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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
“对,我要把二十年前的那个故事,案件重演。”
说着周诚从怀中抽出一把尖刀,扔在非雅面前。
“我想知道,当年段楚空和周敬文,究竟是谁杀了谁!你来告诉我!”他望着非雅。告诉他,你可以选择生,或者死。
我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
非雅捡起了那把刀。
他向我望来,他用眼睛告诉我事实。
他一定会下手的。
或者说我早已想到,只是不愿让自己相信。
海面上很冷,风灌进袖缝裤脚,冷入骨髓,我开始打寒战,脚下虚软,象个孬种似地瘫了下去。
可周诚幷不肯放过我,他提起我的胳膊,将我甩到非雅前面的甲板上。
我摔得极重,极狼狈,我闭上眼睛,因为那刀的冷光刺痛我的神经。
非雅手中的刀直面我胸膛而来。
我是这场闹剧的罪魁祸手,若我消失,这世界便不需存在,一切回归正轨。
美丽的新世界。
人在死的时候会感到异常的寒冷,因为生命燃烧殆尽。
极尽讽刺的是,这时候血还是热的。
血从我胸口流出来,暖暖的。
我重重裁了下去,这跟摔跟头不一样,这一下去,就再也爬不起来。
我以为我会心痛,因为刀就在胸口,可我不痛,一点也不痛,原来是心已经失去应有的功能。
我的眼睛已经沉得睁不开,象被人用线牢牢缝上,以免再渗出眼泪。
可我的神智还清醒,这令我迷茫。
片刻之后,我清醒无比。
我听到甲板上非雅对周诚说:“你的好戏看够了?”
周诚击掌而笑:“你真是令我难以置信!这段祺瑞对你情深至此,草木尚且会心动,你为什么……”
“我不需要去爱他!更不需要回答你!”
“你以为你杀了他,我真的会放过你?”周诚问。
非雅无声,不知是摇头还是点头。
“我这场戏,需要两个主角呢。”周诚的声音得意。
“你打算把我们俩都扔在海底?”非雅问。
“我是帮你们生死相许,就象段楚空和周敬文!”
“你这变态!”
“呵呵呵,这话我从小听过许多遍呢。”
脚步声,大概是周诚向我走来。
此时我已明白非雅的用意。
他的一刀是正中我胸口,可非雅是习过武的人,对身体各个部位脏器的位置非常了解,他一刀下去,避开要处,看似凶狠,却幷没有伤到我的要害处。
他是要周诚卸下防备,若我死去,甲板上只剩非雅一人,脚下又被锁住,如同砧板上的肉,周诚自然会放松警惕。
他走过来扳我的腿,想必是准备实施他那伟大的案件重演,将我跟非雅锁在一起扔进大海,多么凑巧我的胸口也插着一把刀。
段楚空和周敬文当年的悲剧,却不会有人知道真相。
可我们不是他们。
我猛然睁开眼睛,腾起一脚踢上周诚的脸,正欲乘胜追击,却愕然停下来,因为周诚手中握着一把枪,以我阴惨惨地笑,他的枪瞄准非雅的额头。
我感到浑身的血液都凝滞住,脑中嗡嗡直响,除此之外听不到任何声音。
非雅也呆住。
周诚则哈哈大笑,笑破长空,就象电影里面诡计得逞的坏蛋,原来这种夸张的情节并非编剧胡扯。
“我会杀了你们!哈哈!杀掉你们!再把你们一起扔进海里去!等到你们变成一堆白骨,再被从海底淤泥里挖出来!到时候全天下都知道段楚空的儿子是个多么可耻可笑的白痴!”周诚吼道,握枪的手颤抖不停。
非雅轻蔑地笑:“这样就可以挽回周敬文带给周家的耻辱?这样周敬文就洗干净了,就可以成为你的好爸爸,成为一个好父亲?”
“不配!他不配!”周诚大吼:“我所做这些不是为了他!”
“那你为什么?”我配合着非雅问他,企图分散周诚的注意力。
“我不想与你们废话,对我来说,过程无所谓,我只想看到你段祺瑞死!死得屈辱!死得智身败名裂!”周诚道。
“但他还有儿子。”非雅突然冒出一句,“你也有,难道你想20年以后,段祺瑞的儿子再来以同样的手段报复他吗?”
“你少来对我讲大道理!全香港都会知道,这个段祺瑞是假冒的,是段楚空的老婆和人偷情后生的!到时候段家会成为最荒唐的笑话!他们所有道貌岸然的高贵都会土崩瓦解!”周诚道。
“那对你有好处?周敬文即使抛妻弃子,终究还是你父亲,你忍心他在死了20年以后又被人刨出祖坟来羞耻一番?”
“闭嘴!“周诚冷笑:“我早就说过,他不是我父亲,我从来不承认!即使他做的那些肮脏的事情再被人翻出来指指点点,都跟我无关,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会心软!”
