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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对这样的回答自然是满意的,苏敏不禁有些得意,根本没去想到这番话在同学中间会有怎样的反响。有些人不表现出来,有些人摆明了就是不服气,佯装遇到不记得的问题,懒得查书,存心去考苏敏。也是她走运,每次都能答上来。就这样几次下来,那些不服气的人自然分化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对她刮目相看,终于服气了,但也有那么几个,对她更看不惯了。
一天午休的时候,沃利端着笔记本电脑来找苏敏,问她:“这个是不是你?”
屏幕上显示的正是她在Look Book上的首页,十四个小时之前刚刚上传过一张照片,就是她昨天穿的那身行头——Viktor and Rolf by H&M的黑色连衣裙,红丝袜,黑色玛丽珍鞋,手里拿一只茜红色的老式公文包装她的笔记本电脑,浑身上下都是很便宜的东西,搭配却很出彩,已经被顶到了最热造型排行榜的第一页。
苏敏怪不好意思地承认了,沃利很兴奋的叫别人也来看,不出半小时,班上所有人都看到了她在Look Book上的丰功伟绩。因为那里基本都是欧美人的天下,甚至还有人说,苏敏这是为国争光了。
一时间,苏敏就从一个陌生人变成了班上风头最劲的学生,她自己也觉得有些措手不及。
就连简妮也凑过来看了一眼,玩笑道:“记得下次别装纯了,外国人不喜欢这型,而且你的脸太扁了,不合适。”
苏敏听了自然有些不痛快,但简妮是笑着说的,她也不好当真,笑了笑,就过去了。
就在春风得意的同时,苏敏明显觉得时间不够用了。每一天,她都在家、学校之间穿梭奔忙,下了课还要留在学校里做矢田玛丽安布置的小组作业。她和沃利、叶思明趁课余去面料市场买了所需的布和辅料,然后便开始动手制作。她刻意要在矢田玛丽安的课上一鸣惊人,所以处处精益求精,时常把做不完的功课带到阿尔诺那里去做。对家里,只说是刚接到的那个口译的活儿挺忙的,所以才每天早出晚归。
妈妈又来问她,有没有机会转成全职工作?像这样自己在社会上混着,什么保障都没,终究不是个办法。
苏敏嘴上敷衍:要是做的好,也有可能吧。心里却在想,看来还是得去找个兼职什么的,否则混不过去啊,等忙过了这一段,就给那个什么方书齐打电话吧。
一周的时间如飞一般的过去,很快就到了交第一份小组作业的最后期限。
那天一早到了学校,苏敏环顾整个教室,每个组都把衣服套在白色人体模型上了,大多做的是秋装。唯独简妮那一组例外,他们做的是一套矢车菊蓝的雪纺连衣裙,而且还是由真人模特展示的。苏敏暗自掂量了一下每一组的水平,又最后检查了一遍自己的作品,很有信心地等着矢田老师来品评。
设计制作课上,矢田叫每个小组依次在全班面前展示作品,让大家发表意见,提问,讨论,最后才给出评语和打分。
轮到苏敏那一组,叶思明上去阐述了设计构思——秋日午后的野餐,阳光下金色的树叶。有人提出几个小小的意见,其他一片祥和。
直到简妮开口发话:“做功很好,配色也不错,但整体轮廓看起来跟Celine上半年发布秋冬系列有点像。”声音不高不低,却刚好能让整个教室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抄袭是设计师的大忌,苏敏忍着没有跟简妮争论,偷偷看了一眼矢田,希望老师能说句公道话,但矢田却什么都没说。
“还有,我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会做秋装,而且还明显带着今年的流行元素,”简妮继续说下去,“现在这个时间考虑的应该是明年春夏的东西了。”
“Good point!”矢田终于开口了,给了简妮一个赞许的微笑,“设计师和裁缝的区别就在于,设计师着眼未来,裁缝追随其后。”
苏敏心里一颤,可能全班其他学生,除了简妮那一组,都是同样的反应。
看着全班一片沉寂,矢田又发了一通厥词,大意就是,在今天这样的世界,五千块钱就够做第一个line,再去大学里找个青春无敌的长腿妞儿做模特,拍了照片放到Look Book上去。一个人如若真的才高八斗,艺术细胞比白细胞还多,想不出名,想被埋没,恐怕比登上美国大陆,成为下一任美国总统还难。所以,她最讨厌听到人家跟她喊,我怀才不遇啊,我遇人不淑啊,我生不逢时啊!每次遇到这样的孩子,她只能对他们说,自己便秘就不要怪马桶没吸力,趁早回家,洗洗睡吧。
苏敏听矢田提到Look Book,觉得这话又是冲自己来的,不禁更加丧气。好不容易挨到下课,叶思明劝她,矢田和简妮说的确有其道理,他们的确没想到所谓的“展望未来”,压根儿就没去想明年春夏的事情。
