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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影子投到他的脚边,他回过头,状若平常地笑了笑,“妈。”
吴素琴披着毛线外套站在周岩砚身后,平日里绑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披散下来,几缕花白在晚风中摇曳轻舞,憔悴的容颜里依稀可见旧日时光中的风韵与美好,她低着头,与自己二十多岁的儿子对视,唇角绽放出苦涩的笑意,“你看上去像是老了十岁。”
周岩砚淡笑:“你看上去像是年轻了十岁。”
“是吗?”吴素琴同他一样蹲到花圃边,眼睛盯着那些忙忙碌碌的微小生命,“人家说岁月催人老,你还年轻,为什么放任自己老去呢?”
周岩砚捏碎手里的一粒方糖,将细小的糖粉洒下,笑道:“孤馆度日如年,风露渐变,悄悄至更阑。”
吴素琴笑叹:“当年真不该让你去念理科。”
“当年不该,今日不应,对对错错,一生也就这么过下去了,”周岩砚笑道:“但凭他人嘘寒问暖,却不知道,这世间终归四个字,冷暖自知。”
“你怨我们吗?”吴素琴轻声问道。
“不怨。”周岩砚笑道:“我只是觉得对不起迎迎,尤其在我亲眼见着你和爸爸一路走来之后,我对迎迎的愧疚,只会越来越深。”
“我和你爸爸……都道是金玉良缘,他却只念木石前盟。 ”吴素琴望向花圃外的天空,那里有赤红的晚霞和逐渐晦暗的天际,“很多时候,我自己也想不明白,他对我是真的好,好到连脚下的一道门槛都要小心翼翼地提醒我跨过,多少女人羡慕我,夫妻和睦,家庭美满……可午夜梦回,我总在想,我和他过的这一辈子,到底是一个妻子幸福的极致,还是一个女人孤苦的尽头。”
“他心里藏着另外一个人,尽管藏得很深,但谁让我是他的枕边人呢?总要发现的呀,可是发现了又怎么样呢?我告诉自己,没有关系,真正陪他过一生的是我吴素琴,而且他对我的好又是实实在在看得见摸得着的,有了这些,我还和那个虚无缥缈不知所踪的人争什么呢?”吴素琴的声音有些喑哑,灰白的发落在脸颊边上,垂荡出一丝落寞的风情,“我嫁给你爸爸,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和他一起养大两个孩子,可是又有谁知道我这十多年其实是独守空闺寂寞一人的呢?岩岩,你知道为什么当年我会执意收养迎迎吗?”
周岩砚奇怪道:“当时最符合领养条件的难道不是你吗?”
“这只是明面上的原因,”吴素琴的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自从有了你以后,我就一直很想再要一个女儿,可是直到你十岁,我依然没有办法怀孕,我很疑惑,检查了很多次也没查出任何问题,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你爸爸的医生,那个人告诉我你爸爸在你出生不久后便擅自做了结扎手术,我才知道,原来我努力了十年的希望,在很久很久之前已经被他扼杀了,那是我们最严重的一次争吵,争吵到后来差点离婚,就在那个时候,迎迎家出事了,按照规定,迎迎本该由f市的郑阿姨来领养,是我哀求郑姐姐让我来抚养迎迎,并让你爸爸过去将迎迎接回家里,可以说,是迎迎拯救了我的婚姻,是她的到来,给这个家带来了新的生机。”
周岩砚第一次听吴素琴说起这些尘封多年的往事,尽管他多少了解自己父母美满婚姻背后隐藏着的可悲真相,但从母亲口里亲耳听说,心里头依然震荡大于平静,他以为他的父母相敬如宾了几十年,即使没有爱,也绝对无法分离,“那后来呢?”
“没有后来了,”吴素琴撑着双膝站起身,云淡风轻地说:“若真有后来,大概也就是我那自欺欺人的十多年吧。”
周岩砚愕然地仰起头,视线在渐渐暗下的庭院里追随母亲晦暗的脸孔,“妈妈?”
吴素琴抬头往天边看,“我也是老糊涂了,以为能在迎迎身上实现我完成不了的梦想……”
周岩砚轻声问道:“妈妈,你还是很爱很爱爸爸吗?”
“嗯,尽管他一辈子都不能把心给我,但他好歹给了我全世界……”吴素琴低头看向周岩砚,目光爱怜而深沉,“虽然不知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我们的秘密,总之,这些年苦了你了,不仅不能为你分忧,反倒还要让你来担心我们……我们实在是不称职的家长……”
“每个人都有他们深埋在心底深处不为人知的秘密,他们既害怕秘密被人发现,又渴望有人分享承担他们的秘密,秘密其实就在那里,”周岩砚淡笑,“需要聆听,而不是探索。”
吴素琴若有所悟。
周岩砚拍拍手,也站起身,“我的事暂且不提,迎迎在这件事里真是蒙受了不白之冤,她和秦靳的事,还希望妈妈能够成全。”
吴素琴的眉头不自觉皱起,“迎迎啊……”
“三哥!阿姨!”两家中间相连的篱笆墙忽然被推开,露出赵清持神色慌忙的一张脸,“你们有看到迎姐回家吗?”
