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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她不知道怎么接受。怎么回应。
所以她的第一反应是赶紧缩回手。如果旁边有堆沙子,秋秋说不定会学只小鸵鸟,挖个坑把头埋起来。
她不敢再看他,大半块蒸糕都让她捏得变形了。
刚才还觉得又香又软,现在吃起来却好象有点吃不出滋味来了。
她知道他还在看她。
目光应该是没有热度,更没有重量的。可秋秋却觉得朝着拾儿的那半边脸特别不自在,象是暴露在夏季灼热的阳光下,慢慢的发红。发烫,发涨。
她又没什么好看的,他干嘛老盯着她?
秋秋在家里住了两天,小妹和她都不能长期的守在家里,秀才到底还是劝服了秀才娘了,雇了一个人来家里帮忙做家事。以他们家的家境,并不是负担不了雇几个人的钱。那位大嫂有四十来岁。很能干。她就是镇上的人,丈夫已经去世。儿子娶进门的媳妇跟她合不来,所以她不愿意留在儿子家中让他们碍眼,自己出来这么打零工挣点钱,完全能养得活自己。镇上的人都是知根知底的,用起来也放心。
秀才娘子还是有些惶恐,她是做惯了事的人,让她坐着不动安心养胎享受,她简直坐卧不安,食不下咽。秋秋先发现了。然后她跟那个遍雇来做事的大嫂商量,一些轻松的活计可以让秀才娘子帮着动动手,省得她无聊,休息也休息不踏实。平时要是能多陪她说说话,那就更好了。
这么嘱咐过之后,情形终于有所改善。象择菜,搓线。编绳这样的不费力气不需要怎么动弹的活计,秀才娘子都能做,她做得乐在其中。有点事儿能打发时间,她脸上的笑容都变多了。
秋秋看着秀才娘子这样子,不无心酸的想,也许秀才娘子从生子……也许更早以前,从她嫁人起,就一天也没有停止过劳作,所以她才会养成现在这样闲不住的习惯。
秀才娘子经过这几天的忐忑,总算接受了自己又要生一个孩子的现实。
她晚上悄悄问秀才,是想要个儿子,还是想要个女儿?
秀才说想要女儿。
秀才娘子很诧异,以为他说的不是真心话。
只有一个儿子,无论如何是太少了,多子多福,秀才怎么会不期盼再添一个儿子呢?
“儿子没有女儿贴心,你再生个姑娘吧。”
秀才娘子眼圈一红。
她生了两个女儿,却都不能留在身边,每天这么牵肠挂肚的滋味儿真是度日如年。秀才一定是看她整天思念女儿这么苦,才说让她再生个女儿的。
“唉,女儿虽然懂事贴心又乖巧,可是总归是要嫁人的。倒不如生个儿子,将来会娶媳妇进来,我把媳妇当闺女看待,不就行了?”
那怎么能一样呢。
不过秀才没在这时候跟她非就这问题争执。
只要生下来平安健壮,男女都行。
儿子当然很好,女儿也很好。
就是,如果再生个女儿,又被哪路仙长说她有慧根要收了去当徒弟,秀才觉得别说妻子了,只怕自己也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俗话说事不过三。送走秋秋她们姐俩,秀才夫妻俩已经觉是掏心挖肺了,事不过三,这样的事真的不能再经历了。
这么看来,还是生个儿子保险点。
不过这事不是他们控制得了的 。
小妹待到每三天,不得不辞别家人回玄女观去。秋秋又多待了一天,一整天都陪在秀才娘子身边,帮着她做活,陪着她说话。
秀才娘子拉着她的手,就是不舍得松开,有说不完的话要嘱咐她。
秋秋也不放心秀才娘子,叮咛她一定要好生保重,千万不能疏忽大意。
“什么时候能生呢?”
秀才娘子数着手指算了算:“得到夏天里了,到时候你能回来吗?”
秋秋也想回来,就是她也说不好到时候能不能做到。
“我会尽量留出空儿来的。如果我到时在不来,你和我爹想着让小妹给我捎信,告诉我一声好让我放心。”
秀才娘子摸着女儿的头发,点了下头:“我知道,已经记住了不会忘的。”
秋秋想象着一条新生命正在秀才娘子的身体里孕育。她的目光移到秀才娘子的肚子上,用几乎是敬畏的目光注视着她的腹部。
现在日子还浅,秀才娘子的肚子并没有隆起。
“能不能摸一下?”
秀才娘子难得看女儿露出这样的表情,好象一下子又回到了她小时候的情景。
有了秋秋之后她又有了两次身孕,秋秋那时候特别懂事听话,她炒菜的时候,秋秋会在灶前帮她烧火。那时候她才几岁呢,秀才娘子生怕她火没烧好倒把她自己给烧伤了。幸好这样的哪情从来没发生过。
“摸啊,别客气。”秀才娘子很大方的说。
秋秋的手轻轻贴在秀才娘子的小腹处。
现在怀孕的日子还浅,当然摸不出什么来——只怕现在肚子里那个只有个蚕豆大。
但是秋秋的手掌心贴上去之后,却有一种……很奇异的感觉。
她轻轻闭上眼睛。
在她的手掌心,有什么感觉?