我和非雅对望一眼,目光中都是疲累,没这到周诚会固执成这样。
他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的情绪一直很平静,这个獐头鼠目的猥琐男人,却有着寻常人没有的坚忍和稳重,他深谋远虑计划周详,如今这情形在他脑海中,早已经不知道演练过多少次,怎会被我们简简单单就蒙混。
“你动手吧!”我高喊出一声,卒不妨防地向周诚扑过去,他不以为我要夺枪,紧张地后退两步对问候语我,谁想我非但不躲,反而挺立在枪口下面,毫不畏惧地看着他。
我不害怕,在这一刻我只想死,结束这因我而扭曲的世界。
只有我死,那么扭曲的空间,变化的轨道,都会恢复正常,世界仍然是那个世界,只是再没有我。
没有我这个早就该死去的人。
“段祺瑞!”非雅一声惊叫唤回我的神智,他想扑过来,却被脚下的铅球坠得动弹不得,只有惊恐地望着我。
我为他眼中一闪而逝的心痛悸动着。
“非雅,你是我爱的吧……就是现在。”
他目光慌乱:“你这疯子!现在都什么时候……”
“周扬有告诉我,你也曾经试图去寻找……我……我们在另一个世界在一起的证据,那枚戒指不就是证据?那真的,真的是我们的!”
“那不过是我的梦!”
我苦笑:“如果我死了,就不可能是梦,一切会回到当初的……”
说着我一步步朝周诚走去,非雅着急地喊:“不要……不要……”
周诚不可思议地望着我靠近,他手中分明有枪,却表示得象一只逃不掉的兔子。
我在他畏缩到极点时突然扑上去,那枪口还抵在我胸膛上,我把手覆在周诚手指上,逼他扣动扳机。
周诚啊的一声惊叫,凶猛地推开我,大吼:“疯子!疯子!段家的都是疯子!你是,段楚空是!他夺走我的家庭!夺走我爸爸!我要毁掉他的家庭,让他的儿子比我更加痛苦!可为什么,为什么会出现这可笑的差错,我筹备那么多年,费尽心血要把段祺瑞搞垮,结果却发现你不过是个与我一样可怜的小人物……这一切真是恶梦!恶梦!”
周诚已经目光涣散神智不清,我看到非雅站在他身后侍机而动,他举起一把原本放在甲板上的躺椅,朝周诚后脑劈过来,然而后者却不知道怎么发现的,脸色突然变得阴森,我见他朝后面转身的时候已经把枪口掉转。
“不要!”我嘶声尖叫。
非雅的椅子正中周诚的头部,他向后倒去,同时扣响扳机。
一个空闷的回声,嗡嗡在我脑海中回荡着。
我浑身的血液都凝住了,两眼睁得很大,下一刻就要爆炸开来。
他缓缓地低下头,不可思议地看着胸口汩汩冒出的鲜血,在他倒下之前,我冲上去扶住他。
“非雅!”这声嘶力竭,惊得海面都在颤抖。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非雅急促地喘息着,想开口说话,却发不出声音,他的嘴唇象条无力的小鱼,一张一合,我急忙地嘴唇贴上去,却噙得满嘴的鲜血,我怕极了。
我把非雅放平在甲板上,慌乱地按压他的胸膛,忙不迭地给他口中送空气,可无济于事,他剧烈地抽搐着,眼睛缓缓就要闭上。
“不可以!你不可以比我先死!留我在这场恶梦里面!”
我失控地把非雅搂在怀里,他也试图回握着我的手,只是全身虚弱无力,想开口说话,却只能做出一个“我”的口型。
上帝啊,你连最后的时间都吝于给我们。
我突然放开非雅,朝周诚那里奔去,那家伙完全傻掉,根本忘记他本来的目的,就是想看到我和非雅同归于尽。
好吧,我成全你好了。
我抢过周诚的枪,对准自己的额头。
非雅微眯着眼睛,虚弱的眼睛里崩射出奇异的光芒,我甚至看到,他试图爬过来阻止我。
他不会明白的,我怎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开。
正如同你不忍我离开一样。
非雅,我相信,你是爱我的。
毫无留恋地扣响扳机。
这一切因我开始,就从我结束吧。
尾声
这一切从我开始,也应该从我结束。
如果我死了,那么扭曲的空间,变化的轨道,都会恢复正常,世界仍然是那个世界,只是再没有我。
没有我这个早就该死去的人。
我以为一切可以这样简单。
但当我再度恢复意识时,迎面而来的却是一个重重的巴掌,将我打得几乎飞起来,然后重重跌倒在地。
发现在一个洁净得象天堂一样的空间里面,除了白色,什么都看不到,面前站着一个怒气冲冲的男人,哦不,是天使。
他全身穿着白色的制服,一只手臂高高举起在半空中,刚刚那个重重的巴掌,就是他赐给我的。
他在生气?当然,那是应该,因为我厚颜无耻地背弃了与他之间的诺言,非但想要找回我已然不存在的过去,而且还想要与之接轨,我想要和那个过去曾经相爱的男人……长
相厮守。
然而怎么可能。
当我荒唐地尝试了一次又一次,不仅使自己精疲力尽,还伤害了原本无辜的人。
非雅,他一定很恨我。
我几乎毁灭了他整个人生。
“段祺瑞!”天使大喝一声:“我无法相信竟然有你这般无耻的人!”
我扬起头,朝天使嘲弄地笑着:“好久不见……天使老兄你还是一点没变,还是那么容易生气,还是那么天真。你竟然会与凡人协议,难道你不知道我们是最轻贱誓言的种族
,与你们天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