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道事情会怎样发展下去。她忍不住胡思乱想,就跟玩角色扮演游戏似的,不同的detour走向不同的结局,问题是那些结局没有一个是好的——不是被戴维梁挤对的没了立足之地,就是孙迪跟她翻了脸。
当天下午,KEE一行人结束了在巴黎的最后一点收尾了工作,老王、摄影师、化妆师和几个助理先行回国,剩下方书齐、戴维梁、孙迪还有苏敏,第二天一早出发去意大利看下一季的衣料。
他们叫了出租车去机场,方书齐坐在前排副驾驶位子上,突然从口袋了掏了一样东西出来,转身交给苏敏,对她说:“有一只后面的托找不到了,反正是假的,不要紧的吧?”
苏敏接过来一看,正是她那天晚上别在他衬衣上充当袖扣的那对耳钉,心里别的跳了一下,赶紧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收起来。原本并没什么了不起,却因为那之后发生的事而变得暧昧不清,感觉就连孙迪看她的眼神也好像有些怪怪的了。
到了机场,四个人上了飞机,一个半小时之后,又在马尔彭萨机场落地。
随后的三天他们都在米兰,春季面料展刚刚结束,高级毛纺公司的样品间里满眼都是颜色别致、质地上乘的织物,充溢着羊毛、丝绸,以及各种染料和整烫剂的味道。
苏敏第一次走进那样的房间就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叹道:“好久没闻到这味儿了。”
睁眼就发现方书齐正看着她笑,问她:“你知道自己这一口气吸进多少甲醛吗?”
他在英国读高中时念的就是纺织专业,苏敏知道他说的肯定是对的,但那味道闻起来简直就跟她家店里的一模一样,让她想起许多小时候的事情。
离开米兰,四个人又去了佛洛伦萨,KEE的鞋子和皮具基本都是在那里做的。他们花差不多一天时间泡在皮具市场,看了新推出的工艺和坯料,跟供应商草签了下一季的合同。事情进行得很顺利,第二天几乎没有什么必须完成的任务了,大家便约好了自由行动,四处转转。孙迪想去UFFIZI美术馆,戴维梁自诩是很Arty的人,附庸风雅的也说要去。酒店前台提醒他们,没有预约可能要排队才能进馆参观,具体排多久不一定。苏敏一听顿时没了兴趣,翻了翻旅游指南,决定去韦齐奥桥两边逛那些□珍珠古玩的小店。
第二天,孙迪起了个大早去美术馆排队,苏敏乐得蒙头大睡,直到被电话铃声吵醒。她睡眼惺忪的接起来,是方书齐声音,叫她起床,说在楼下等她。她放下电话,光脚跑到窗边,推窗一看便见一辆红色踏板摩托停在路边。方书齐站在车旁,朝她招手。她赶紧梳洗穿衣,连蹦带跑的下楼。
“去哪儿?”她问他。
他没回答,从包里翻出一黑一红两支马克笔,抓起她的右手,把袖子掳到胳膊肘,在她的手背上画了一条线路图,一直画到小臂上。
“这笔油性的还是水性的啊?”她上了车才想起来,趴在他耳朵边上大声问,“洗不洗的掉啊?”
“洗的掉,”他也大声回答,“最多两三天吧,肯定能洗掉。”
那一天,他们没去任何旅游胜地,只是骑着车在这丁点儿大的小城里走街串巷。统共只有一天,也没时间走回头路,所以每一条古旧的街道在他们眼里都是陌生而崭新的,到处充满了未知的惊喜。时至傍晚,两人上山去米开朗基罗广场,看天空逐渐染上橙色霞光,灰蓝色的远山和山下的建筑渐渐丢失了细节,变成黑色的剪影。天黑很快下来,四处灯光璀璨,来观赏夜景的游客越来越多,他们才决定下山。
日落之后,三月的夜风仍旧有冬的力道。苏敏觉得冷,方书齐拉开上衣拉链,让她把手藏在他衣服里。Dunhill飞行员夹克的羊羔毛衬里,Brunello Cucinelli细开司米毛衣,加上他隐约的体温,让她觉得周遭的一切都妥帖而安全,贴着他的后背,傻兮兮的笑起来。
直到经过山上的巴士终点站,一部从山下开上开的13路公交车在那里靠站,门开了,戴维梁和孙迪正从车上下来,刚好就看见他们的小摩托开过去。苏敏赶紧把手从方书齐衣服里抽出来,心里暗叫不好,这地方太小了,能去的也就这几个地方,大家都跑一块儿来了。方书齐也看到了那两个人,靠边停下车,转身牵住苏敏的手。
戴维梁眼睛尖,这边的一举一动早都看在眼睛里,笑嘻嘻的走过来。至此为止,他们事情就算是公开了。戴维梁不时半真半假的管苏敏叫“老板娘”,苏敏也厚着脸皮调笑回去,只有孙迪还是跟从前一样,好像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到。
26
三月十日,苏敏回到上海。算起来她在欧洲呆了不过两周,感觉却好像很久,回想起离开之前的事情,仿佛已经过了几个月。
D…sign开学了,她又回到学校去上课,很快为自己找了个新室友,象征性的结束了在工作室打地铺的生涯。
