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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样式的纹章,现存的只剩下四个,其中一个,诺列加将军的堂妹罗伊娜所有……十八年前忽然生病死去,那枚戒指,应该就是阿尔凯诺·诺列加手里那枚……”
“你的意思是……”
“罗伊娜是他的母亲,他是诺列加将军的堂侄。”
叶翡再次沉默不语。
岑湘继续道,语气依旧有些虚弱的嘲讽:“要刺杀他最终却反被杀死的那个委托人是他的亲舅父……至于为什么他要买杀手杀了阿尔凯诺,我也不是很清楚。
你知道,诺列加将军被捕拘禁之后,他的家族迅速势微,很多事情也就不再神秘,调查起来十分容易,但是阿尔凯诺·诺列加的身份埋的很深,而且他这个人,从来都是一条毒蛇,永远不会让自己的利益受到侵犯……我调查了他的底细,他当然不会放过我,他知道我的秘密比我知道他的要多得多,也就是因为我手里握着足够的筹码,他才肯和我合作,不然……”
“你有调查到他的父亲的身份吗?”
岑湘去摇了摇头:“没有太过注意,但是罗伊娜·诺列加夫妇好像都死的非常早,阿尔凯诺却被冠上了母亲的姓氏,父亲……应该不是很出彩才是。”
叶翡的眉头紧锁,半响不知如何言语。
原来那个传言是真的。
阿尔凯诺的父亲是实验室杀人案的凶手,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劳尔·梅内德斯”,曾经有传言宣称,这个疯狂的杀人犯其实并没有真正的受到法律的制裁,因为他出身贵族,没有哪个法官胆敢判他死刑。
仿佛是一派无稽之谈。
但是如果这个人的妻子是罗伊娜·诺列加,一国领袖,传奇将军的堂妹,那么他的身份,才是真正的有待考量。
“他实在太狡猾,我和他合作从来都是谨小慎微,即使……即使手里有着筹码,但是从来不和他讲条件。
去年九月份那次,在这艘游艇上追杀你的是我,广土原利用信号监控知道了你的位置,我知道阿尔凯诺要上船,所以就让他把我带了上去,不过那次他不知道你也在船上……十月底雀鸣大厦那次,也是我故意的,我故意把你的电话号码存在了褚遇的手机上……”
这些都是叶翡已经知晓的事情,实在没有理由再重复,她只是问道:“雀鸣大厦那天晚上,是谁的人?”
岑湘向后仰了仰,惨白的脸色已经开始发青,海面上的风终于小了些许,她也似乎终于再感觉不到寒冷,手指扣着船边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不想动,还是再没有任何力气去动。
叶翡偏过头去,不想看见她的脸。
“是许青的人,”岑湘回答,“许青和阿尔凯诺一直有联系,那次我借用许青的人……其实也是通过,通过阿尔凯诺……但是那次行动,也一样没有成功。”
“找那些个小喽啰来杀我?”叶翡讽刺她,“你是来搞笑的吗?”
岑湘当真笑了笑,浮肿的脸颊上依旧可以看出两个浅浅的梨涡:“你难道看不出来吗……我根本,就没想着为广土原再卖命……那都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的……”
叶翡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干脆转移话题道:“那么你知道……阿尔凯诺和许青的关系该做何种定性吗?”
“咳咳咳……我知道,我只是知道,他们在贩毒,阿尔凯诺为许青提供了数量非常之大的毒品,其实他,他和整个天一帮,和慕容开,都有往来,咳咳咳……许青和岳良亭的矛盾,就是因为他……阿尔凯诺手里的,的毒品而起的。
……对了,他在玻利维亚有个制毒厂,你们都已经知道了,”她似乎有些后悔的无奈,“也都去过了,抱歉,他制毒厂的地点已经被国际刑警盯上这个消息,是我告诉他的……我查到你去了玻利维亚,也知道你在调查他,差不多就可以猜到你的意图,你放心……他不知道你的身份……
我那个时候走投无路,就希望用这个情报从他那里……从他那里能多换取一些安全和保障,但是显然,我,我错了,你说得对,和一条毒蛇做交易,最后的结果……就是自己被毒蛇所吞噬,我这是遭到了该有的报应……”
叶翡就好像没有听见她后面的话,再次问道:“你知道,阿尔凯诺的真实身份么?”
“什么?”岑湘似乎有些没有听懂,但是只是隔了一瞬,她沉吟道,“T·H·G,他和这个犯罪集团肯定有关联,甚至可以说,他一定是这个集团的成员……”
“这我知道,”叶翡道,“说了这么多,他之所以拼命的要杀你,也是因为你知道了太多他的秘密吧?”