吴素琴和周岩砚面面相觑,后者摇头道:“没有啊。”
“那就糟了!”赵清持急道:“秦靳刚才打电话过来,说迎姐不见了!”
第54章 失踪的理想
第五十四章失踪的理想
“不见了?”周岩砚惊得几乎就要跳起来,“怎么会不见的?她不是和秦靳在一起吗?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赵清持这时候已经跨过篱笆墙,朝他们走了过来,她走得很急,语速也极快地解释道:“秦靳说他给你们打电话都没有人接!没办法只好打到我这边了,让我过来看看情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岩砚的手机一直放在二楼卧室充电,午后开始他便和吴素琴一起蹲在前庭的花圃边说话,以至于客厅里响了数遍的座机电话也无人接听。
吴素琴十分着急,抓着周岩砚的手问道:“迎迎去哪了?她是因为被我骂了离家出走吗?”
“我也不知道。”周岩砚拿过赵清持的手机径直拨打楚迎的手机号码,入耳的果然是机械的女声不断重复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赵清持眉头紧锁,“如果电话打得通,就不会说她失踪了。”
周岩砚让赵清持拨通秦靳的电话,劈头盖脸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电话那头秦靳的声音很急促,似乎是正在快速步行中,他言简意赅地解释道:“她一直都在办公室里睡觉,睡得很沉,谁也没去打扰她,下午大概四点半左右,赵钰打电话让我去一趟公司,我的车刚刚停在公司楼下就接到林樱的电话,说楚迎不在办公室里,我们以为她可能是回家了,可无论是她还是你,你们的电话都没有人接听,我们等了一会儿,觉得不对劲,就打电话给清持了。”
“迎迎没有回家!”周岩砚打断秦靳的话,沉声说道。
“嗯……”秦靳的声音也很压抑,“我已经猜到了。”
“你现在在哪?”周岩砚问道。
“我已经去了几处她平时会去的地方,但是都没有线索,天马上就黑了,如果晚上还找不到她……”秦靳的声音骤然停止,语调里带着在他身上几乎找不到的仓惶失措,“她今天受的打击太大了……情绪很激动……我担心……”
“迎迎不是那种人!”周岩砚立即说道:“你不要胡思乱想,我马上出去和你一起找!”
秦靳心里一缓,让自己沉静下来,“你把电话给清持。”
赵清持接过电话,不冷不热地喂了一声。
秦靳说道:“清持,麻烦你帮我一件事。”
赵清持淡淡说道:“你说。”
“迎迎从办公室离开的时候只带走了几张卡和一些现金,我不知道她的现金有多少,一旦她现金用光就会去银行取款,到那个时候,我希望能有人通知我。”秦靳说道:“另外,她把她的身份证带走了,如果她需要买票或者住宿,我相信以你们赵家的能力,也一定能马上知道。”
赵清持点点头,“我明白了,只是你确定你要这么做吗?尽管我不知道迎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以这种通缉的手段去找她,如果让她知道了,真的没问题吗?”
周岩砚在一旁摁了摁手,“六六,先照他说的去做,迎迎的事等下我慢慢跟你解释。”
赵清持在电话里答应了秦靳,转头便开始给省公安厅的厅长打电话。
吴素琴一直站在身后,此时见状,连忙拉住周岩砚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周岩砚安抚地笑笑,“我现在和他们一起出去找,妈妈你留在家里,如果迎迎有回家,你马上通知我们。”
吴素琴点头,“好,那我们保持联络!你们一有消息立即通知我。”
周岩砚答应了,正好一旁赵清持已经结束了电话,她转身来问周岩砚,“三哥,那我们出发吧。”
周岩砚熬了一夜,白天里又劳心伤神,车子便由赵清持驾驶,他只是坐在副驾驶座上,将这两天发生的事简单地复述了一遍,赵清持沉默不语地听到最后,只是长长叹了一口气,没有发表任何评论。
他们心里都明白,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事都是真正的身不由已,没有谁对谁错,活在灰色地带里的他们,除了以最坚忍的姿态积极面对生活外,基本无计可施。
秦靳从接到他们的电话后便往他们来的方向赶,于是三个人很快汇合,他们商量了一下接下来搜寻的路线,突然发现,原来f市真的很大,而要在这座城市里寻找一个消失了信息的人,真的很难。
中途赵钰接到消息给赵清持打了电话,问明惊动省厅的原因后,安慰了两句,答应会督促政府办事。
有了赵家大公子的保证,周岩砚本想亲自给赵老太爷打电话道谢,手机刚掏出来,邱谷雨的电话便打了进来,他猝不及防摁了接听键,只能黑着脸应了,“喂?”
这是周岩砚在邱谷雨出柜事件后第一次和他说话,说实话,他对邱谷雨瞒着他与家人摊牌这件事怀揣着比较复杂的心情,一来他确实被邱谷雨破釜沉舟的感情折服了,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