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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竹本铃姬用另一只手捡起手枪,“砰砰砰”打出去好几枪,显然是想直接杀了川田幸子,但是换了一只手拿枪,再加上她刚受新伤,子弹射出去准头很低,几乎没有打中的。
川田幸子抓住了机会,费力的从地上爬起来,就往不远处的拐角跌跌撞撞的跑过去,子弹擦着她的脚步到处乱飞,竹本铃姬很快没有子弹了,她一只手废了,换起弹夹来十分的费劲,但是也正是因为这样,川田幸子才有机会逃出她的射程范围,一直到拐过拐角,她四顾周围,朝着某个阴影处躲了进去。
……
像是一朵冰花降临。
叶翡的匕首搁在了川田幸子的脖子上。
然后一只手卡住她的脖子,直接将她拖到了旁边的房间里,这个时候竹本铃姬依旧没有换好弹夹,即使在房间里可以听见她的怒吼,叶翡调转自己的匕首,在川田幸子脸上依旧挂着的面具上划过,似笑非笑道:“自己取呢,还是我把你拎出去给那个女疯子呢?”
川田幸子坐着没有动。
叶翡又笑了一声,冷淡而嘲讽:“不懂我说的话?那就出去吧。”
说着将她从沙发上拎起来,拖着就要往外走。
“水妖。”,川田幸子忽然低低的叫了一声。
叶翡停住了脚步,挑眉。
川田幸子继续说着,有些急切:“我知道你是水妖,是中国国安的高级特工,我知道你的很多事情,只要你放过我,我保证不泄密,咳咳咳咳……”。
她的声音粗粝沙哑,缓缓的咳出好几口血,就仿佛每一个字都带了沉重血迹。
“哟呵,”叶翡讽刺额的道,“你也学会威胁人了?岑湘……你不是一向优雅温和的吗?”
川田幸子竟然一点也不惊讶,她沉默半响,忽然缓慢而无奈的笑起来,道:“我就知道,你一眼就可以认出来……”
她说着,拿掉了脸上的面具。
依旧是极其熟悉的柳叶双眉,瓜子脸颊,不是叶翡在江宁旧城区偶遇的岑湘又是谁?
她无奈的笑着,红肿不堪的脸上还可以看得出两个浅浅的梨涡,只是她现在满面的伤痕,头发蓬乱,整个人都狼狈的像个囚犯,一点也没有她们初见时温宛淑静的样子了。
叶翡冷笑一声,将她直接提起来扔在了沙发上,她肩头那片翻卷的皮肉正撞在了沙发靠背上,擦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声响,空气里浓郁的血腥味弥漫,显然她的伤口又流血了。
叶翡走过去,匕首拍着她的脸,道:“想杀我?”
岑湘低着头咳嗽着,肩上的血奔腾出一条浅浅的小溪,她的嘴唇已经泛白,明显是失血过多所致。
“不是我……我的本意。”岑湘喘息着,说出口的却不再是日语,而是她和叶翡都熟悉的汉语。
“是你的顶头上司给你的任务吧,”叶翡淡淡的问道,“你是间谍啊,那我就更不能放过你了,你说是不是?”
“不……我不想……不想死,叶翡,”岑湘无力苍白的手撑着沙发想坐起来,但是却因为牵扯到了伤口而疼的满脸大汗,“……我有情报,我和你换,我知道很多……真的,我还,还不能死……”
“这么贪生?”叶翡说的很讽刺,“你老师竹本秀一是怎么挑中你做他的学生的?就你这个觉悟,还敢派你出来做间谍?”
岑湘也笑,她笑着笑着竟然有种凄然的味道。
她最终撑着坐了起来,却并不去管顾她肩膀上的伤口,只是喘息声更重了些,一声接着一声,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了似的。
“我得活着啊……”她呢喃道,“他还等着我去救呢……”
房间里安静,她肩膀上的血的滴落在皮质沙发面上,滴滴答答,一声一声,仿佛催命。
“叶翡,我真的……真的知道很多,”她抬起头,门外竹本铃姬的声音又重了些,岑湘开始焦急难掩,神情说不出的凄苦怆然,“你不要杀我,也不要把我交给铃姬……我什么都告诉你,我什么都说……你先救我,你救了我再衡量我的情报的价值,到时候再杀我也不迟……”
她想活命,竟然到了这样的程度……这样不顾一切,背叛和泄密,抛却尊严的求饶和乞讨。
叶翡忽然觉得有些奇怪。
她到底……要干什么?
