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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嬷嬷得了令,颔首后幽幽道:“八年前,也就是在柳氏难产而死的第四年,一直备受恩宠的蒋姨娘忽而提出要到乡下田庄去,且哀求侯爷将五小姐一并送去。侯爷起初不允,后来却不知怎的又允了,还亲自将两人送离。这其中的缘由,如今也无人知晓。”
“哦?竟如此怪异?”顾安年诧异挑眉,脑子开始快速运转起来箭帝魔弓全文阅读。
此事确实处处透着怪异。要知道,在一个姨娘最得宠的时候。竟然自愿要求去乡下田庄,这简直是匪夷所思的事,即便不去猜测。也知这其中必大有的隐情。只是到底是如何的隐情,竟能让一个女人抛却宠爱,带着孩子去了乡下?
当年的事已过去这般久远,且按李嬷嬷的说法,即便是打听。也是打听不到的。
这事背后的缘由到底为何,对顾安年而言其实并无多大影响,只是此刻见项氏为此事如此焦虑,她不由得猜测,这事莫非与项氏有关?
要说当时项氏嫁入侯府不过三年多,容不下受宠的姨娘亦是正常。不排除是她背后使了什么手段,逼蒋姨娘自愿离开。只是事情恐怕没有如此简单。
她方这般一想,项氏便无力叹道:“说来此事还与陈姨娘有关。当年因陈姨娘一时大意。招致你五姐姐生了急病,若不是及时救回来,怕是早已夭折了。蒋姨娘便是在此事后,才提出要到乡下去。侯爷将你五姐姐生病一事全怪在了陈姨娘头上,是以后来这么些年。你母女才如此备受冷落。”
忽然听项氏提起陈姨娘,顾安年不由得精神一振。沉思道:“这般说来,蒋姨娘应是害怕五姐姐再受伤害,是以才要到田庄去,这并不难理解啊。”
项氏却哼笑一声,“年姐儿,事情往往没有表面看的那般简单。”她稍稍坐直身子,抚了抚几上茶盏,蓦地冷然道:“柳氏死时,她正怀着顾安绣,悲痛过度加之宋姨娘暗地陷害,导致她险些流产,她都未曾离开,而当年不过是陈姨娘一时失误,才致使顾安绣得了急病,她却执意要走,这是何理?”
“这……”顾安年心头一沉。
项氏这番话中包含了太多信息,她一时无法消化,竟不知如何作答。
眼中凌冽一闪而逝,项氏似笑非笑道:“年姐儿,你莫要把蒋姨娘想的太过简单。要知她以前可是柳氏身边最得力的丫鬟,头脑不是宋姨娘这等货色可比的。她既要去田庄,必定是背后有什么阴谋,此番她回来,我们定要格外谨慎小心才是。”
“然她一去便是八年,即便有何阴谋,又何须如此之久?”顾安年追问。
项氏秀眉微颦,朝顾安年微微一扫,忽而厉声道:“年姐儿,你只需记住母亲的话便可,其他的莫要再追究!”见顾安年面露惶恐之色,她又缓下语气,柔声道:“年姐儿,你可还记得陈姨娘投井一事?”
“女儿记得。”顾安年垂下头,一副乖顺摸样,手下意识捏紧袖口。
“母亲怀疑陈姨娘投井之事便与蒋姨娘有关,想来她仍对当年之事记恨在心,是以才出此狠手。她人不在府中,不代表她没有人在府中,你可明了?”项氏娓娓道来,语气柔和慈爱,仿似说的并非什么揣度之言,而是关切之语。
顾安年讷讷点头应是,心中对项氏的了解更深几分。
项氏所言,她并不全信,她直觉背后还有别的隐情,只是这背后仿似牵扯甚多,要想查明,怕是不易。且此事目前看似对嫡姐并未危害,她觉得暂时没必要太过在意。
此事便这般揭了过去,项氏喝了口茶,神色柔和下来,笑道:“今日在延秋苑时,你二婶婶提起你卿哥哥婚事一事,对此你有何看法?”
顾安年正了正心神,答道:“祖母看似不愿提起顾怀卿与顾安锦的婚事,若是执意要提的话,怕是会惹祖母不快。”
项氏含笑颔首,又道:“那你可知你祖母为何不喜有人提及此事?”
“这……”顾安年迟疑片刻,这才道:“安年以为是祖母太过霸道,她心尖上的孙儿孙女,容不得旁人插手半点大唐第一庄。”
她原是想说太夫人背后有何计谋的,然转念一想,项氏说的是不喜,而不是不愿,这便表示项氏提的事应是涉及太夫人性子,而不是旁的,是以她便换了番回答。
果不其然,项氏听她这般回答,赞赏地点头,笑道:“年姐儿愈发聪明了。”
顾安年矜持一笑,既不显得得意,又不显得卑谦。她早知在项氏面前只能尽量聪明,不能有半点故作聪明和蠢笨愚钝,不然等待她的便是舍弃。且,亦达不到她自己想要的“棋子”的作用。
项氏目光一转,视线落在一旁的盆景上。那盆景是株迎客松,修剪地十分大气,枝干苍劲针叶苍翠,姿态煞是好看。
项氏望着,渐渐出了神,眼神飘渺道:“你祖母如此霸道偏袒,当真是让我们做晚辈的心寒。卿哥儿与锦姐儿的婚事,本就该由我这母亲做主,她却仗着侯爷的孝顺,将所有的事都握在手中,连提也不让提,年姐儿,你可知母亲心中的酸楚?”
