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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猜拳行令,毫无体统。”
乔湘灵咬了牙,心里骂道不要脸的东西,你们家这些日子吃穿用度都指着我的嫁妆,你竟还敢出去喝花酒,从今日起,姑奶奶我一个铜钱都不给你。碍于容知县在场不便发作,只恶狠狠瞪着自己的婆母。
容知县将那两张银票又塞进裴太太手中,告辞而出,在门口被人堵住,一个姑娘满脸泪痕看着他,“知县大人,昌都街头巷尾都知道这门亲事,若退亲,我这脸也没处搁了,不如去死。”说着话就咬牙朝廊柱撞去,容知县吓一跳,跟着裴玉莲的丫头婆子忙一把拉住她,裴太太手中有了银子,不用再仰仗乔湘灵鼻息,匆匆出来劝慰自己女儿,还不忘狠狠回瞪乔湘灵一眼。
容知县看人好好的,匆匆忙忙走了,一边走着一边心想,竟然是这样的姑娘,好在没成,好在没成。
之后半月中,裴家不停反复,裴玉莲寻死觅活中大病一场,三日前容十忍无可忍,亲自带着几个泼皮到裴家一通打砸,又扔下五百两银子,这门亲事才算退了。
屋中飞卿唤一声英渡,打断了容十的思绪,抬脚进去时,飞卿递一盏茶给他,“可是有话要说?”容十接了茶过去,“裴家的亲事退了,我爹说,说……”飞卿看他支支吾吾,端起茶盏喝一口等着他,就听容十飞快说道,“我爹说,我此生除了飞卿,谁也不能娶。此言正合我意。”飞卿口中的茶喷了出来,直喷在容十脸上,容十伸出舌舔了舔,飞卿说声恶心。
容十嬉笑起来,“有了我爹的授意,日后我就住在这儿,不走了。”飞卿拿帕子过来为他擦擦脸,容十脸上笑容僵住,飞卿笑笑,“我这会儿忙一些,入夜了,你再过来。”喜悦染上双眸,容十道,“年前腊月二十三,飞卿说要我陪你吃饭,今日可是要补上?”
飞卿看着他的笑容,心中一叹,说声不错,容十喜滋滋走了,好些日子没见着乔安,今日看看去,这小子也是的,知道我回来,也不来瞧瞧我,想来是被荞麦穗迷得神魂颠倒不想出门。来到乔府,却说是乔安去了白水村,已半月未归,容十一笑,这小子,自己家中不太平,到白水村躲清静去了。
这时墨砚笑嘻嘻跑了出来,笑对容十道,“今日大爷打发人传信来,正要派人去接,大爷大奶奶,老爷太太,得两辆马车。”容十一挑眉,“怎么?你们家老爷太太也去了白水村?”墨砚点头,“是啊是啊,前些日子我们大爷三步一叩到白水村,容公子竟没听说吗?”容十一把揪住墨砚衣领,咬牙道,“小子,怎么不知会爷一声,也好看热闹去。”
墨砚忙道,“想着找容公子去的,也好劝劝我家大爷,容公子不知道,我家大爷好生可怜。”容十嗤了一声,“演出这么大一出苦肉计,定是他犯了大错。”墨砚愤愤不平道,“才不是,犯错的是老爷太太,老爷和太太嫌弃大奶奶娘家门第低,一直想方设法要赶她走,太太怕大奶奶怀孕,每日给她喝浣花汤。”
容十诧异道,“竟这样狠毒?那他更得上演苦肉计了,荞麦穗跟他再好,他的岳父岳母肯定不让荞麦穗回来,想来二人都吃了不少苦头,等他们回来,我请他们喝酒,告诉他们在醉仙楼等着。”墨砚答应着去了,容十心想,看来飞卿到白水村去了,想到她不会离开昌都,心中更是喜悦,策马出了城门一口气登上山顶,站在山巅看着飞鸟不时掠过,不由撮唇长啸,啸声清越,直传到山下。
正好乔安和麦穗的马车经过,乔安对麦穗笑道,“好象是容十。”麦穗靠在他怀中嗯了一声,“他和飞卿姐姐,何时才能好?”乔安一根根数着她的手指头,“林掌柜一心复仇,只怕无意儿女私情。”麦穗探头亲他一口,“那,我们一起帮着飞卿姐姐。”乔安另一边脸伸过来,麦穗探头又是一口,乔安笑道,“一个是我的好友,一个是麦穗的姐姐,我们自然要帮,虽说名头听起来吓人,众人拾柴火焰高,我们且慢慢筹谋。”
进了昌都城门;墨砚带着马车直奔醉仙楼,进了楼上雅室,容十尚未来,二人要一壶清茶几碟果子等着,这茶喝着喝着就喝到了一处,唇对着唇正互相喂哺,门外有人啧啧两声,“荞麦穗这下轰都轰不走了,乔安这苦肉计值啊。”乔安臊得满脸通红,麦穗朝容十嗤笑道,“能施展苦肉计,那是我们家平安的本事,容十你也跟飞卿姐姐使些苦肉计,说不定她就服软了。”
容十喜笑颜开,“那倒不用,飞卿跟我说好了,入夜后让我去陪她吃饭。这会儿我就不吃了,喝几盏茶,你们两个吃,我请客。”乔安郑重对他提起飞卿之事,容十听了一拍桌子,“管他王爷皇帝,惹了我的飞卿,我豁出命去也要替她报仇。”乔安摇头,“鲁莽不行,只逞匹夫之勇也不行,容十要回去仔细问过容知县,麦穗给戚将军去信,我求助云舒姐姐,各方齐努力才行,容十去告诉飞卿,千万不能单枪匹马行动。”
