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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
他们走到富勒顿床前,富勒顿斜着身子,绕过他们,冲着老头噘起嘴唇:“今
晚我们继续,乔治,好吗?”她眨眨眼睛,坐回原位,冲着凯茨笑笑,“他是个大
淫魔,你知道,一只畜生,他永远没有满足的时候。”
鲍勃没有反应,他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叫詹妮·富勒顿?”
“没错。”那姑娘钻回了被单,露出石膏模型和穿着黑色短衬衫的漂亮的线条。
凯茨点点头:“感觉好些了?”
“感觉好极了。”
穆尔笑着说:“很好!我们能谈谈星期四晚上的事吗?”
“谈吧,朋友。”
穆尔一动没动。凯茨掏出了随身带的笔记本:“你是詹妮·富勒顿?”
詹妮·弗埃德温娜·富勒顿一周前刚过完15岁生日,在学校里拿到了普通教育
证书,她打算进娱乐业管理专科学校而不参加高考。
“我是我家第一个高中毕业的。我妈想让我参加高考上大学,尽管我告诉她,
我想开一家体育中心,用不着上大学。”
那天她告诉妈妈两点回去,她急急忙忙地和朋友们一道往家赶时,已经过了半
个小时了。
“我们刚刚上了大路,我走在克莱尔前面。我们好像正要拐上一条小路。正在
我过马路的时候,有一辆大车过来了,开得非常野。我没看清它,没注意到车的牌
子和型号,只是觉得它非常大——像一个索冈车或是类似的什么车,然后它迎着我
的汽车撞了上来,我的精力集中在第一辆车上,所以根本没想到会有第二辆车。我
直着往前走,他躲开了,我不知道他怎么躲开我的,但他肯定是个他妈的好司机。
我正好撞上了后面汽车的后轮。还算幸运,我被撞得转了一圈,最后倒在地上。克
莱尔走过来时,我试着站了起来,当时腿还能动动。接着好像听到‘咔嚓’一声,
我就又倒下了,直到这时我发现才受了伤。
“你看清撞你的汽车了吗?”
“不,他好像在同另一辆车——那辆大的——赛车。我说过我的注意力集中在
第一辆车上,我没看到。”
“你说你撞上了车的后轮?”
“对。”
“所以你一定看见它了,车轮,汽车的后部。”
詹妮看上去有点儿生气了。“你被车撞倒过吗?”
凯茨被问得措手不及:“是的,有过。
“那你该知道那情形。”詹妮说,“所有思想几乎都停止了,我正在想着第一
辆车。那些灯好像正好在我上方,我想:噢,他妈的!我突然感到真傻。我想我得
闪开,接着,他向旁边一闪,哇,他要躲开我了!——呀,不好,我还会被撞上!
来不及害怕,你知道,一切好像已经发生了,像电影上演的那样。”
凯茨开始明白了。“好的,詹妮,我并不是想让你难过,我们想找到撞倒你的
那辆车的司机,这就是我们要做的一切,我们要搞清楚你想起的每一件事,如果你
能——”
穆尔警佐突然打断了她的话,从凯茨后面探过身子:“现在我们走吧,弗拉德,
这孩子太难过了。”
“我想——”
“她受够了,弗拉德!”
“这就对了。”富勒顿说,“你的头儿说得对,我什么事都不知道,就像我说
过的,整个事故就像一场梦一样,如果非要我猜是什么撞上了我,那可能是辆福特
车、埃斯克特车或是一辆西尔拉——但我不关心这个,就是其中的某一辆,懂吗?”
14
穆尔警佐快步走出了矫形外科病房,没有给凯茨说话的机会。凯茨很想留下来,
她很清楚,如果方法得当的话,詹妮·富勒顿能想起更多的情况。
重点护理病房在楼下。穆尔一直走在前面,跟凯茨保持一步的距离。凯茨停下
来想和他说几句话,但他仍快步向前走。当警佐同病房的护士小姐说话时,凯茨泄
气了,不值得为这事大吵大闹。
护士小姐精明而自信,黑眼睛,暗褐色的头发盘在浆过的帽子下。她有一种独
特、高贵、通晓一切的气质,足以使病人冷静,使警察服气。她一再强调罗兰·普
劳特仍十分虚弱。
“当我说5分钟了,就是说你们该走了。”
她冲穆尔队长笑了笑。那笑容仿佛在说:“我比你有劲儿,到时候不走就给你
推出去。”
他们走进病房,里面只有两张床,一张空着,另一张躺的是挂着吊瓶、浑身插
满管子、接着电子监控仪的普劳特。各种各样的仪器围在他身体周围,使凯茨奇怪
地联想到建筑模型或被丢弃的木偶。普劳特下巴摔裂了,增加了说话的难度,话从
捆着铁丝的牙缝里挤出来。
“刑事调查部的?”
“我是穆尔警佐,这是弗拉德警探。”
“惊叹?”