顾安年有些摸不准项氏这番话有何深意,只沉默点头。
她觉着项氏此刻的神色有些反常,仿似入魔了般。
下一刻,又听得项氏喃喃道:“不过不用担心,下月便就是你祖母的大寿,她当家这么些年,也该累了,如今年事已高,是该歇息了。”
诧异地微张嘴,顾安年凝眉惊疑不定地望向项氏,项氏这番话,莫不是要对太夫人不利?她不由暗叫不好,若是项氏当真对太夫人动手,嫡姐往后便失了一大靠山,这是万万不可的!
心中波涛汹涌,顾安年面上依旧一派镇定,假意对项氏的反常毫无反应。
李嬷嬷见项氏如发痴了般,心头一跳,忙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唤道:“夫人,夫人!”
项氏一怔,这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她忙将视线扫向顾安年,见顾安年只是神色平常地坐着,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夫人,昨夜你一晚未睡安稳,想必是累极了,趁着时候还早,不如躺下歇息片刻如何?”李嬷嬷关切道。项氏抚了抚额角,一副疲惫至极的模样,摇首道:“府中大小事宜还等着我处理,哪有空闲歇息,你吩咐去泡壶安神茶来,我这就要看账目了。”
李嬷嬷面露怜惜之色,然还是恭声应了,下去吩咐丫鬟泡茶。
李嬷嬷走后,项氏虚弱地对顾安年笑笑,柔声道:“年姐儿回房罢,母亲要开始忙了。”
顾安年站起身,做了个福礼,柔顺应了声是,而后便领着丫鬟出了门。
门外是一片花圃,里面栽满了茂盛的迎春花,此时花期已过,只剩了枝条与绿叶,看上去竟是比杂草好看不了几分。
经过花圃时,顾安年不由得顿了顿。深深望了那枝叶片刻,她抿紧嘴角快步离去。
迎客,迎春,项氏真正想迎的,又岂会这些?
终究,项氏也不过是个可怜的女人罢了。
人言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为了不爱自己的男人,项氏害了无数人,最后凄惨收尾,也不过是报应。要怪,便只能怪她心太小,要怪,便只能怪她爱的太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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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 一 二十三、顾五娘
项氏的反常给了顾安年一个提醒,不管是顾安绣蒋姨娘即将回府之事,还是太夫人大寿之事,都会有无限可能。而这些可能,是前世并未发生过的。
她要如何做,才能解决项氏接下来的所有阴谋呢?
唯有静观其变。
乞巧节过后没几天,在顾安年不安又带着点好奇的心情下,顾安绣与蒋姨娘回府了。
一大清早,哒哒的马蹄便响彻了京城大街,早起做活的店铺商贩忍不住探头去看,只见两匹马拉的大马车疾驰而过,悦耳的叮当声还未听清,便已飘至远方,长长的红色流苏在风中荡出妩媚的风情。
马车一直驶到永济侯府的朱红大门前,“吁——”车夫长喝一声拉紧缰绳将车停下,随后跳下车,将踩踏搬出来,扬声对里道:“小姐,侯府到了。”
“这就到了?”里面传出一道清亮爽朗的声音,很快车帘被一只细白的手掀起,随后一道娇小的身影敏捷迅速地跃下车辕,兴高采烈对着车里喊:“姨娘,我们到了!”
车里响起一道柔和的女声:“五小姐,这都回侯府了,你要记住姨娘在路上教你的规矩。可别和在田庄一样,没大没小大大咧咧的。”
“好了啦,我都记住了。”娇小的女子嘟囔了一句,催促道:“姨娘你快点啊!”
“这就来,看你这急性子。”柔和的女声低叹一声,含笑无奈道。
车帘再次被掀起,一个二九年华的丫鬟打扮女子下得车来,紧接着,一个挽着妇人髻,身着宽袖襦衫,外披对襟锦绣花开外衫的清秀妇人被搀了下来。
威武的白玉石狮。肃穆的红漆圆柱,富丽的飞檐琉瓦,望着这熟悉的一切,妇人不由红了眼眶,低叹一声,“终究,还是又回到了这里,夫人,敏贞回来了。”
清风骤起,妇人的眼中一片坚毅。
“五小姐回府了!”
顾安年方起身。正由青莲伺候着梳发,黄桃提着裙角咋咋呼呼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喊道:“小姐杨过重生在都市全文阅读。五小姐回府了!”
“瞧你喘地这模样,回了便回了,你急个什么劲?”顾安年眼角扫过黄桃,轻描淡写道。
黄桃自知鲁莽了,忙镇定下来。呵呵一笑道:“我这不是急着给小姐您报信么。”
青莲笑嗔她一眼,道:“五小姐回府必定会先去给太夫人请安,这会我们赶过去,正好能见着。”言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