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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以后,塔里娜渐渐发现自己爱上了这个豪放不羁的吉蒂。这姑娘的情绪时而狂欢,时而沮丧,时而对人慷慨大方,时而对不满意的事深恶痛绝;家有万贯家财,对金钱却又表示出厌恶和轻视。
象吉蒂这样类型的人物,塔里娜一生从未遇见过。说也奇怪,也许在某些方面,她们非常相似,所以至少就剑桥而言,她们成了难以分离的伙伴。
塔里娜的情绪稳定得多。她有个深深内在的信念,这是吉蒂所缺少的。可有一件事非常明显——她们对彼此的交往是完全满意的。
吉蒂匆忙地回到了房里。
“我知道米丽生特存有《闲谈者报》,”她说。“上星期报上刊登了伊琳的相片。你问我她象什么模样,就在这里,你可以看得十分清楚。”
她打开报纸,一下扔在桌上。塔里娜弯下腰看去,一这是一张在舞会上用闪光灯拍的照片。标题是:
美丽的纽百里夫人和
迈克尔?塔兰特先生共进晚餐。
塔里娜仔细看了。纽百里太太确实非常漂亮,衣着极为精致。“这是一张冷酷的脸,”她想。但也许她错看了她,从一张报纸上的照片很难看出真面目。她的继母的容貌显然是美的。
仅仅是她这一身时装所花的钱就够格雷兹布鲁克一家过一年的了,塔里娜心里想,接着,她抑制了自己这种想法,意识到这是妒忌。她的眼光从纽百里太太移到相片中她的同伴那里——那是一个有一张清瘦,漂亮的脸,方方的下巴,高高的颧骨的年轻人。这是一张非常吸引人的面孔,她几乎是不由自主地问道:
“迈克尔?塔兰特是什么样的人?”
吉蒂耸了耸肩。
“我想是伊琳的一个追随者。伊琳和父亲刚结婚时,伊琳坚持继续保持她所谓的‘男朋友’。起初,他们常为这而争吵,后来父亲不再管了。我想他除了赚钱以外什么也不关心了。这样,这些骗女人的骗子和吃白食的食客就当了没有人理解的、寂寞、可怜的纽百里太太的寄生虫。”
吉蒂不愉快地冷笑了一声。
“哦,她能得到大量的同情,我敢说,这些同情不断涌来,都是父亲最好的香滨酒和最粗的雪茄烟招引的。”
“别,吉蒂,别这么讲。”
塔里娜严厉地说。吉蒂睁大眼睛转身望着她。
“怎么啦?”
“我讨厌你这样讲话,”塔里娜说:“这会损害你的。这么多挖苦话象毒药一样会腐蚀你的。你不必去想那些事。”
“可是,那都是真的,”吉蒂坚持说。
“你怎么知道呢?就拿这个人来说吧,看起来他不像是那样的人。看看他的脸就知道。”
“我不想看,”吉蒂使性子地说:“只要是他陪着伊琳,我就知道他是怎样的人了。等着瞧吧。”
“我不相信,”塔里娜说。
她的声音很低,几乎象是对自己说的。
“你会发现我讲的全是真话!”吉蒂说:“好了,来吧,汽车在下午三点来接我。我再也受不了这样糟透的旅行了。这意味着还得在伦敦换车。我带着那么多行李,几乎没法换车。所以我告诉他们派一辆罗埃斯轿车来。”
“吉蒂,我真害怕。别让我去吧。”
“你答应过了。”吉蒂说:“你不能反悔。”
“我要打电话给我妈,解释一下我要做什么。”塔里娜说:“他们是指望我回家的。我还打算在家无论如何也要住上两三天哩。”她叹了口气接着说:“但是我敢说他们不会生气的。唐纳德正在出痲疹,克里斯汀姨妈也去了,再多一个人,就会添许多麻烦。”
“把第一个星期的工资寄给他们,”吉蒂说。
她把手伸进外衣口袋里,取出一只装得满满的皮夹子。
“我刚兑了一张支票,准备给服务员小费,”她说:“我还要付书店的帐。不过,那可以缓一点。这是一张五镑的钞票,由邮局寄出比较方便些。”
她把钱递给塔里娜,可她把手藏在背后。
“我不要你的钱,吉蒂。”
“那好,”吉蒂答道:“我去打电话给花店,叫他们给你母亲送五镑钱的花。我知道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她毫不动摇地向门口走去,塔里娜急忙伸手拦住了她。
“不,吉蒂,不。我相信你真去那样做。这样浪费钱,我简直受不了。”
塔里娜从吉蒂手里接过钱,轻轻在她脸上吻了一下,接着走到写字台那里。她写了一封短信,连同五镑钱装进了信封,写好她母亲的地址。
“现在,我要下楼去打电话,”她说。
“我也要去收拾一下。”吉蒂对她说,她从地板上拾起长大衣,搭在肩上。
“我现在真正盼望过一个愉快的假期,”她说:“有你在那里,简直太好了。”
她走出房门后,塔里娜打开钱包准备找点零钱去打电话。她把钱包拿在手里,转向房门,接着犹豫了一下。
《闲谈者报》还摊开在桌上。仿佛有种不可抗拒的力量慢慢地把她吸引到了报纸上。她站住了,低头看着这两个坐在一起吃晚餐的人——这个雅致老练的妇女和一个面孔清秀眼睛深邃的青年人。
“他长相很聪明,”塔里娜想。他果真象吉蒂所形容的那样坏吗?他是一个有钱人家的食客,是一个江湖骗子吗?
