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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敏不情不愿的走了,心里还是疙疙瘩瘩的。矢田这算是原谅了她没有呢?还有,黑暗?矢田钟情的黑暗又究竟是什么呢?苏敏是心里藏不住事的人,此时也急着找个人好好说道说道,静下心来一想却不知跟谁去说。照理说,方书齐应该是和她最亲密的人了,但可能因为他是她的老板,也可能是因为他们俩相处的时间还不够长,有许多事她不习惯也不愿意跟他去说。弄到最后,苏敏还是去找叶思明和沃利诉苦,半年多前她初入D…sign的时候,可从来没想过还会跟这些潜在的竞争对手走的这样近。
29
我戴着假面,而嘉年华很久都不会结束。
——Karl Lagerfeld
这是苏敏有生以来的第一次,觉得自己悟性很差,琢磨了很久都没弄明白矢田究竟要她做出什么样的东西来。渐渐的,她有些气馁,怕自己永远都搞不懂,害怕自己的极限就在这里,中庸的温吞水就是她所能做出的最好的东西。
这些念头让她难过到死,她开始病急乱投医,读了许多黑暗的书,看了不少黑暗的电影,从迈克尔·康奈利到劳伦斯·布洛克,几乎把1946年至今获得爱伦坡奖的侦探小说看了个遍。但最终的结果并不如意,她想要的答案还是没找到,反而满脑子都是杀人分尸的惨案,嘴里念叨着“死亡是我的领域”或者“当你看向深渊时,深渊也看着你”,以至于夜里不敢一个人睡觉,总要摸到个活人才能安心。
这个活人自然就是方书齐,问题是他睡觉的时候最不喜欢有人碰,纠缠不过才伸了条胳膊给她抱着。他的体温似乎比她高那么几分,让她觉得很暖很舒服,她会抱上一整晚,常常早晨醒过来发现翻了身,他在身后搂着她,头埋在她背上,胳膊却还在她怀里抱着。这个姿势让她感觉很好,总是会在被子里静静的笑出来。
不知不觉的,夏天来了,夜变得很短,苏敏还是没能找到那所谓的黑暗。
一天上班,戴维梁捉到她在看小说,半真半假的骂她偷懒。
她懒得跟他解释,也开玩笑似的跟他唱唱高调:“我这可不是在玩,是在找灵感。”
“从侦探小说里?”戴维梁嘲笑她,“那还不如去找人约会。”
“关约会什么事?”苏敏嗤之以鼻。
“当然有关系,”戴维梁正色道,“实际上,Everything is about sex!”
“就像Dolce & Gabbana?”
“对,”戴维树起食指强调,“就像那小哥俩。”
性?黑暗?苏敏不得不承认,自己可能真的是经历的太少了,有时候她真想一下子跨到未来,看看十年后的自己什么样,到那个时候她总应该懂了。
一晃到了六月末,D…sign的这个学期结束的有些平淡。过去的这几个月,苏敏觉得自己简直是在混日子,浪费了大把的光阴,设计上没有丝毫起色,做得很慢很吃力,出来的东西却差强人意,自己看着也不甚满意,更不用说让矢田买账了。
夏天烂漫的开始了,KEE工作室的人陆陆续续的休假去旅行。凯瑟琳发来邀请,让方书齐带几个设计室的人去巴黎开会,顺便瞻仰七月的高级定制时装周,并且点名要苏敏一起去。这个好消息来的正是时候,苏敏总算得以暂时放下了心事,去洗洗眼睛,换换心情。
此时的巴黎差不多已是盛暑,塞纳河畔的人工沙滩还没开放,但整个城市却早已耽入假日的状态,广告里尽是阳光沙滩,沿街的橱窗陈列的也满眼都是巴拿马草帽、比基尼、真丝双绉或是亚麻质地的衣服、配上大串的珍珠、半宝石、乃至夸张的人造水晶和亚克力装饰,让人按耐不住地想要打点行装,抛下尘嚣中的一切去旅行。
苏敏又一次见到了凯瑟琳,这位姐姐一如几个月之前那样漂亮,但夏天总是让人不得不露出更多本色,相比从前,凯瑟琳看起来难免有些显老了,却并不急于掩饰,自有一种从容自若、不慌不忙的态度,这是苏敏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望尘莫及的。苏敏心想,这就所谓age with grace,优雅的老去吧。
KEE一行人预计在巴黎呆一周,开会、见PR、参观大牌时装屋的show room,日程安排并不宽松。在所有这些活动当中,苏敏最期待就是Chanel高订的那场秀,能亲眼见识一下大皇宫的秀场可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惊喜。真的到了现场,苏敏发现头上的玻璃穹顶确实恢宏美丽,但里面却热得可以,每个人手上的请柬基本都拿来当扇子用了。他们的位子是轩雅安排的,在欧美区的第五第六排,丽塔坐在苏敏边上,方书齐和戴维梁坐在她们后面。
丽塔见苏敏一副东张西望的样子,就问她是不是第一次来?
