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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个说道,“去年九月大爷迎娶大奶奶,何等风光气派,今日这亲事可是简陋了许多。”另一个压低声音说道,“大奶奶娘家门第虽不高,可有戚将军保媒,大奶奶的父亲和老爷是结拜兄弟,自然要风光气派。今日这位呢,不过是个续弦,娘家是酿酒的,能一样吗?”何翠仙心头火又窜了出来,就听那婆子说道,“太太嘱咐下来的,这门亲事令乔府颜面大失,不过这三老爷又哭又闹,老爷一片爱弟之心,也是无奈。”
何翠仙关了窗户,好,太太吩咐下来的,是吧?你们当她是太太,我却知道她的底细,她是二太太我是三太太,谁也不比谁矮一截,明日就让你们瞧瞧她的热闹。
第二日敬茶的时候,何翠仙接过乔太太递过来的一对金钗,掂了掂笑道,“这样轻,鎏金的吧?”乔太太没理她,你这样的出身,给对鎏金的已经是便宜你,不想那何翠仙一回头,将金钗扔在身后的婆子手里,“比这更好的,我有的是,这对,赏你了。”乔仁泽身后苏雅萍一捂嘴,好,又来个能闹的。
乔太太变了脸,竟是这样不知深浅的东西,乔仁弘在一旁道,“翠仙,二嫂给的,怎么能赏了下人?”何翠仙头一扬,“怎么了?既给了我,就算是扔了,也得由着我。”乔仁泽也愣住了,不是说性子很好吗?怎么竟是一个泼妇?乔太太手都颤了起来,这些日子压着的怒火再也压不住,抓起桌上的茶盏掷了过来,咬牙骂道,“不识好歹的东西。”
乔仁弘忙挡在何翠仙面前,“二嫂息怒,翠仙她怀着身孕,性情有些反复,过了这些日子就好了。”他身后何翠仙一声冷哼,“我不是反复,我只是瞧不上有些人,仗着有几个臭钱就欺负人,怎么?说我娘家门第低微,又说我是续弦,亲事就一切从简,就怠慢我,是也不是?”乔仁泽听不下去了,骂乔仁弘道,“这就是你瞧上的人,好,很好,还不带着她滚出去。”
何翠仙叉腰道,“滚?让谁滚?你们乔府休弃了一个,逼死人命,还想再逼死一个?我这个可是一尸两命。”乔仁弘拉了她就走,来到门外和气道,“翠仙,你若嫌弃婚礼简陋,只管跟我抱怨就是,怎么能对兄嫂不敬?”何翠仙白眼一翻,“跟你抱怨?有用吗?在你兄嫂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
乔仁弘愣了愣,怎么一成亲,就变了个人似的;顾及她怀着身孕,耐着性子陪着。何翠仙激怒了乔太太,回到院中就见一个伺候的人也无,想喝口水都是凉的,气得对乔仁弘抱怨,“你经营着醉仙楼,没少给乔府赚银子吧?瞧瞧你在这家中的地位。”乔仁弘脸色一沉,何翠仙哼了一声,“想整治我?这样,仁弘,我们自己出去买两个婆子两个小丫头,我这些日子不能同房,再买两个大丫头可以为你暖床,省得你煎熬。”
乔仁弘脸色又缓和了些,虽说他不需要什么大丫头,翠仙这话,到底是体贴他的,何翠仙瞧他有些不悦,又对他笑道,“仁弘,我怀着身孕,买两个自己的人,也可靠不是?听说这大户人家常因子嗣残害人命,我们不可不防。”乔仁弘想起十几年前呛死的侄子跳井的大嫂上吊的连翘,他一直疑心跟这位二嫂有关,当下点了点头,“也好,两个婆子两个小丫头,我这就去,只是翠仙,二嫂十分厉害,为了咱们的孩子,不要去惹她才是。”
何翠仙安分了没几日,带上新买的婆子小丫头在乔府四处转悠,乔太太心里打定了主意,由着她闹,闹得老爷也烦了,正好分家,省去日后她娘家各种麻烦。
何翠仙转悠着,来到乔安和麦穗院子外,一眼瞧见乔安嘴里衔着蜜饯,正往麦穗嘴里喂,喂进去唇抵着唇笑问,“甜吗?”麦穗一点头,乔安笑道,“麦穗的滋味比这蜜饯更甜。”
何翠仙呀了一声,大户人家的公子都这样有情趣会哄人?怎么三老爷从来没有过,对了,他心中不过当自己是外室是妾,也就是个陪床的,当日他喝醉酒,自己扒了衣衫上了他的床,送上门的自然不会当回事,他对那淑娴念念不忘,和那淑娴说不定有过这样时候,哼,有过又能怎样?现在已经埋在地底下开始腐烂了,好在她死了,三老爷没了指望,只能娶了自己,自己才成了这乔府的三太太。
她琢磨着,一时羡一时妒一时恨一时失落一时得意,也是十分复杂,走着来到一所僻静的院子,喊来一位正拔草的小丫头道,“这所院子住的谁啊?”小丫头恭敬回道,“这里原是大老爷的院子,大老爷去世后,就空着了,只是里面放着贵重的东西。”何翠仙一听贵重的东西,说声进去瞧瞧,小丫头忙拦了一下,“老爷太太吩咐过,不让随意进去的。”
何翠仙一听不让进去,那更得进去了,进去了就见屋中摆设一如农家,只里屋一张紫色雕花大床十分气派,何翠仙坐上去晃了一晃,稳如磐石,躺下去闻了一闻,带着几丝沁人的香气,知道这是宝贝,问那跟进来的小丫头,“这床?是谁的?”小丫头道,“听说是老太爷老太太留下来的。”