那个新室友就是叶思明,租的房子也在城西,离D…sign和KEE工作室都不远。叶思明和苏敏两人在性格和能力上都刚好形成互补,相处倒还算融洽。用苏敏的话来说就是——叶思明最大的缺点就是不敢想,而自己最大的缺点就是太敢想了。叶思明是求稳型的,即使有了不错的想法,总是怕做出来效果不理想,连翻自我否定之下,试都没试过就放弃了。苏敏曾经也有这样的倾向,但不知不觉地就彻底变了。她不得不承认这是方书齐对她的影响——永远目标高远,与其屈就于一种折中的状态,不如把最理想的状态提出来,即使以自己现有的能力还达不到,也始终相信一定能找到人帮自己达到。
除了叶思明,跟她关系比较好的自然还有沃利。开学后不久,沃利就把她去时装周工作的事在班上广而告之了,让她再一次体验了一把众星拱月的感觉,被同学们围着问这问那,甚至还有老师请她在课上做了一次presentation。寒假之前简妮传的那些八卦似乎已成了过眼烟云,没人记得也没人关心了。
与此同时,KEE那里的工作也进行得十分顺利。戴维梁的嘴也是很快的,一转眼工作室上上下下所有人都知道了她跟方书齐之间的事。幸好KEE的人际关系一向很简单,同事们的年纪也都很轻,没人大惊小怪,更没人对她另眼相看,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顶多就是开开玩笑,甚至连孙迪也一直表现得很平静。这正是苏敏求之不得的结果,一时心情大好,干劲十足。
但在这一团和气之外,还有几个人别别扭扭的横亘在她心里,头一个便是她妈妈。
离开巴黎回国之前,苏敏给全家人都买了礼物,红酒、领带、德国产的剃须刀……其中有一条藕荷色的开司米披肩特地为妈妈挑的,一到上海就回了趟家,把所有礼物都带过去了。
那天其实是方书齐连哄带骗逼着她回去的,她从来就不是他的对手,半推半就的也就跟着走了。果然如之前所说的,他还记得她家在哪里、怎么走。
车子开到弄堂口,他看着路两旁不久前才翻新过的铸铁大门和清水红墙,感叹:“小时候觉得这里很大的,原来这么小啊。”
苏敏嘴上嘲笑他,心里却有种奇异的感觉——世界这么大,又是这么小,十几年兜兜转转,她竟然又会遇到他。
妈妈在医院值班,家里没人,他们进去转了一圈,又去店里。正是换季的时候,生意很忙,爸爸和舅舅都在,就连外公也在那里。上次检查之后,外公住了几天医院,休养了一段时间,如今看上去已是一切安好,正坐在二楼的休息室里跟老客人聊天,还是从前那幅齐整悠闲的样子。
外公看见方书齐,自然很高兴,又拿那些旧事出来讲:“苏敏,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方医生他们要走,你还哭了一场?”
“不记得,哪有那样的事。”苏敏自己也不敢确定,只管抵赖。
“怎么没有?”外公也不放她一马,继续说下去,“邻居阿婆还逗你,说不如嫁给方书齐,一起到杭州去好了。你抹着眼泪说不行,要是妈妈不同意,你们俩不就成了梁山伯祝英台了嘛。”
“哎呀,外公你说的都是什么呀!”苏敏急得叫起来。
那天中午,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只有妈妈不在。舅舅打了电话去医院,她说走不开,也不知是真走不开,还是因为在座的有两个人她不想看见——苏敏,还有苏敏她爹。
吃过饭,苏敏跟着方书齐回工作室上班,上了车又想起外公刚才说的话,此地无银的解释:“我那个时候才几岁,哪知道什么梁山伯祝英台啊。”
方书齐一边调头,一边不声不响的憋着笑。
“你笑什么?根本就没那回事!”她不许他笑。
“对,没那回事儿。”他收起笑,假意附和。
“本来就是嘛。”她总算满意了。
第二天,舅舅打电话给苏敏,告诉她,妈妈已经收到了礼物,很喜欢,还是那句话,回去认个错,事情就过去了。但苏敏还是死犟,总觉得自己无端憋屈了二十多年,这回又不是她的错,断不能低头认错。如果前一天在那种其乐融融的氛围中碰到,说不定也就和好了,要她专门去请罪,她做不到。
还有一个堵心的人是阿尔诺。跟妈妈相比,他的事情似乎要简单一点。他们不是亲戚,也不是恋人,只不过是朋友罢了,真的闹翻了,也就一拍两散了,谁都不欠谁的。但鬼使神差的,苏敏还是在佛罗伦萨买了一本大部头博物馆画册,千里迢迢的背回来,心里明明知道这是要送给谁的,结果却只是锁在行李箱里,一直都没送出去。她又想起自己答应过阿尔诺,给他做一套《金玉盟》里面加利·戈兰特那样的西服,说了很久都没时间动手,总觉得欠了他些什么。
最后一个是矢田玛丽安。新学期的课表已经发下了,苏敏每周要看到这老太太三次。她自知尴尬,却又没有勇气去为之前说过的话道歉,只能装作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