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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历山大·科瓦列夫博士(负责通信工程)
尼古拉·特诺夫斯基博士(负责控制系统工程)
医务指令长卡特琳娜·鲁登科(负责生命健康保障)
伊琳娜·雅库尼娜博士(营养学专家)
此外,美国国家天文学家委员会将提供以下三位专家:
海伍德·弗洛伊德放下了备忘录,靠向他的椅背。一切都已确定,无法再回头。即使他愿意回头,时间也已不能倒流。
他看了一眼凯罗琳,她同两岁的克里斯(译者注:克里斯即克里斯托弗的昵称)正在游泳池边上。这男孩在家里泡在水中比呆在地面的时间更长,他能长时间潜入水中,时间之长常常吓坏了来访的客人们。虽然他还不大会说人类的语言,却似乎已能与海豚们纯熟交流。
克里斯托弗的朋友之一从太平洋游了进来,露出背部让他们抚摸。你也是一个漫游者,弗洛伊德沉思着,也在一个无边无际的大洋中;可与我将要面对的无限相比,你的太平洋看上去多么小啊!
凯罗琳感到了他的凝视,站了起来。她阴郁地望着他,但没有发火;所有一切在过去几天中都爆发过了。当她靠近的时候,她甚至设法挤出了一丝微笑。
“我找到了我想要的那首诗,”她说。“它是这样开始的:
你抛弃了你的女人,
还有温暖的炉火和家乡的田园,
去向那古老的灰色不归路(Widow…maker直译为寡妇制造者——重校者注)。”
“对不起——我不是很明白。谁是那不归路?”
“不是谁——或是什么。是指大海。这是一首北欧海盗女人的哀歌,是一百年以前露迪娅·吉卜林的作品。”
弗洛伊德拉起了他妻子的手;她没有做出反应,但也没有拒绝。
“好了,我并不觉得像个北欧海盗。我不曾劫掠,而且也最不希望冒险。”
“那为什么——不,我不打算再和你吵。但如果你真正明白自己的动机,对我们两人都会有帮助。”
“我希望自己能给你一个很好的理由。只是,对我来说这是很多微小动机的累积,但最终它们形成了一个我无法争辩的决定——相信我。”
“我相信你。但你能肯定你不是在欺骗你自己吗?”
“也许是。不过很多人也都相信我应如此。其中包括,你该记得的,美国总统阁下。”
“我没有忘。但想想——只是猜想一下——如果他没有提出要求,你会自愿申请吗?”
“我可以绝对诚实地回答:不。我绝不会的。摩迪凯总统的电话是令我此生最震惊的事。但当我仔细考虑后,我觉得他是对的。你知道,我不是假谦虚的人。此时我是这份工作的最佳人选。而且,你要知道,我一直保持着绝佳的体形。”
这话让他看到了他想见到的微笑。
“有时我想,那是否出于你自己的建议。”
这个念头他确实有过;但他可以诚实地回答。
“没和你商量我不会这么做的。”
“幸好你没有。如果你和我商量,不知道我会说些什么。”
“我还是可以放弃的。”
“现在你是在说谎,你自己也清楚。就算你放弃了,你后半生也会因此一直恨我——而且永不原谅你自己。你的责任感太强了,这大概也是我嫁给你的原因之一。”
责任!是的,这是关键,它的内涵多丰富啊。他对自己有责任,对家庭有责任,对大学有责任,对过去的工作有责任(虽然他曾经黯然离职),对他的国家有责任——对人类有责任。要确定哪个优先是不容易的;有时候它们彼此冲突。
有很多合理的理由证明他应该接受这个任务——而同时也有很多合理的理由,正如他的许多同事所指出的,证明他不应接受。也许在最后的分析中,他的选择是由心决定的,而不是他的头脑。但在心里,情感也同样在两极撕扯。
好奇心,负罪感,完成一件工作的决心,乱七八糟搅在一起——成为驱使他向木星前进的动力,不管那儿有什么在等着他。另一方面,恐惧——他可以诚实地承认这一点——以及对家人的爱却牵绊着他留在地球上。然而他立刻做出了决定,并尽可能温柔地驳倒了凯罗琳的所有反对意见。
不过有一点值得欣慰的事他没有告诉妻子。虽然他会一去两年半,但除了抵达木星后的五十天,其余时间他都会在冬眠中度过。等他回来的时候,他们之间的年龄差距会缩小了两年多。
他愿意牺牲此刻,以便与她分享更长的未来。
《2010:太空救援》作者:'英' 阿瑟·克拉克
第五章 列奥诺夫号
几个月变为几个星期,几个星期缩短成几天,几天减少成了几个小时,忽然间,海伍德·弗洛伊德又到了海岬(指卡纳维拉尔角发射基地——重校者注)——这是自他上次前往月球克拉维斯基地和第谷独石的旅程后的第一次宇宙航行,从那时到现在,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
