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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山老林子他指啥为生啊!于是他偷偷跑出屯,住在一个被日本人烧剩下的一间破房子里,没有枪就下套子。姜老二这个人勤快,日子倒也过得下去。前年冬天有一天,姜老二和他老丈人拿着套来的十多对野鸡到九台镇上去卖,被日本守备队的伙夫看见了。这日本人最爱吃咱这旮旯的野鸡,伙夫非要买这十几对野鸡,钱却只给三对的。姜老二不卖,这个伙夫就给姜老二几个耳光。他老丈人是个火仗子脾气,哪能咽下这口气,把伙夫扯过来好通打。这下可惹了大祸,日本守备队把他俩抓进宪兵队严刑拷打,硬说他俩违抗皇军封山的命令,是反满抗日份子。不几天就被折磨死,还把人头砍了下来,悬挂在九台镇的大树上。”说到这,大婶停了下来,端起桌子上的碗喝了几口水。
我着急地问:“后来呢?”
大婶清了清嗓子接着说:“后来英子听到信哭得死去活来,一怒之下联络前后屯的几十号人,杀了卢家村村公所的村长和几个村丁,领着这些人跑到山上拉起了杆子。因为她是属龙的,咱这地方又靠着江,英子说这龙离不开水,就把山头叫‘靠江龙’。要说英子,对穷人可真好,对富人和日本人也真不留情。头几天她和几个干姐妹联合起来截了日本人的两辆军车,打死了十多个日本人。最近几天听说日本人要来打她们,所以对外来人格外小心。你们被抓这事也不能怪她,搁谁都得这么干。”
“那是,看来‘靠江龙’可不是个一般的老娘们。”
“这可真叫你说对了。俺们英子的脾气像他家老爷子,火性,敢说敢干,许多男人都比不上她。”
“看出来了。”
“行啦!别听我唠叨了,你们也该睡觉了。”说完她站起来走出了屋门。
这一宿我俩睡得可真够香,躺在热呼呼的火炕上;北炕又有两个人拿着枪给我们打更。我做着希奇古怪的梦,对外边的霹雳闪电和瓢泼大雨竟毫无知觉。一觉醒来,天已大亮,北炕沿两个看守我们的人已困得前仰后合。
吃过了早饭,我和老刘在当院溜达。只见雨后的山村风景如画,山上郁郁葱葱的树林格外的清爽,各种山鸟争相鸣唱。只可惜,这个只有七八户人家的小屯子没有鸡鸭鹅狗的喧闹,显得有些死气沉沉。
远处的山岗上隐隐约约有几个在树上搭的岗楼,上面有背枪的人在晃动。
看着看着,老刘忽然发现了什么,指着前院的房子说:“哎,这个房子不就是咱们进屯时的那间房子吗?”
我仔细一看可不是咋地,那个被称为“肉票”的妇女还在后园子瞅着我们笑。
老刘说:“难为这些人,昨晚把咱俩蒙上眼睛转了半天,闹了半天才这么一胯子远。”
“这是胡子们的规矩,就是防备你摸着他们的老窝。”
过了一会,“靠江龙”领着昨晚南炕沿坐着的四个人进了当院,进院就喊道:“两位兄弟,昨晚睡得怎么样?”
我说:“睡得挺好,谢谢大当家的。”
“谢什么谢,都不容易。”
这天早上,“靠江龙”打扮得非常精神,一抹黑色的东洋细布裤挂,腰扎红绸子板带,上面插着两把驳壳枪,衣服上白色的十三太保扣格外的显眼。老刘的眼睛都看直勾了。
我说:“大当家的真像说书人嘴里的女侠客。”
她哈哈地笑了起来,拍着我的肩膀:“小兄弟,什么侠客,这都是被日本人逼的!”
“听做饭的大婶说;大当家的功夫好,不知道能不能赏脸,让兄弟我见识见识。”
她一听,瞪着诧异的眼光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听话音,小兄弟也是武把子?”
“武把子兄弟不敢称,从小和二爷爷学了点三脚猫的工夫,对同行人感到特别的亲切。”
“小兄弟人长得精神,嘴也会说。大姐今天兴致也好,就给兄弟露一手。”说完,她拢拢头发,把腰间的手枪拔出来,递给了那个大胡子的人。
雨后的山村小院,当院被雨水冲涮得干干净净的,正是练武的好场子。只见“靠江龙”深吸一口气,亮开架势,先来“黑虎掏心”,后来“茶花盖顶”,转圈儿一个“扫堂腿”。一招一式打得干净利落,我不禁拍手叫起好来。走了一趟拳,“靠江龙”收势,又深吸一口气。从当院捡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放在另一块石头上,一拳下去把这块石头砸得粉碎,然后面不改色地走到我跟前说:“兄弟,看我的功夫怎样?”
“大当家的功底深厚,这一趟‘黑虎拳’走得干净利索,‘腥活’玩得也炉火纯青,真叫兄弟大开眼界。”
她听我这么一说,吃惊地瞅着我。
“大当家的干啥这么瞅我?”
“唉呀,我还真碰着行家了!看来兄弟见多识广,肯定身手不凡,陪大姐走几招怎么样?”
“大当家的,你这可难为我了,我怎敢和你过招?”
