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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这时候,谁能安心的歇息啊。”云淑咬断线头,把手里的衣裳抖了一抖:“你试试。”
云眉把外衫脱了,把云淑递给她的衫子穿上了,拉了拉前襟:“长短正合适,颜色也好。”
没人规定她们不能穿什么样的衣裳,但是也没有人太在意这些。素淡简单才方便行动,瞧山下那些富贵人家的女人们穿的,那么沉重累赘,那怎么练剑呢?
云眉把新衫子脱下来搭在一旁,挨着云淑坐下来:“师姐,你说……今天听说的那些事,是真的吗?”
“什么?”云眉转头看她。
“有人说,修缘山招了魔物的觊觎,肯定是他们有什么宝贝。现在整座山、整个门派人都没有了,只剩下了秋掌峰一个,她又这么出众,肯定是有什么宝贝、或者有什么秘籍真传吧?”
“这种胡说八道怎么能信呢?”
“是啊,我也觉得那些人无聊得紧。”
“是些什么人?”
“不太认得,也有乌楼山的人。”
云淑摇摇头:“再听到这样的话,不但不要信,最好快点走开,离那些人远远的。自己没本事也见不得别人好,要只是心里想想还好,要是因为嫉妒再做出些什么来,那才是不知死活。”
“我也没信。”云眉有点儿讪讪的:“就是……我当时想替秋掌峰辩白两句来着,但是他们人多,又不熟悉,我就没过去。”
“这种事不用辩,你说了他们就信吗?”
云眉把头枕在了云淑的腿上,闭上眼舒舒服服的打起了瞌睡。
云淑停下手来看了她一眼,脸上露出了淡淡的愁绪。
和云眉相比,她想得更多,也更远些。
云眉太天真了一些,云淑却明白眼前的平静随时会被打破。
她把线扯顺了一线,继续低头做活。
秋秋摊开一张纸,把她遇到的事情一件一件的写在上头。
一件又一件的事。
一开始师姐与师父的遭遇,山下镇子的诡异,静兰静菲的那件事,在九峰也出现过的失魂引,封印之地的变故,京城的的大乱……
这些事情在纸上列出来,看似不相关的事,都有一条隐形的线串连着。
魔物要达到什么目的呢?
万蛊老人的目的很明确,他做了那么多天理难容的事,都是为了长生不死。皇帝之死,皇子之争,边镇军将谋反,这些事情都出自他的手笔。
他能从这些事情上捞到好处。
火儿一爪子踩进了墨砚里,然后从秋秋的纸上爬过,留下了一行的小黑爪印。
“你看看你,乱爬。”秋秋用笔杆敲了火儿的脑袋一下。
那些细小的爪印显得凌乱,但是又有明确的方向。
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去做一件事。
魔物应该也是如此吧?
它们的种种行为,肯定都有目的。
魔物不是没有智慧的生物,正相反,它们出奇的狡猾狠毒。
它们的目的在哪儿呢?杀死这世间所有的人,把这人世变成另一个魔域吗?
拼命吞噬人的血肉精气壮大自身,有更高更大的目标吗?
秋秋把笔一掷,火儿一跃而起,嘴巴精准的叼住了秋秋抛下的笔杆。
秋秋再心事重重也让它给逗笑了:“你是龙,又不是属小狗的。”
火儿叼着笔杆眼巴巴的凑上来,秋秋只好把笔又接过来,顺带夸它一句:“真懂事,真能干啊。”
火儿得意的摇起了尾巴。
秋秋无语的低下头,这养小龙怎么感觉跟养小狗一样。
京城的事……
京城的乱局虽然才显现出来不到一年,但是万蛊老人从很早就开始布局谋划了。他找到了空玄这个前朝血脉,安排了贵妃这么一枚重要的棋子,甚至连皇后的身边也有唐大人这么一个人的存在。从几十年前就开始谋划了,只是乱象到现在才显现出来而已。
秋秋的手指微微攥紧了。
他们现在眼看着发生的一切,也许并不是现在才突然发生的。
从十几、几十年前,甚至从更早之前,这一切就开始在暗中蕴酿了。
如果那样的话,现在的这些事情都不是偶然的现象。
就象冰山只露出了一角,更深的部分还藏在水面之下。
魔物们的背后,是不是有一个象万蛊老人那样的幕后主使存在呢?
196 黄雀
秋秋伏案半晌,头颈也酸了。她放下笔站起身来,推开窗子往外看了一眼。
苍穹如墨,点点繁星在头顶闪烁。
隔壁的窗子也推开了,拾儿的脸庞在窗扇的隔缝中出现,朝她微微一笑。
“还没歇息?”