她想到这里,顿时觉得难受和厌恶。她有点气愤地一下掩上了《闲谈者报》,穿过房间,把它扔进了废纸篓。
假如照片上的人对任何人、对自己都是废物,全都没有好处,那么废纸篓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第二章
“我真不该来的。”
塔里娜几乎说出声来。轿车驶离了大路,穿过了两侧有守门人小屋的宅第大门,驶向远处那所大厦。
她是被吉蒂的恳求拉到这里来的。现在她觉得她同意这样轻率的计划,该有多蠢啊。可是太迟了。这所大厦已在眼前——它新而低,白得耀目,比她预料的要大得多了。
“我真害怕,”她轻轻对吉蒂说,好叫司机无法听见。
“胡说,”吉蒂答,“这才有趣哩。”
这所大厦被称为厄尔利伍德,是一所有立柱的意大利式建筑物,底层房间的窗外便是阳台。屋顶是低而平的。它是那么巨大,大得不是引起赞叹,而是使人生畏。由于房屋漆成了白色,也许还由于它周围的植物是精心培植以供观赏的,使塔里娜觉得是在看一张广告画,而不是在看真的东西。它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称作是一个普通的家。
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仆跑下台阶打开了车门。
“来吧,”吉蒂不耐烦地说。
她跳下汽车,塔里娜跟着下来。她们走进大厅,这间方形的大厅给了她一个惊人的印象,仿佛这里所有的东西都在发亮,地板、家俱、穿衣镜、银器、铜器——一切都在反射、再反射,使她眼花擦乱。
“我父亲在家吗,莫理斯?”她听见吉蒂在问管家。
“纽百里先生在伦敦,吉蒂小姐,太太在下面游泳池里。”
“她收到我的信没有,就是关于格雷兹布鲁克小姐陪我回家的事?”吉蒂问。
“收到了,小姐,是我自己送给她的。她说格雷兹布鲁克小姐将住在紫丁香房,靠近你的房间。”
“那就行了,”吉蒂说。“来吧,塔里娜。”
她带路走进了一个长长的房间,几乎有整幢房子的一半长。它非常精致,简直是太奢华大浪费了。这不仅是由于塔里娜习惯了朴素的东西,而是因为她觉得沙发上的锦缎太富丽了,丝绸窗帘太厚实了,坐垫的刺绣太讲究了,仿佛像是博物院的陈列品。那些地毯、家俱和绘画都使她产生了同样的印象。
吉蒂瞧着她四处张望。
“父亲说古董摆设也是一种投资,”她过了一会儿说。
在她的声音里有一种愤慨的味道,塔里娜不得不避开她的眼睛。她不能理解一个人布置屋子只是为了多少年后它们本身的价值会大大增加。
“我们到游泳池去吧,”吉蒂考虑了一下说。“让伊琳看看你是多么时髦。随后我们就换上轻便舒适的衣服。我有些非常漂亮的棉布衣服放在楼上,伊琳从来没有见过。”
塔里娜忽然抓住了椅背。
“让我走,吉蒂,”她请求说。“本来我觉得到这里来很有趣,所有的安排也很有意思,可是我害怕极了。我要回到伯蒙德赛的牧师住宅,宁可看到家里楼梯上的旧地毯,褪了色的椅套,剥落了的油漆,可是觉得自己是在家里,我要还我本来的面目。我并不觉得我是有钱有势的人。”
“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吧,”吉蒂说。
她挽住塔里娜的肩膀,把她带到两扇窗子中间的一面安妮女王式大镜子前面。
塔里娜仔细照了一下镜子。她看见一张显得特别娇嫩秀丽的小脸,和一个尖尖的下巴。一点不错,正是她自己。但其余的显然是属于别人的:,一顶用羽毛点缀的俊俏的小红帽,非常时髦地戴在她的黑发上,可以使整条的邦德大街为之倾倒。一会轻软的红色花呢衣服——上衣、手套和提包配上了丝绒钮扣——这副行头衬出了她苗条的身段,简直像妇女杂志封面上的人物。
“我的天哪,这完全不像我啦!”塔里娜说。吉蒂也笑起来了。
“美丽和富有的格雷兹布鲁克小姐!”她说:“你真相信在他们看到你时还会不承认吗?”
老实讲,塔里娜自己也无法否认。她确实很难辨认出自己了。吉蒂的衣服使她变了样。她原来一直穿的是不合身的衣服,把她那苗条的臀部,纤细的腰肢和丰满柔软的胸脯都掩盖住了。现在在大镜子前面,她看出衣着能叫人完全变个样子。
“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