“不完全是……”岑湘再次苦笑。
“我没有利用价值了,”她道,“广土原和老师都准备拿我做弃子,连铃子都亲自来杀我……他们是真的觉得,我背叛了他们的意愿,是时候该死了,其实去年第二次暗杀失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想除了我了……他们看出我的心已经乱了,不再适合做一个杀手,也不再适合给他们卖命,一月在颍上那场刺杀就是,他们直接没有让我参与其中,但是讽刺的是,”她的语气再度由微微的悲凉转为嘲讽,“那么多人,甚至是佐井专程前来,也依旧失败了……”
“佐井是——”
“最后和你对打的那个人。”
就是那把风雨里无声却凌厉异常的刀。
“竹本铃姬——”
“她叫铃子,”岑湘呵出一口热气,在寒凉的夜幕背景上像是一团雾,却很快消散,而她轻微的喘息着,就好像那才那口气,是她此生最后一声有温度的叹息,“她是老师的女儿……用中国传统称呼来说,她是我的大师姐,她有一身卓绝的暗杀术,却从来没有入世过,因为老师过分宠爱疼惜她……
这应该是她第一次走出院子,踏上别的国家去专门杀人,专门来杀我,我一直都打不过她……可惜她遇到了你。”
原来这竟然是竹本铃姬第一次出门来杀人,原来她不过是个长在温室里的毒花。
但是依旧让人不能理解……既然竹本秀一疼爱自己的女儿,难道不应该不让她接触暗杀术这种黑暗嗜血的东西吗?为什么要将她训练成一个杀手,却又束缚住她的手脚,不让她成为一个真正的杀手,最终因为缺乏入世经验而丧命他人之手?
岑湘似乎明白她在想什么,微微摇头道:“我的老师是个杀手,是世界上最冷血的杀手……你看铃子被他教成了什么样子就知道了,他再疼惜女儿,如果她死了,他也一定不会有任何的悲伤,只会训斥她无能……我也一样,我是他养大的,但是从始至终,只能是个棋子……
忘了告诉你,其实那天我得罪了广土原雄那件事,是他们一手策划的而已,老师怕我不愿意替一个陌生人卖命,就用了这样一个可笑的手段,将我送了出去……”
她脸上嘲讽的笑好像再也退不下去,煞白带青的脸上伤痕历历,血迹纵横,她就那样静静的倚靠着船边缘,像是一具尸体,若不是因为她的眼睛里还有几分黯淡神采,必然已经和死人没什么两样了。
“我知道的……都说给你了……”她冰凉僵硬的手再次放回了腹部的伤口上,那里流血的速度已经减缓了许多,不知道是血止住了,还是因为再无血可流。
一点半冷不暖的血凝固在她的指尖上,她道:“你能……你能去救褚遇吗?”
叶翡看着远方黑暗的海面,面无表情道:“你确定他还活着吗?”
岑湘苍白的捂着腹部的手骤然失手用力……本来已经不怎么流血的伤口被她这么一抓,又再次泪泪的冒出鲜血来。
她怔然的任由自己的血流淌过手缝,就好像一座信念的山忽然崩塌在她面前,她的眼睛仿佛瞬间碎裂的镜面,无数的碎片冰冷的粉末随着她的眼泪奔流而出,几乎再也看不见任何的光明,找不到任何的救赎。
“是啊……”她怔怔然的道,“他……他……啊——”
最后那一声本该是一声悲怆的呐喊,但是她根本没有力气去喊,只能喉咙哽咽着,咳出几口带着寒气的血,带着窒息的绝望和不甘心。
她的另一只手松开小艇边缘,失去依靠的身体像一片被风吹皱的纸,缓慢而无力的折下去,被冰冷的海水浸透,冲散。
一时静寂。
海上低吼悲鸣的风,连绵拍岸的浪,和天际若隐忽见铅灰色浮云,以及一勾上弦月,像是一把可以射穿天幕到达时间彼岸的弓……都更无声的静默下去。
叶翡的船桨入水,一点也没有美好的欸乃声声,倒显得更加压抑凝滞,无力的推着这片孤舟前行,载着一个快死的绝望的人,和一个沉默着,束手无策的人。
岑湘终于还是道:“我就是……见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阳了,就算是阿遇……死了,你也帮我确认一下,说不定他,没死呢……你说对吧?”
叶翡依旧没什么感*彩的道:“他是我们中国的公民,保护他不受侵害是我的责任。”
“嗯……”她的声音越发的微弱,答应的话语就像是被风吹散了,但凡有半点的杂音,就听不见她说了什么。
明明已经没剩下多少气力了,但是她依旧固执的说着。
“叶翡……情报都给你了,你就听我说说话……等到明天早上上了岛之后,就把我随便埋在一个地方,不用立碑,不用什么标记……我就自己烂在那个孤岛上,再也不打扰任何人了……行吗?”
叶翡没有答话。
她道:“我当你答应了……”
“好。”
“……我老早就不想活了。”这是她的第一句话,“我成长的环境非常压抑,我没有父母,我的老师……竹本秀一对我很严厉很严厉,比对铃子严厉多了……我十七岁出道,从来没有敢忤逆过他……
这种生活真的很没意思,每天活在……黑暗的缝隙里,像个不敢露面的老鼠,无时无刻不提心吊胆着,你肯定不能理解,一个杀手的恐惧。
但是褚遇他不一样啊……他对我太好了,他和谁都不一样,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的人,好到你都不忍心对他说一句重话……”
叶翡想,那确实是个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个老好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