“武林同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你就当我不是大当家的,都是同道兄弟,过几招也无妨。”
“大当家的既然这么说,兄弟我就斗胆相陪了。”
“好,这位兄弟豪爽,我就喜欢这样的人。”然后她双手抱拳说,“兄弟请。”
我也双手抱拳说:“大当家的得罪了。”
她亮了一个“白鹤展翅”,我摆了一个“豹子寻食”。只见她腾空跃起,一招“泰山压顶”拳头奔我的“天池穴”砸来。我左手往上一架,右手一记“黑虎掏心”奔她的心窝抓去。这时我猛然想起这前胸是女人最忌讳的地方,手到半道又缩了回来。
“靠江龙”一见,问道:“兄弟,为何半道收招?”
“大当家的是女人,我有所顾忌。”
“好,有心计。”
这时,当院里站满了看热闹的胡子兵。大伙一见都喊了起来:“小伙子,有礼数!”
“行家有没有,出手就知道。”我俩一个小照面,“靠江龙”便说:“兄弟,你是高人之徒。”
“大当家的过奖了,家师就是当年在溪浪河集上打过三个日本浪人的二先生。”
她一听高兴得哈哈大笑了起来:“二先生那可是咱关东武林界的名人。打日本人那事谁不赞成?家父活着的时候,就想带我去拜访他。后来听说他搬走了,你可知道他搬哪里去了?”
“家师走的时候,告诉我有准地方来接我。直到现在也没听到他的信。”
“你师傅在溪浪河打日本人的时候,你在不在场?”
“正是我随家师去赶集,碰到三个日本人吃椴树叶子不给钱,态度还挺横,师傅教训了他们。”
“好,你给弟兄们详细讲一讲,叫大伙都知道,知道这日本人也没啥了不起的。”
于是我就把师傅打三个日本人的前后经过讲了一遍,大伙七嘴八舌地说:“这才叫中国人呢!”
“靠江龙”听完后,拍拍我的肩膀说:“兄弟,咱也就不用过招了,不用说你是二先生的徒弟,单凭你刚才一出手我就知道你非等闲之辈。以后时间有的是,咱俩再慢慢地切磋。”
我一听这心里就象浇了一瓢凉水,“刷”地一下凉了半截。心想我的妈呀,我这着急回家,她还说以后有的是时间,这不明摆着要把我留下来么?她看我愣愣地站在那里,笑着说:“咋地,兄弟不高兴啊?”
我急忙说:“没有,没有。”
“那就好,兄弟功夫不错,不知枪法怎么样?来,给大姐露一手。”说着她把腰间的驳壳枪拔出一把,打开保险,递给了我。
“大当家的,你这可是为难我了。”
“难为你啥,哪有当兵不会打枪的?”
“枪我倒会打,不过没准头,因为我是汽车兵。”
“没关系,打得不准也没人笑话你。”
我听她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也就不好再推托,只好碰碰运气了。于是我接过枪,四处啥磨打什么呢?正好大门外老榆树上落下来一群山雀,有的人出主意说:“打山雀。”我一听心想你可真是看热闹不嫌呼热闹大。山雀那么点,别说我呀,就是老炮手恐怕也打不着。
这“靠江龙”可不管那事,告诉我:“兄弟,打一只给他们瞧瞧。”事到如此也没有别的办法,我抬手照树上就是一枪。随着清脆的“砰”地一声枪响,一群山雀“呼拉”飞了起来,人们都瞪大眼睛伸着脖子瞅着老榆树。
只见从老榆树上噼里啪啦真的掉下了一只山雀,大伙吵吵起来:“这枪真准,打着了,打着了!”
大胡子走到树下捡起山雀拿到了“靠江龙”的身旁,冲我伸出了大拇指说道:“兄弟,你这枪打得可真绝了,不怪是‘王六炮’的兄弟。”
“靠江龙”一见乐得哈哈大笑,指着山雀连连说:“好枪法,好枪法!”
我仔细一瞅:原来我这一枪正把这只山雀的脑袋打了下来。我心想这山雀比大拇指大不了多少,那脑袋有多大就甭提了,别说是我这俩下子,就是我三哥恐怕也打不着!这才真是瞎猫碰着死耗子——歪打正着。
“靠江龙”上下打量了我半天,说道:“兄弟,你功夫好,枪也准,不知识字不?”
“念过四年小学。”
她一听,把大腿一拍说:“这可真是老天助我,该帮我成大事。现在我正缺一个搬舵(管家)的,兄弟的到来,这可是天意!”
我一听心想这可坏了,“靠江龙”的意思不用说我也明白了,她是想把我留下来。咱家祖祖辈辈没有当胡子的,再说师傅也一再告诫我长大后不准当胡子。可我这回竟叫胡子大当家的相中了。当时那个后悔呀,后悔的是早晨起来在屋子里好好呆着不就结了,你说我非到当院干啥,这下麻烦可大了!
“靠江龙”好像看出了我心里的想法,对我说:“大姐的意思不用说你们也明白,是想把你们留下来帮我一把,你别看大姐这绺子有五六十号人,但这些人都是种地的出身,打起仗来只会死打硬拼。我寻思着你们是队伍上下来的,懂得仗怎么打。大姐现在正是扩大山头的时候,急需用人。如果不愿意在我这呆,大姐也不强留。不过得过一阵子再走,你们看如何?”
“靠江龙”的态度倒挺好,可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