“睡不着。”
拾儿看看天色:“咱们出去走走。”
“好,你等等我。”
秋秋转身吹灭烛火,拿起斗篷,才快步出了屋子。
拾儿很自然的抬手替她理了一下斗篷的风帽,这才拉起她的手。
两人信步出了庭院,外头山野阔朗,星夜静谧,夜风吹在脸上并不觉得太凉。
拾儿以前没这么浪漫。
秋秋知道他在担心她。
从玉霞真人离开之后,拾儿总是不放心她。
秋秋很想直接和他说,她不会犯傻,不会冲动。他不用担心她会脑筋一热跑出去做什么傻事,更不用担心她自暴自弃不爱惜自己的小命儿。
秋秋没有那么傻。
她自己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对于生离死别,她不会暴烈鲁莽,更不会一蹶不振。
“我看今天这集会没什么大用处,你没瞧见,到最后那些人看着彼此的眼神儿都不对了,仿佛时刻在提防着身边的暴起伤人给自己一剑似的。”
“是啊。”拾儿想,可是这会面也是不能避免的。
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听说还有人在往这儿赶,有的人可能永远都无法到达,而到达的人,未必就是原来出发时候的那个人。
现在的合山镇上,有好几个来历形迹可疑的人。已经被人盯住了。
“我刚才在屋里胡思乱想了半天,总觉得咱们抓不着头绪。落在咱们手里的那魔物根本问不出什么来,而魔物们做的这些事情,看起来杂乱无章毫无头绪,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连不到一块儿。”
“是啊,它们想要的是什么?”
秋秋也忍不住在肚里埋怨复瑾真人和师父。这两个人知道的东西肯定比他们多得多,但是两个人撒手一走,倒是潇洒慷慨了,可是多少也给她点儿提示。别让她象现在一样抓瞎啊?
要是师父以为魔物会一下子被灭净,世上从此安宁太平了才没告诉她,那她可真冤枉死了。
如果师父是有什么难言隐衷,这秋秋也想不通。
师父连当年的旧情史都能告诉她,还有什么事是不能告诉她的?难道师门秘辛的劲爆还胜过自己的八卦吗?
就算师门有什么见不得人过往。或者出了败类,可秋秋也是宗门的一分子。有道是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有错改正就是。难道以后她努力行善补过还弥补不了吗?
可师父偏偏什么都没说。
秋秋真是忍不住想叹气。
两人走得很偏,这里的的药草稀稀疏疏的,乌楼山阵法的效力已经不能护及这里,这里的药草在寒风中挣扎,缺乏人照管,长得当然不如山上的那些茂盛茁壮。
“都是一样撒下的种子。可是长的过程却不一样。”
拾儿却说:“这些没人照看的长得野了,药性却可能比山上的还强。”
秋秋想想:“也是。山上的药草虽然照料精心,又有灵气培育,可是不经风霜。药性可能反而温而浅。”
她想起以前听人说人参。野山参到了她那个时代都成了传说中的东西了,人工撒种自然生长的林下参就已经不错了。至于人工栽培的,那跟大萝卜似的,药性已经非常淡薄。
她掐下一根草茎放到嘴边嚼了一下,清苦中带着一丝甘甜回味,果然比山上的好象还强一些。
“你也尝尝。”
拾儿也吮了一下草茎,点了点头。
他们俩坐在树下,四周长草飘摇,影影幢幢。
“你说……”
秋秋的话说了个开头就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他们同时听到了渐渐靠近的脚步声。
“李兄,这次的事儿,真是多亏了你出手襄助,要不然别说我这焚心经不能保全,可能性命都保不住。”
“曹兄何必跟我说这见外的话,咱们多年的交情,我怎么能对这事袖手旁观啊?只是李兄,你身上揣着这样的宝物,就算今天保住了,明日呢?后日呢?现在这镇上这么多人,鱼龙混杂,下一次再遇到这种情形,咱们未必有今天这么幸运。要我说,你还是走为上策,早些离了这是非之地吧。”
先前说的那个人声音很苦涩:“我何尝不知道呢。可是这来时不易,要走更不易。外头的情形一天比一天乱,天天都有人无故的就没了下落,我要是明天一走,保不齐以后世上就再没有我这号人物了。我一条命倒是不算什么,可是我的山上还有那么几个不成器的弟子,最小的一个才不过刚刚入门,我要有个什么万一,他们怎么办?我门派的传承岂不就此断绝了?”
“唉,说得也是。只是事情到了这一步,不知道该怨谁去,也许就该怨这该死的世道吧。”
“李兄,我想托付你一件事情。倘若我真的遭了不幸,还请李兄能对我那几个小徒儿照拂一二。我这卷焚心经,也请李兄代我传授给他们,以免我这门派从此在世上消没。”
“曹兄,何至于此。咱们齐心合力,再加上有各大宗门,还有九峰的人出手,这次必定能度过难关的。”
“但愿如李兄所言,可事情总得顾虑个万一。我那焚心经为了怕被人抢去,其实并没有放在身上,而是放在……”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以秋秋和拾儿的本事也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