“我是说警探。”
普劳特嘟囔了一声,眼珠吃力地转了转。凯茨想像着他的痛苦,他像浑身上下
巨痛难忍,看上他一眼都会让人浑身不舒服。鲍勃·穆尔说话了:
“罗兰·普劳特先生,我们不会打扰你太长时间,我只想问你几个问题,我问,
你回答是或否,行吗?”
普劳特表示同意。
“全名是罗兰·文森特·普劳特?”
“是。
“你在巴克利银行工作?”
“是搞电……脑……”
“工作5年了?”
“是,大学毕业后就在这儿。”
“这个事故……”
“什么?”
“你打算去干什么?从晚会出来打算回家?”
“新年前义(夜)晚会。”
“新年前夜?”
“是。”
穆尔记下来。“你能记得撞你的车的情况吗?”
“不。”听起来十分痛苦。
“什么都记不得?车的颜色?型号?司机?”
“不。”普劳特打断了他的话,“是……在环后……大道。头灯都亮着。”
“皇后大道?头灯都亮着,你什么也没看见?”
普劳特点点头。
“你的朋友?你的同事?他们猜汽车可能是一辆SRI?”
“什么车都有可能。看不……”
警佐大失所望。他慢慢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说:“你能告诉我们什么事吗?
普劳特先生?”
普劳特发出了深沉而痛苦的声音,然后示意他们离得近点儿。他所有的动作都
十分小心,他像有意躲避着疼痛,穆尔把身子探向他,普劳特又摆摆手,他探得更
近了,像在倾听濒死人的忏悔。凯茨在后面听着。普劳特的声音气喘吁吁的,几乎
有点儿生气,他对警佐低声说:“是洛利。”他说。在他眼睛中有一种古怪的神情,
“我的名字叫洛利。”
穆尔迅速直起身:“是吗?”
“是的。”
普劳特明显控不住脸上的肌肉,痰从牙缝里冒了出来。他有点儿不好意思。凯
茨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块纸巾,把痰轻轻擦掉。他点点头表示感激。她用目光示意他
放松一些。然后他低声说了什么,凯茨听不清,所以她也像穆尔警佐那样探下身去。
洛利的呼吸酸溜溜的。这时她感到他的低语中隐含着笑意。
“我想,一个杂种不值得一谈。”
这个笑话不新鲜,但它出人意料。凯茨没有动,然后她直起身,普劳特毗牙笑
着。她盯着他的眼睛低声回答:“是我吗?”她的脸鲜红,“或者是说警佐?”
“该走了,弗拉德。”穆尔说。
15
从离开病房到大步走到违章停车跟前,警佐没说一句话。凯茨感到他的头脑在
急速翻腾,好像在努力思考着什么。他的脖子和耳朵仿佛比平常更红,但凯茨不敢
肯定。
当他上去打开车门时,她正在入口处。他微微回过头来,好像思维又恢复了平
静。
“对,弗拉德。”他说。
他缓慢地把车开出了医院,小心地开着车,仿佛在说:“我们聊一聊。”他好
像在想詹妮·富勒顿是一个死胡同,但“这个罗兰·普劳特好像在隐瞒着什么事”。
“下一步怎么办,警佐?”
“我想我们应该找富勒顿的同伴谈谈,那个发出尖叫的人。她住在肖哈姆路,
我们得去和所有和普劳特一起喝酒的哥们儿谈话,无论我们愿不愿意,他们像是一
群软弱卑鄙的小人,他们都是巴克利银行的,所以最好的选择是星期一去找他们。
你可以去办这件事,我去找那个姑娘。”
“星期一?”
“是,星期一,星期一就来得及。”
他们到了医院南面的一个十字路口,穆尔把车开上了左边的岔路,这条路是通
往布赖顿/马里那方向的车行道。
“你急着回去吗,弗拉德?”
“不是特别急,只要回点以前到就行。”
“那一块儿去喝咖啡吧。”他说。
穆尔知道在马里那的一家意大利餐馆,一个很大的地方,他告诉她,那里的夜
总会是个好去处,能喝到咖啡。
“会开门吗?”凯茨问。
“我说了我们能喝到咖啡。”
她没有接着问。
他们在一个大窗子前坐下等着卡普契诺咖啡,穆尔看上去和平时有点儿不同。
凯茨不知道有什么不同,但他确定不同。
“汤姆说你在伯克一案中表现得很出色,弗拉德。”
“我想还可以。”
“他说我应跟你更努力地工作。”
“他是这么想的。”
“他想女警察是很有用的,他不认为她们应该被送回家去看孩子。”
“照顾孩子很重要。”
“你想去照看孩子吗?”
“不。”
“那么说不那么重要吗?”
“我想我不适合干这个,警佐,我不知道该怎么看孩子。”
咖啡上来了,泡沫溅到了凯茨的小碟上。
“我听说在南安普敦你跟警佐吵了一架?”
“这事已经过去了,警佐,我当时的反应有点儿过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