不过这次他不是孤身一人,这个任务也不再是个秘密。在他前面隔了几排坐着钱德拉博士,他已经全神贯注地投入与他的手提电脑的交谈中,对外界浑然不觉。
弗洛伊德有一个从未对人提起过的秘密爱好,那就是找出人类和动物之间的某些类似,这种类似与其说是侮蔑还不如说是玩笑,他的这个小小癖好是帮助他记住别人的有用工具。
钱德拉博士很容易分类——“鸟人”这个词迅速闪现在他的脑海。他很瘦小,纤细,举止轻快敏捷。但是哪一种鸟呢?很明显,应该是极聪明的一种。喜鹊?这种鸟儿太洋洋自得也太贪婪。猫头鹰?不——那鸟儿行动太迟钝了。也许更象是麻雀吧。
沃尔特·科诺,将承担重新启动发现号的重任的系统专家,显得更难归类一些。他是个高大粗壮的人,当然不能用鸟儿来形容。也许可以找到一些狗的特征,但似乎没有哪种狗适合作比。显然地——科诺是一只熊。不是凶猛残暴的那种,是那种好脾气的,温和的。也许这个比喻很恰当;它让弗洛伊德想到了等会儿就会见到的俄罗斯同事。他们进入轨道已经有几天了,正忙于他们最后的检查。
这是我生命中的伟大一刻,弗洛伊德告诉自己。我将去执行的任务也许将决定人类的未来。但他没有任何喜悦的感觉,在最后几分钟倒计时的时候,他所能想到的只是他离家时的耳语:“再见,我亲爱的小儿子,当我回家时你还记得我吗?”而且,他仍然对凯罗琳感到愤怒,因为她不愿惊动睡着的孩子,不让他最后拥抱他一下;然而他也知道她是明智的,这是最好的办法。
他的冥思被一声大笑打断了;科诺博士正和他的同伴在开玩笑——他手里抓着一大瓶上等精装的香槟酒。
“嗨,海伍德,”他叫道,“他们告诉我,奥勒娃船长已经禁止饮用酒精饮料,所以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来一口吧,95年的塞瑞古堡。对不起,只能用塑料杯子了。
弗洛伊呷着这上等香槟,想到科诺的哄笑在太阳系中哄然作响,不由一阵畏缩。尽管他很敬重这位工程师的能力,但做为一个旅伴科诺也许过于喧闹了。至少钱德拉博士不会有这种问题;弗洛伊德几乎无法想象他会微笑,更不用说大笑了。然后他放下那杯香槟,带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颤抖。科诺很礼貌,也很开心,所以没有坚持让他喝。
看起来这个工程师似乎决心要成为聚会的灵魂和中心。几分钟之后,他拿出一个电子键盘,模仿钢琴,长号,小提琴,长笛和管风琴熟练地演奏了那首《约翰·比尔》,而且唱了起来。他表演得真棒,很快弗洛伊德发现自己也和其他人一样唱了起来。但是,他想着,科诺将在旅途中大部分时间处于沉默的冬眠状态,这无疑是最好的。
音乐忽然中断,引擎猛地发动,航天飞机点火升空了。弗洛伊德感到一阵熟悉而又新鲜的喜悦感——无限的能量带着他上升,带着他离开了地球的关怀和照顾。人类早在认识到之前就懂得,将上帝的住所放置在地球的重力之外。他正飞向失重的空间;在那一时刻,他可以忘掉在那里等着他的不是自由,而是他的事业中最艰巨的责任。
冲力更大了,他感到了肩头上的重力——但他很欢迎它,正如一个尚未对负担感到疲倦的阿特拉斯(希腊神话中用肩头托起地球的神祗——重校者注)。他没有试图思考,而是满足于品味这种感受。即使这是他最后一次离开地球,最后一次对他所有心爱的事物说再见,他也没有感到伤悲。胜利之歌正咆哮在他的周围,驱走了一切细微的情感。
当这种感觉消失的时候他几乎难过起来,虽然他感受到突如其来的自由和舒畅的呼吸。其他大多数人开始解开他们的安全带,准备享受在运输轨道上三十分钟的零重力,但少数几个很明显第一次进行这种旅行的人仍然呆在座位上,四下焦急地寻找航天飞机服务员。
“我是机长。我们现在位于三百公里的高空,在西非海岸上空。因为现在是晚上,所以你们看不到什么——发光处是塞拉利昂——几内亚湾内正有一场热带风暴。看那些闪电!
“十五分钟之内我们将看到日出。在此期间我将调整航天飞机的方向,使你们可以观赏到赤道人造卫星带的美景。最明亮的那一颗——几乎正对着头顶——是国际通信卫星组织的大西洋一号卫星,西边是宇宙二号——那颗暗星是木星。往下边看,你会看见一道闪光,向那颗行星后移动——那是中国的新太空站。我们距它有一百公里,所以肉眼什么都看不见——”
他们要去干什么?弗洛伊德漫不经心地想。他曾见过那粗短圆柱状结构、上面还带有古怪凸起的太空站,但没有看到任何依据可证明关于那是个太空激光堡垒的谣言。不过既然北京的科学院不理睬联合国空间委员会对该站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