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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内疚。
虽然当初如果不是楚迎用眼神拦着,浇在胡导头上的绝对就是软趴趴手里原装进口的人头马酒瓶。
两个人各怀鬼胎地沉默了一路,终于在约定的时间前踏进给安大导演接风洗尘的酒楼包厢。
服务员把包厢门一推开,楚迎还来不及放下梳拢头发的手,整个人就傻愣住了。
秦靳坐在饭桌边,抬头见到楚迎,微感诧异地打了声招呼,“周太太?”
坐在秦靳身边的高大男人闻声抬头,眼神却从楚迎身上一扫而过,直接定格在后头的软趴趴身上。
软趴趴木着脸,僵硬寒暄道:“安导演,我们来迟了。”
楚迎一听这语调,心肝上插着的八卦天线呼啦啦转了个欢快的小圈,能让她七窍玲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江湖人称玉树临风玉面不倒翁的神助手软趴趴女士这般面瘫心冷对着的国际大导演,啧啧啧,莫非这安导其实是个m?
桌旁的安导点了下头,冷冷说道:“坐吧。”
楚迎不动声色地打量了遍桌上的几个人,安导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面目又不善,他左手边的助理小佐倒是客客气气地冲楚迎笑了一下,至于不知为何出现在这里的秦靳从她进门起,就一直温和地看着她。
鉴于胡色狼的前车,楚迎果断在熟人秦靳身边的空位子上坐下,软趴趴瞄她一眼,快速拉开楚迎身边的座位。
“吭!”安导手中的玻璃水杯落在铺了绒布的餐桌上,竟然还能发出这么气势夺人的一声响,惊得楚迎诧异抬头。
“啊哈哈,阮小姐你坐那么远做什么?过来我边上坐,咱们今天就是吃饭,别讲究那么多,哈哈,哈哈。”小佐尴尬地笑了两声,见软趴趴终于站起身往自己身边走,这才笑着吩咐门口的服务员上菜。
楚迎主观上虽然不爱应酬,客观上却跟着周岩砚出席过不少宴会酒席,安导的事业如日中天,这次来f城,接风洗尘宴不知要排到何年何月,她以为软趴趴拉着自己来的这一趟,一定是沾了某位头脸人物的光,可是瞧眼前的形式,只怕这顿饭,当真是为着她们俩办的。
一个跑惯龙套的小配角忽然被强制性加戏,如果不是排戏的大角脑袋被门夹了,那就意味着阴谋诡计正在撒网捞鱼,不想成为砧上肉的话,唯有先下手为强。
趁着酒菜还没有上,楚迎把握时机,从身边的熟人下手,“秦先生,原来你也认识安导。”
秦靳笑而不语,直到楚迎以为他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了,他才浅笑答道:“秦鞅是我大哥。”
楚迎一震,手里握着的水杯抖了抖,她无声吐纳,定好心神后,这才冲秦靳笑道:“有眼不识泰山,失敬。”
饭桌另一头的软趴趴一听到秦鞅两个字,一直僵硬的死人脸终于破功,她震惊地看看楚迎,再看看秦靳,眼里厉色一扫,恨不得扑过去掐死这个整日不务正业的楚编剧。
楚迎偷看软趴趴,无声哀嚎,我怎么知道这个秦靳会是国内最强制片人的弟弟!我又怎么知道这个秦靳会是安导的朋友?最重要的是,我跟这个秦靳不熟啊。
未等软趴趴瞪回来,酒菜便上桌了,一直充当和事老的小佐忙劝道:“吃菜吃菜!都饿了吧?阮小姐,这里有你爱吃的东北锅包肉和四喜丸子,你尝尝看地道不地道。”
楚迎一听这话,后知后觉想起他们约的这家酒楼是东北菜馆,而软趴趴正是个飘零在南方的正宗东北妹子,楚迎琢磨来琢磨去,越发觉得这顿饭是借着审阅自己作品的名义来钓软趴趴这条大鱼,至于为什么要钓她,她又为什么愿者上钩,楚迎就想不出个所以然了。
清蒸鲫鱼转到了楚迎面前,秦靳笑道:“周太太,吃鱼。”
“诶?谢谢。”楚迎眼前一亮,赶紧夹起自己最爱吃的鲜鱼,她或多或少看出了安导的心思,心里有了作为陪衬的自觉,空荡荡的肚子便更加觉得饿了。
秦靳又转了两下,将一盘大闸蟹转到楚迎面前,“河湖雌蟹,周太太要不要试试?”
楚迎生在海边,从小爱吃海鲜,看那螃蟹黄多肥美的模样,心知定然美味,可当着安导的面,她也不好意思双手抓只螃蟹来啃,只能大家闺秀一般,斯斯文吃起鲫鱼肉来。
秦靳微微笑,径直夹了只螃蟹放在楚迎碗里,轻声说道:“安导和小佐这会儿都没功夫理你,你只管吃吃喝喝,顺带帮你家助理祈祷一下。”
楚迎与他相视一笑,两人不约而同将视线瞥向餐桌对面。
所谓的暗潮汹涌指的就是桌对面的情况。
软趴趴从头到尾不苟言笑,安导更是严峻,高大的身子冰山一样坐镇在那里,除了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只时不时转转餐盘,偏偏他又不动筷,只将好菜转到小佐面前,小佐也是个机灵的,一见着餐盘停下,就拣自己面前的好东西夹给软趴趴,还要好言好语地劝着多吃点。
楚迎算是看明白了,她憋着笑,给自己倒满一杯酒,敬安导道:“安导,这杯酒我敬您,多谢。”
这位安导,不管于公于私,能够拂掉胡导的面子公然肯定她楚迎的剧本,都值得楚迎好好敬上一杯。
安导也没问她谢什么,脖子一仰,酒杯便空了,他放下酒杯,看向楚迎的双眼凌厉吓人。
楚迎一怔,反射性挺直脊梁,看了回去。
一顿莫名其妙的午饭吃了近一个小时,期间谁也没谈剧本合约的事,楚迎甚至连酒都没喝上几口,秦靳结账的时候,楚迎恍惚觉得自己就像个蹭吃的食客,饭碗一收,就没她什么事了。
“楚迎,我送你回家。”软趴趴拿过外套,一边往身上套,一边对楚迎说。
“小阮,”刚刚站起身的安导终于开口,声音沉稳有力,口气更是严肃到叫人心寒,“跟我回去!”