苏敏也只好安慰自己,这一次就算是上了一课,以后再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了。虽说是这么想,但这一个礼拜的辛苦还记忆犹新。她想到叶思明居然还能在这种情况下做几份兼职,不禁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叶思明却说,这没有什么,所有人都是这么活下来的。她告诉苏敏其中的诀窍:
D…sign的课程基本上可以分为三类。第一类是必上的,就像设计制作课和系列设计课,没有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
第二类是基本功课,比如立裁工艺,电脑制版,设计效果图。这些课尽量要全勤,但可以换时间。如果某天下午只有一节课,就可以研究一下别的年级、别的专业课表,申请换到其他时间,这样就可以空出整个下午去做兼职了。
第三类像个性艺术观、高级时装剖析之类的课,不用每堂都去上。可以借别人的录音或者录像,拷在手机上,随时都可以听可以看。授课老师只要你按时看完推荐书目,按时交作业,不会过分计较出勤率。
苏敏听了受益匪浅,马上看了下自己的课程安排,果然,每周除了周末,还能挤出一天半的时间来。她在心里想:非得找个活儿干不可,别人能做到,我也能做到。
午休时间,她从包里翻出方书齐给她的名片,纠结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拨了上面印的手机号码。
嘟嘟声响过三遍,接电话的却是个女声,满带微笑的标准问候语:“欢迎致电KEE,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苏敏愣了一下,确认自己没拨错号码,就说要找方书齐。接电话的女孩儿告诉她,方书齐去巴黎了,下周才能回来,所以手机转接到了公司前台的座机上。苏敏只得留下了自己的名字和联系方式,才挂掉电话就猜到了方书齐不在北京原因,巴黎,九月末十月初——巴黎时装周!
世事就是这么荒诞,如果早点打这个电话,她就不会忘记“展望未来”,如果再早一点,说不定还能去时装周上见识见识,会吗?说不定。她试图回想那个穿Zegna开踏板小摩托的男人,发觉自己记得他穿的衣服,颜色,质地,甚至纽扣的材质,却没办法描摹他的样子。她本是个典型的右脑人,看过一遍的东西,基本都能画出一个大概来,不知为什么,此刻却在他身上统统失灵。
6
苏敏觉得有些奇怪,当她真的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往往就是这种情形,但方书齐?可能只是单纯的不记得他的样子了吧。
又过了两三天,她接到一个电话,还是那个前台的女孩儿打来的,说方书齐已经回来了,约她第二天下午去面试。那个下午苏敏正好没课,就一口答应了。
从纺院到莫干山路并算不远,坐公共汽车过去也不过十几分钟,但那个地方原本是些工厂和仓库,近十年间才慢慢被改造再利用,一般人没事儿也不会上这儿来,地形复杂,门牌号码的编排也很诡异。一路走过去,既有改建的很好的画廊和摄影工作室,也有大片用蓝色石棉瓦围起来的荒地,杂草丛生,竖着几栋没拆完的老楼,灰色水泥墙上满是各色涂鸦。
苏敏花了一番功夫才找到KEE所在的那栋房子,那是一座灰褐色建筑,在旧时代曾是一间洋行的仓库,一面临河,早秋的阳光下,苏州河就在触手可及处静静流过。
KEE在二楼,她坐一部巨大的黑色升降机上去,铁门一开便是前台,层高很高,开间很大,看起来空旷寥落,有几面刷成白色的墙上挂着许多炭笔手绘的设计稿,到处透着一种遗世独立、不急不躁的态度。
苏敏挺喜欢这房子的装潢,心想总算不是CBD办公楼里那种荧光灯、化纤地毯,外加小格子间的标准组合。
前台的女孩把她带到一间小会议室里,又等了十多分钟,方书齐推门进来,对她说了声嗨,好像已经跟她很熟了,而且老早就料到她一定会打电话过来。这一次,他没穿几万块的西装,就是牛津布衬衣加牛仔裤,袖子挽到肘部,手里拿着一瓶水,头发还是那么乱,却乱得很有趣,让苏敏有种想伸手去弄得更乱的冲动,当然,她忍住了。
“D…sign怎么样?”他开口就是这么一句,没有寒暄,没有自我介绍。
“挺好的啊。”苏敏也装出一幅很随意的样子回答,不想在他面前露出小孩相。
他看着她笑了笑,又问:“钢琴学会了没有?”
两个人小时候见过一次,上个月又在D…sign的开学典礼上讲过几句话,苏敏以为他不会把这两件事,还有先后给出去的两张名片联系在一起,根本没想到他会这么问。
好在她应变很快,马上反过来问他:“这里有钢琴吗?我弹给你听啊。”
也只有这种时候,她才会觉得小时候妈妈那样逼她,还是有些好处的,一路考到十级,虽然现在不怎么练了,但随便弹首曲子出来还是可以唬唬人的。
方书齐摇头,又对她笑。苏敏也想坦然地笑回去,不知为什么却做不到,下意识的低头避开他的目光,心里恨自己还是脱不去那稚拙的学生气。
“你上次提起的那个兼职职位,能详细说说吗?”她言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