她和这个叫川田幸子的女人,这个间谍,这个杀手不期然有预谋的相遇“邂逅”在南境小城江宁,那个照河迤逦流淌而过,风景秀丽的地方,她曾经在那里残废了一年多,却真正的沉淀心性的地方。
那个时候,她还是一个身份不明不白,如同行走在弥天大雾里的残废,她还是一个茶馆的漂亮招待,但是那只是初遇的表象,镜花水月,一触即破。
最初的时候叶翡真的只是以为这是一场偶遇,甚至是她们第二次在北平相遇,她也依旧觉得这是巧合。
后来她在华清宫见到她,白礼说那是因为陈霖和的缘故,在安景楼看见她,似乎也是事出有因,一切都非常的合情合理。
但是真正让叶翡起疑心的却是一件非常小的事情。
岑湘第一次请她出去吃饭,在长流街口一家石锅鱼店里,那次点的菜是黑鱼,她一尝就尝的出来,但是江宁人从来不吃黑鱼。
这是江宁本地的传统。
岑湘一个土生土长的江宁人,怎么会不知道,甚至于叶翡专门问出来的时候,她也一无所知。
这就像后来叶翡打电话问她是不是知道“过火”这个传统习俗一样,但是那个时候她几乎已经完全确定这个女人有问题,只是想多观察一段时间,再做打算罢了。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去,就几乎挥之不去,伦敦港游艇上的那场暗杀来的很蹊跷,蹊跷到她根本就不能察觉暗杀者的意图,有人来杀她,但是她稍作抵抗,这人就简简单单的放弃而走,甚至还留下了自己的刀片这么明显的证据。
而雀鸣大厦那天晚上的追杀来的更是蹊跷无比,就像是一场闹剧,而更蹊跷的是,当天晚上,岑湘就在现场。
那次追杀她虽然受了伤,但是依旧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是却隐隐的将叶翡的怀疑牵在了那个和她萍水相逢的女人的身上。
她自从和自己相识之后,就几乎如同在自己的生活中隐没蛰伏,她几乎能察觉到她的危险,但是每次看见她温宛平和的笑靥,总有那么一瞬间不能相信。
然而她依旧找了张深璞去调查那把柳叶刀的来历,但是最终张深璞并没有告诉她这把柳叶刀的来历,却隐晦的告诉她,那组曾经监视她的信号,很有可能来自于邻国间谍机构。
于是本来看似毫不想干的两个问题,简简单单的重合连接在了一起。
有什么是没有可能的呢?
但是令叶翡惊奇的还是,她在南方呆了将近四个月,曾经无处不在的暗杀和监视竟然仿佛瞬间消失了一般,她一心一意的忙着任务和案子,于是就真的将自己曾经经历过得暗杀抛诸脑后,一直到元旦那天在颍上的酒店里。
那把几乎要了她命的那把刀出现。
她才终于意识到,这次的对手和上次,上上次,都不一样,这个人是真的想杀了她。
当然最后没有杀的了,但是依旧足以让她心生警惕。
因为那次暗杀牵涉到了老爷子,因此整个事件的调查都是经了军部的手,国安几乎没有参与,叶翡也就不好在提出什么猜测,再加上后来老爷子忽然提及前年北斗那场罹难,让她震惊之余,又觉得可能不是她想的那样。
但是她再次在安景楼见到岑湘。
她一眼就注意到了自己脖子上的伤口,叶翡体质异于常人,愈合的速度比一般人呀快很多,那个时候伤口已经不怎么明显,如果不凑近了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但是岑湘一眼就看见了,并且询问了。
叶翡本来就对这个女人有怀疑,这个时候即使是一点点反常的言行,都有可能引起更深层次的怀疑……伤痕明明已经那么浅了,有时候言臻不注意都看不见,但是她却一眼就看见了,那么除了提早就知道她脖子上有伤口,还有什么更好的解释呢。
于是叶翡去询问白礼,元旦那几天是不是给自己的员工放了假,之后她又去查了岑湘的出行记录,她的证件虽然把并没有购买车票或者机票,但是实际上,她本人那今天确实不在北平。
至于去干什么了,显而易见。
岑湘要杀了自己,但是有时候的行动和行为却处处透着古怪,这个暗杀者总是表现出一种似是而非的态度和“过于仁慈”的手段,让叶翡有些捉摸不透,而到了最近,或者说是到了今夜,她在拍卖会上见到这个戴着面具,看起来神秘无比的女人……一眼觉得熟悉,两眼却已经恍然大悟,不过只是不动声色,静观其变罢了。
虽然最后事态的变化确实让她有些难以预料。
……
竹本铃姬的大喝的声音又清楚了些,叶翡伸手揭下旁边的小桌上的洁白的桌布瞬间撕扯成两条,将岑湘的肩膀裹起来,拉起她就往房间最里面走。
她刚才并不是情急之下随意选择了一个房间就进来,而是专门进去到阿米莉亚所说的,可以有楼梯通往下一层和上一层的专门房间里。
但是她并不知道楼梯在什么地方。
这个房间并不是很大,连套件都没有,只有一个大开间和一个卫生间,叶翡回想了一个船体本身的结构和刚才进来时走廊的拐角,觉得外间里似乎根本不可能会有楼梯的存在,于是她直接拉开了卫生间的门。
果然在一面穿衣镜后有些一截非常狭窄逼仄的小梯子。
顶层甲板上的声音依旧喧哗着,叶翡思考了一秒,却夹着岑湘直接往底层走下去。
这个时候顶层情况不明,倒还不如无人的底层安全些。
下面依旧没有什么人,于是非常顺利的就到了底舱。
底舱依旧一片黑暗,叶翡打开气泵,将救生的皮筏艇都冲上气,坐在黑暗里等待着。
船上肯定不能再待下去了,上面的人肯定会下到底舱来放救生艇逃命,所以这里应该是最好的地方了。
叶翡点燃了一个备用的玻璃罩子油灯。
昏暗惨黄的光圈里映照的岑湘的脸色惨白不堪,缠绕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