何翠仙一听喜上眉梢,她和乔仁弘的婚床是淑娴使过的,想起来心里就别扭,这下正好,换了这张,指指身后的婆子,“找几个人来,抬回屋里去。”小丫头忙道,“不能啊,三太太,这是老爷看重的东西,旁人不能动的。”
何翠仙挑眉道,“这床我看上了,怎么就不能动?非动不可。”小丫头一听,忙飞奔着给乔太太送信去,不一会儿乔太太带着一堆人进来了,这所院子是照着乔仁泽乡下的院子重建的,乔仁泽隔些日子就进来忆苦思甜怀念亲人,这紫檀木床是乔仁泽发家后,从京城定做要孝敬双亲的,双亲去后床才运来,乔仁泽就将这床供奉于此,略表孝心。
乔太太对何翠仙道,“这不是你能来的地方。”何翠仙哎吆一声,“怎么就不能来?这床我要了,老太爷老太太留下来的,三房自然有一份。这乔府每一样东西,也都有三房一份。”这话直刺乔太太的心,被刺得生疼,气得咬牙道,“淑娴几十箱笼的嫁妆,都不敢跟我说这样的话,你算什么东西,也想要一份。”
何翠仙听她提起淑娴提起嫁妆,也是直刺心中,冷笑道,“我们家是工匠,你又算什么?商户出身,士农工商听说过吗?我好歹高你一等。”乔太太大怒,“贱货,一个姑娘家,贴上了老三,还未婚先孕,要死要活求着做妾,搁在以前,就得沉塘。”何翠仙一叉腰,“哈哈,怎么,你如今成了赫赫的乔太太,就忘了当初?我爹年轻的时候就给醉仙楼送酒,说是当年生意本不怎么好,你一出来沽酒,男人们纷至沓来,那是卖酒吗?那是卖笑。又听说,醉仙楼有个杜账房,长得十分白净,咱们府上的大姑奶奶长得跟他十分相象……”
乔太太气得身子往后一仰,方婆子忙扶住了,喝骂身后的人,“还不去堵住她的嘴。”有两个婆子过去堵了何翠仙的嘴,将她拖了出去,再看乔太太,脸色苍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她这辈子最不想提起的就是此事,当年那杜账房生得好,一糊涂跟他有了事,可那厮听说她有了身孕,竟吓得逃离了昌都,说是家中还有娘子,此事跟乔仁泽关起门来对骂就罢了,夫妻两个各有不清白,可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乔太太看过去,觉得每个人都在耻笑于她,只怕从此以后,昌都这街头巷尾就传遍了,老爷极要脸面,日后如何在人前抬头?湘金又怎么活?那贾地主会怎么对她?而自己,是没脸再活着了。
乔太太急火攻心,两眼一黑晕死过去,自从苏雅萍进门,她和乔仁泽撕破脸,心中那口气一直憋着,强撑着过了年又过了元宵节,然后就忙着为老三娶亲,这次气上加气,竟一病不起,就连许郎中都摇头,“心病难医啊。”
何翠仙闯了祸,少不得跟乔仁弘撒娇发痴,说是乔太太先骂的自己,自己一时着急口不择言,又在床榻间使劲手段,假意乖顺,乔仁弘要躲避乔仁泽雷霆之怒,又躲到醉仙楼数日不归。
乔仁泽却不知内情,只以为乔太太是累病的,看她一日比一日羸弱,悄悄吩咐订做棺材,又看乔府下人们没了主张,府中各项事务日渐杂乱,想来想去对苏氏道,“这府中不能一日无主,太太病倒了,雅萍暂时当家吧。”苏雅萍却只愿享福懒得多事,笑道,“不是有三太太吗?”
乔仁泽以为她怕乔太太,趁着乔太太清醒的时候跟她商量,乔太太一听紧抿了唇不说话,乔仁泽叹气道,“我知道你厌恶雅萍,可是这府中谁能管事?那何翠仙?”乔太太抓住他的手恳求,“老爷,容我想想,不要逼我。”
第二日一早,乔太太唤来乔安和麦穗,拿出一大窜钥匙要递给麦穗,她想了一夜,何翠仙不行雅萍不行,就想起麦穗那次对付裴玉莲,知道她是有些手段的,虽说嫌弃麦穗娘家,可她是乔安的妻啊,这个家,只有在自己儿子手中,她死了才能放心。
☆、第39章 分家产
麦穗不肯接,乔安接了过去,每日被婆子丫头围着,说了这个说那个,要了这样要那样,俱是十分琐碎之事,一日下来睡梦中犹皱着眉头说梦话,若非为了我娘,早被烦得一头撞死了,第二日麦穗伸手过去,“钥匙给我,我来管,你一个大男人,象什么话?”乔安扭过头去偷笑。麦穗接是接了,却也只拿出五分心思,维持着乔府的安稳。
乔太太知道后,头一次对麦穗露出真切的笑意,一把攥住她手,殷切看着她,“一定要管好了。”麦穗答应着,“我尽力,有不懂的来请教婆母就是。”乔太太又一把攥住乔安的手,“别去县学了,你不是读书做官的料,也别整日在内宅厮混,跟着你爹,将咱们家的铺子田庄都管起来,娘活着能为你提防,万一娘死了,你们防不住,若是那苏氏再生出儿子来跟你争夺财产,平安……”
乔太太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