苏敏老实,承认了。
丽塔有些得意,说自己第一次进大皇宫看秀才十几岁,跟着老妈来的,那次是三月份,零下五度,阳光从顶上照下来,一丝热气都没有,这辈子都没觉得那么冷过,尽管已时隔多年,但舞台上那个白色的大盒子缓缓打开的惊喜却始终历历在目。
苏敏听了不禁心生羡慕,想自己小时候顶多就是去看早场的打折电影了,听音乐会都算是奢侈的,要能有个带她来看Chanel的妈,该是何等的幸福啊。
台上二十分钟的秀很快就完了,掌声四起,白头发的老卡尔牵着他的新宠上来谢幕。随后的退场缓慢而混乱,周围的人拖拖拉拉的走着,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说话。苏敏夹在人流中,难免听到只言片语,话题大多关于台上的名模或者坐Front row的名媛,说话的那些人似乎跟她们十分熟稔,不是上周刚在一起工作过,就是后天约了一道喝茶。不知为什么,苏敏对这些漂亮的男女有种莫名的排斥,他们无一例外的轻盈、妖异、香气袭人,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特例不同,似乎出自于另一个物种,无形中竖起一道墙,把她排斥在外面。她抬头望天,看着头顶上铸铁锻花嵌透明玻璃的圆顶,觉得自己是这样无名而渺小。她曾经如此向往这个圈子,但这个圈子对她显然是无所谓的。
直到出了大皇宫,离开那群人,苏敏才从那些胡思乱想中抽身,回头对方书齐和戴维梁感叹:“你们有没有听过这么一话?真正有气质的淑女,从不炫耀她所拥有的一切,她不告诉人她读过什么书,去过什么地方,有多少件衣服,买过什么珠宝,因为她没有自卑感。我恐怕这辈子都做不到,我从小就自卑,尤其是今天。”
听她这样自嘲,戴维梁变本加利的笑她,说没想到她这样骄傲的人也有一天会把心里话讲出来。
苏敏正欲辩解,方书齐伸出手来揽过她的肩膀,抱了她一抱,笑道:“怎么这么巧,我跟你一样,我浑身上下都是自卑感。”
苏敏斜睨了他一眼,并不相信,只当是他为了安慰自己随口说的,心想:你二十几岁就能拿出来这么多钱来跟人合开公司,会有哪门子自卑感啊?
30
当天下午,KEE一行人又应凯瑟琳的邀请去参加一场展览的揭幕派对。
展览名叫“黄金年代”,由巴黎高级时装工会主办的,轩雅也是赞助商之一,回顾了上世纪四十年代至今高级定制时装的历史,古典沙龙装潢的展厅里陈列着数百件精美衣饰,各个年代的图片更是不计其数。那些衣服和饰品虽然已不合今天的潮流,有一些甚至一看就知道很不好穿,却还是不能不为它们极致的优雅和精美折服,正如展览的名字,它们标志着一个黄金年代,把制衣工业的标准提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而这个标准至今未被改写,也可能永远不会被超越了。
苏敏一头扎进去,从Christian Dior在二战结束后不久发布的里程碑式的“New Look”,到随之而来的Balenciaga、Balmain、Fath和Chanel,看得如痴如醉,一会儿便和其他人走散了。她转进一个半开放式的白色房间,那里面单独陈列着十余件礼服,旁边的标牌显示这些衣服出自不同的时装屋,年代也不尽相同,从五十年代末一直到七十年代中期的都有。
苏敏觉得有些其奇怪,为什么单单把这几件杂烩似地放在一起,刚要细看,凯瑟琳走到她身边。苏敏连忙打招呼,凯瑟琳倒是难得的和气,问她白天的秀看的怎么样。
苏敏不免有些紧张,傻乎乎的什么感想都忘了,只记得在门口被FTV的人捉住采访,她就对着镜头很无奈的说了句I love fashion TV。
凯瑟琳浅笑了一下,不做评价,苏敏知道自己说了傻话,想要补救,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出什么聪明话,只能问凯瑟琳,为什么这几件衣服要单独陈列在一起。
凯瑟琳带她转到那些穿着礼服的人体模型背后,指给她看后领口挂着的卡片,每件衣服上都有,写着日月年份、地点和一些缩写的人名。
苏敏见这些卡片上的字迹都大致相同,很快猜到了其中的联系,“这些衣服都属于同一个人吧?”
“这是老派名媛惯常的做法,用来提醒自己一面在人前重复穿同一件衣服,而这些卡片之所以与众不同……””凯瑟琳一面解释,一面伸手把其中的一张翻过来,那背面竟然写着两行娟秀而略略潦草的汉字。
陈列衣服的人体模型站在四十公分的高台上,苏敏踮起脚才勉强看清上面写的什么: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满衣。她惊讶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这个属于西方的世界里,竟然能看到这样的词句,这些衣服的主人究竟是在怎样一个传奇的人啊。
苏敏还想看其他卡片上写的字,但几乎所有展品旁边都有请勿动手的标记。
凯瑟琳看她缩手缩脚的,微笑道:“去看吧,现在这些衣服都是归轩雅所有的,我想我可以授权你碰它们。”
苏敏得到了许可,立刻动手一件一件衣服的看过来。果然,每张卡片的背后都写着一两句汉语诗词。她从小对古代诗文没多大兴趣,只觉得读来别致而优美,却不知其出处,幸亏有凯瑟琳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