软趴趴看着安导,冷冷地笑。
永远善解人意的小佐及时地跳了出来,“阮小姐,我和安大哥都是直接从机场过来的,没车,要不你开车送我们回酒店吧,周太太的剧本还有一些细节,我们再商量商量。”
楚迎看向软趴趴,暗暗皱眉,她不喜欢对方拿自己做条件要挟软趴趴,尤其不喜欢看到这样的要挟对软趴趴一定奏效,她正要开口婉拒,软趴趴冲她摇摇头,扭头对小佐说:“那行,我送你们。”
第10章 脱轨的世界
第十章脱轨的世界
软趴趴送安导和小佐回酒店了,剩下楚迎和秦靳两个人站在酒楼门口面面相觑。
“此情此景,犹有记时。”楚迎裹着自己的围巾,笑看秦靳,“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秦靳想起的却不是昨晚被赵清持留在酒店的情景,而是在周家大门外,楚迎被气急败坏的周岩砚粗鲁拉走的模样,“嗯……昨晚回家后,一切都还好吗?”
“啊……”楚迎立即回想起惨绝人寰的昨夜,脑袋不自觉便耷拉下来,“别提了,一团糟,我身上到现在还疼呢。”
她指的是自己在床头歪睡了半夜后脖子疼,可这话听在不知情的秦靳耳里,却浑然变了层意思,他盯着楚迎眼下淡妆盖不住的眼袋,突然有些明白过来这年纪轻轻的夫人为何会寄情于赵清持了。
起码在他的认识里,赵清持对楚迎,一向贴心照顾。
这般想了会儿,秦靳又忍不住自嘲,真是多管闲事,他敛了心神,重对楚迎笑道:“知道今天要喝酒,所以我没开车过来,我帮周太太拦辆的士吧。”
“不用了,这边靠近江滨公园,我正好散散步消食。”楚迎将手插进外套口袋,笑眯眯地微倾着身体,她身上的青绿色呢绒大衣掐腰修身,领口上的乳白色蕾丝细边被风一吹,整个人看上去纯良清澈,乍看之下,比路边翘课逛街的高中生还要生嫩上几分。
秦靳微微眯起眼,被自己心里突兀冒出的感慨吓了一跳,忙转开视线看向街边,笑道:“原来这边就是江滨路。”
楚迎恍然想起秦靳是个外地人,对f市并不熟悉,赵氏企业庞杂,他这个空降二把手平日里恐怕也没什么时间能够出来走动,再一想到赵清持那张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的脸,楚迎灿烂一笑,慷慨邀约道:“要不要我带你在这附近走走?”
秦靳原本正举目寻找的士停靠点,闻言回头,眼神复杂地看向楚迎。
楚迎被他盯得一愣,“怎么了?你下午还要上班?”
“不用,我请假了。”秦靳头一点,客气却亲和地笑道:“那就麻烦周太太了。”
江边风大,但胜在风景宜人,又难得摊上了阳光和暖的好晴天,因不是节假日,公园里三三两两聚集着的都是老人和孩子。
楚迎和秦靳并排走在小广场上,身边有跑动的孩子吧唧跌了跤,蹲在地上呜哇哇一顿哭,秦靳走过去将孩子扶起来,随即赶来的孩子奶奶对着秦靳叽里呱啦就是一阵f市本地话。
秦靳求救般看向楚迎,懵懂问道:“老人家说什么?”
楚迎一头雾水地回看他,“我也不知道。”
祖孙俩也不管他们听不听得懂,手拉手径直走了。
秦靳笑问楚迎道:“原来你也听不懂。”
楚迎嘿嘿笑,“我虽然在这边长大,但我确实不是f市人。”
就像一株扎根后被移植的植物,纵然滋养它的土壤与水源已经替换,但茎干里流淌的血液依然固执地传袭了原先那片土地的风味,就像楚迎,就像吴素琴。
他们二人靠在江边的栏杆上,楚迎仰着脸,任由江风汹汹涌涌灌进自己的围巾,吹拂开连日来郁积在心里的那些烦闷事。
秦靳见她即使被冻得直皱眉,嘴角却依然带笑,便也不劝阻她,只和她站在一处,迎面接受江风的洗礼。
身后有穿着笨重的孩子卷着风筝欢笑跑过,他身后跟着另一个孩子,清清脆脆地喊他,哥哥!哥哥!
楚迎低下头,长发垂下脸颊,在耳边翻卷腾飞。
这样安静的楚迎是秦靳没有见过的,他盯着她长发纷飞的后脑勺,到嘴的客套话突然就变成了一句没头没脑的“好香啊。”
楚迎抬头,诧异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