暖暖的,软软的,象是暮春天气里那轻盈柔软的柳絮。轻轻蹭着她的掌心,那感觉又温暖。手心又觉得有点儿痒。
秋秋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她的手上,准确的说,是集中在她的手掌心。
眼睛是闭着的,眼前一片昏暗。
可是秋秋有些意外的发现,在她的掌心处,好象有点光亮。
那种暖暖的感觉好象就是从这团光亮上头传过来的。
秋秋心里觉得好奇,这团光是什么?以前从来没有看到过,也没有感觉到过。
这是?
秋秋心意一动,却从刚才那种安静的氛围中脱离了出来。就象人从幽静的深水底下突然间冒上水面,压力陡然改变,那种深沉而安静的环境象泡沫一样消失,风声,人声,各种细微而喧嚣的声音一下子涌进耳朵里。
“秋儿?”
“我没事,娘。刚才有点儿走神。”
那种感觉应该不是走神。
秋秋看了看自己的掌心,没什么异状啊。
那……刚才她感觉到的,看到的,是什么?
秋秋的目光重新落在秀才娘子的腹部。
那儿平平无奇。
可是秋秋认真的注视着那里的时候,好象有一根看不见的线牵引着她的目光一样。
那团光……难道,是她的弟弟或妹妹吗?
为什么自己刚才会有那样的感应?
秋秋离开了屋子,又转头往回看了一眼。
这孩子……那种纯粹而温暖的光亮。
如果这真是那个孩子发出来的,这孩子将来,难不成也和她和小妹一样吗?
秋秋为这个猜测而吃惊。
她半张着嘴,望着秀才娘子的房门发了一会儿呆。
这消息真难说是好是坏啊。对别人家来说,家里的孩子能有这样的次质,将来会成为不平凡的人,别家或许觉得是祖坟冒烟的大好事。
可是对于秀才和秀才娘子来说,这或许真的不能算一个好消息了。
当然,她的猜测也不一定就对。
毕竟她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这是破天荒的头一次遇到奇事。
对,拾儿应该知道。
拾儿正和秀才在下棋。
秋秋棋下得不好,每下必输。所以秀才和拾儿人手一杯茶,对着面前的一片黑白子发呆,在她看来实在是浪费时间的事情。
她在门口一探头,秀才头都没抬,慢腾腾的放下一枚棋子:“什么事?”
秋秋小声说:“我有事想和拾儿说。”
秀才抬头看了她一眼,对拾儿说:“那你去看看。”
正文、284 行程
秋秋把她刚才的感觉三言两语告诉了拾儿。
“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呢?”
秋秋想,如果秀才娘子再生个孩子,将来还注定是个离家远行的命,别说她受不了,秀才都未必受得了。
拾儿关注的地方和秋秋不一样。
“刚才你那种感觉,是什么样?”
秋秋想了想,有些沮丧的摇头:“我不知道,当时好象什么也没想,有点走神。”
拾儿就开始出神,秋秋也不敢打断他,就站在旁边静静的等。
“这种情形,我是第一次听闻。”拾儿坦率的说:“我没有亲眼看到那光亮。”
所以无从判断是吗?
秋秋想,也是。
有那种光亮并不能说明这个孩子将来一定就是个修仙的材料,因为没有任何前例可以参照。
秋秋暂时放下心事,收拾起心情问他:“你和爹下棋,谁输谁赢?”
拾儿只说:“我没有输。”
这回答很滑头。
这是说他赢了,还是两人平手了?又或者他们根本一盘棋都没来及下完,所以无从论及输赢。
秋秋丢了个大大的白眼给他。
拾儿露出了一点淡淡的笑意。
笑容对他来说,是稀少而珍贵的。
秋秋看得目不转眼,回过神来就开始唾弃自己。
怎么在他面前老表现得象个花痴一样呢?要淡定,要矜持。
长得好不能说明任何问题啊,只是一张皮而已。
可是……心底有个小小的声音在挣扎。
的确是好看啊。太好看了。
而且这样好看的一个人是属于她的,别人抢不走。
一想到这个,秋秋就仿佛可以听到心花朵朵怒放的声音,一股喜悦从心里泛滥漫开。止都止不住。
拾儿指着墙头说:“你看。”
有什么可看?
秋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那里的墙砖漏了个缺口,阳光照在墙头上,有两只小小的麻雀在那儿轻盈的跳跃,披着一身被阳光照耀成金色的羽毛,就象两只阳光的精灵。
秋秋笑了:“我小时候,冬天麻雀们不好觅食。我有时候会把剩饭粒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