香——
章栖悦独自起身,承受着身上凤冠后服的重量,缓缓前进,庄重从容,恭敬的接过秦公公手里的香,亲自没入香火不断的深坛上,快速退后三步。重新跪。
阳光洒下,告祖大典如期开始,在群臣的千岁声中。
章栖悦走向等在高位上一身龙袍的男子,他器宇轩昂、冷峻含笑,伸出略带薄茧的厚实手掌,等待她的交付。
章栖悦背着人群,登上一层层的高台,与他平齐,把手放入那片坚定的温暖中,才露出疲惫的笑。
九炎落立即撑起她全部重量,让她安稳的依赖,趁下人站的远,体贴的安抚道:“累了?再忍一忍一会儿就好,等回去了,朕替你沐浴。”
九炎落握住她的手,柔软的触感仿若一团柔棉,九炎落看着她一身凤冠,眉目盛装,头戴九凤,心中升起无限豪情,这才是他要的封后大典,他的悦儿,也只有这身盛服能合齐锋芒,相映成辉。
——跪——浑厚的声音在广袤的场地响起!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九炎落侧头,看着与她同跪圣坛上的女子,心里一直以来的不安才悄然落地,三拜九叩完毕后。
九炎落再次执起她的手,撑起她的重量,眼里、心里都是她的影子,他的悦儿,温柔、善良的悦儿,无论什么时候都柔软的让人心疼,他今后的妻子与他荣辱与共的生命。
章栖悦察觉到他炽热的视线,温柔的对他一笑,她的相公,历经两世也没躲开的命定之人,是自己命格太轻,还是他命格太重,兜兜转转,还是在他手里,从不曾逃脱。
人事不非,改变的只是彼此的心境,定了落花乱了流水,这大概就是重来的恩赏了……
章栖悦想,冥冥之中的推手还真是无聊呢。就因为如此,便让不幸的人再不幸一次,如果她是她们,恐怕要从棺材里跳出来,掐死自己这个恶妇,恨死整个天下。
九炎落欣喜的看着爱妻:“笑什么?是不是觉得高处的风景更美。”
章栖悦皎洁的望着他,明亮的眼睛比人群的炽热更加鼓动人心:“不会啊,不过是觉得有你在身边更安心而已。”
有什么甜言蜜语比这句更得九炎落的真心,他努力至今能得她一句安心足以。九炎落不禁握紧她的手,声音沙哑激动:“悦儿……”
章栖悦回握住他,她其实早已发现,往年无论她怎么努力也达不到的效果,因为她先人一步的讨好,只要轻轻挑拨,他便听话的像个大狗狗。
所以只要她温柔,只要她别总露出一副杀死谁谁活该的毒妇样,九炎落就会一直一直喜欢她。
礼炮奏响,九九八十一丈仪式,代表最尊贵的正妻地位,即便以后她去了,九炎落再立后也不会超过她。
章栖悦想到此不禁苦笑,难道安稳日子过久了,总想些乱七八糟的现实。
人群之下,跪拜声中,瑞枫叶听着响彻心底的声音,彻底死心,一国之后,皇上的荣宠,未来的太子,幸好她过的不错,只要她不错就该够了,但心里的刺痛为哪般、隐约的不甘心算什么!
难道他还指望皇上休妻?九炎落如此隐忍的爱着她,好不容易拥有怎么会犯不可饶恕的错误,后位之尊,她的未来从来不会有他。
瑞枫叶跪,皇后二字绕在嘴间就是吐不出来,明知周围一定有九炎落的暗哨,可还是无法高呼,努力再三后,瑞枫叶只有苦笑,罢了,大不了九炎落再找些莫须有的理由把他调出燕京。
章栖典跪在人群中,上身挺直,叩首有力,看似稳重的他,其实很想说他妹妹忍的辛苦吗,平时罚跪都百般撒娇的人,今天这样的仪式下来,她必定无聊的想翻白眼。
他的小妹长大了,他也在努力跟上她的脚步,让妻女平安、母亲康泰、妹妹在宫中有个依仗!
可惜他也没有其他亲兄弟,看来只有他多努点力,让思纤多生两三个嫡子,繁盛人口,亲人众多。
……
日落的一刻,封后大殿终于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