容十点头,说是吃饭,三人没吃几口,都在悄悄谈论飞卿之事。
眼看到了黄昏,容十起身前往风月楼,进来的时候灯光初亮,莺儿正候着,径直请他进了飞卿房中,听到容十的脚步声,飞卿站起身来,她今日不若平日美艳,简单着了缥色短袄石榴红的罗裙,头发挽了松松的发髻,斜插一支乌木簪,脸上没施脂粉,通身上下素洁雅净,晕在微黄的光影中,若出岫的轻云一般静静站立着。
容十走进来看到这样的她,僵立在门口,呼吸一窒,手紧攥住了门边,飞卿望着他,她在回来的路上早已打定主意,不管那位王爷,都不是她能惹得起的人,她唯一能用的不过是自己的姿色,她只求在堕落前将自己交付给容十,若是日后容十想起,只记着今日这个清清白白的她。
她缓步过去,牵起容十的手,柔和说道,“英渡过来,我们先用饭。”
☆、第47章 疑是梦中
桌上精美的白玉盘中皆是清淡鲜嫩的菜肴,满满的摆了二十多只盘子,每样只做一点,白玉碗中有香气扑鼻的羹汤,飞卿一一指给容十,“都是我最爱吃的,我不知英渡爱吃什么……”飞卿说着脸颊微红,“我多年没进过厨房,不过是我用心做的,味道应该不错。”
容十呆愣愣的,只疑心身在梦中,飞卿摁他坐了下来,站在他身侧为他盛汤夹菜,看着他的侧脸手一颤,为了心爱的人素手做了羹汤,精心装扮后等着他归来,跟他对面坐着,说笑着吃饭,这样令她向往的日子,终究是与她无缘了。
容十僵坐着,那个冷冰冰的飞卿他习惯了,这样的飞卿,令他快要窒息,不敢相信的窒息,幸福得窒息,飞卿在他身旁坐了,“英渡,不爱吃吗?”容十忙说爱吃,几筷子下去狼吞虎咽,满脑子都是今夜的飞卿,没尝出饭菜如何滋味。飞卿拿出帕子擦擦他额头的汗,“别急,我们说着话,慢慢吃。”
容十想看她又不敢看,只怕再多看一眼,就要当场晕死过去,脸都不敢扭,只说,“凉茶……”飞卿为他斟了茶来,容十咕咚咕咚喝下去,犹觉头脑昏昏,又说,“茶壶……”飞卿递过茶壶,容十举到头顶顺着一浇,方觉清醒,飞卿吓一跳,连忙拿了巾帕为他擦拭,一边擦一边唤一声莺儿,“备好热水,给容公子饭后沐浴。”
容十又晕乎起来,闭一下眼道,“飞卿,别捉弄我了,我受不住……”飞卿愣了愣,心中一叹,咬咬唇道,“以前是我不好,对你太过冷淡,我……”容十又闭一下眼,起身过去大开了窗户,吹着夜间的凉风方好了些,回身复坐了下来,吸一口气笑嘻嘻对飞卿道,“我们吃饭。”
他吃得极细极慢,每一口吃进去都要惊叹一声好吃,太好吃了。飞卿垂了眼眸,泪滴从面颊滑落下来,掉落在茶盏中,转瞬没了踪影,再仰起头嘴角已噙出一丝笑意,看容十又紧张又夸张,轻声说道,“怎么?觉得我今日很奇怪?”容十点点头,飞卿笑道,“关于我父亲的事,英渡可听说了什么?”
容十拍一下额头,迈进飞卿的屋门前,就想着跟她仔细商量此事,一进门瞧见她,什么都忘了,吸一口气,自从进了这屋门,总算说了一句正常的话,“今日见着了乔安和麦穗,他们跟我说了,我想着跟飞卿仔细商量……”
飞卿过来掩了他唇,笑笑说道,“大家关心我,我都知道……只是今日,先不提此事,我们好好吃饭,就当是对有了线索的庆贺。”容十点头说好,飞卿在他对面坐了,略吃几口菜,一抬头容十怔怔看着她,又不自在上了。飞卿笑道,“英渡这样瞧着我,我吃不下去。”容十忙低了头,不知所措盯着桌子底下。
飞卿又略略吃了几口,心中想着,我知道你们关心我,可是怎能因为我一个人的事,毁了你们的平安日子,若是复仇不成反得罪了权贵,受连累的不只是我们几个,还有麦家容家乔家,我孤身一人了无牵挂,就让我自己去,小舅父这些年寻我不易,他已尽己所能做了他能做的,我这次离去,他再寻不到我,也能免去拖累。且我早已是林飞卿,不再是木飞卿了。
再抬头看容十,依然低头看着脚下,笑道,“我吃好了,为英渡弹琴吧。”说着话来到床边,在琴凳上坐了,皓腕轻抬,宁静而缓慢的乐曲流淌出来,若潺潺溪水,又若轻风过耳,容十听着心中渐渐松弛,说来奇怪,容十并不通音律也不懂乐曲,却总能听出飞卿琴中的情绪,忧伤的愤怒的决绝的敷衍的,却鲜少有今日这样宁静安稳的。
七年前他经过风月楼,就因一曲忧伤的琴音被吸引进来,然后看到面对众人弹琴的飞卿,他一眼认出了她,自从两年前她走后,他心中一直想着,来到昌都县,父亲又密密嘱咐他寻找。容十转身看着飞卿,正冲他温和浅笑,她身后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肩头,微风吹过时若水波一般轻轻漾动,此情此景,美得如画如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