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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辰还给推后了两日。如此一来,青阳成了哥哥,而灏成了弟弟。
“不知公子何时返京?”
“近期没这个打算,下月准备下一趟江南。”他用马鞭指着官道两边的庄稼地,“这里,明年定会是另一番景象。”大概,苞谷和高粱的种植面积会减半,取而代之的定是冬小麦。冬小麦收获后,让农上接着种上黄豆。冬小麦售往它国能卖个好价钱不说,他们大安人自己用黄豆榨出油来,楚油独霸天下的局面便会结束,大量白花花的银子也不必再送给楚国了。
“公子说的是。”庞总管附和。
天黑前,他们赶到了途中的驿馆落脚。装卸车马、饮马喂马之事自有下边的人去做。周伯彥和庞总管各自进了为他们安排的屋中休息。
顾石头从外边进来,对周伯彥耳语,“公子,小的觉得不太对。”
周伯彥慢条斯理地喝了一盅新冲泡的热茶,“嗯?”
“护送圣旨的禁军少了四人。”
他抬头,“什么?”
“小的一直都有注意。护送圣旨的禁军头领一人,禁军官兵五十人,共五十一人。跟随庞总管的小太监两人,锦衣护卫二人。陈知府派出的随行官员与官兵十二人。自康溪镇出来时,人数上一个不少。刚进了驿站,小的闲的没事四处找人说话,四处看看。如此,发现了不妥之处,禁军人数居然少了四人。无端少了四人,禁军统领居然一声不吭,并未向庞总管禀报。”
周伯彥的神色立刻变了,“你可查清楚了?”
“公子放心,小的借着四处找人说话的工夫,各个房间都走了一遍,连厨房、马厩、茅房都没放过,都一一去看了,的确是少了四人。小的起疑,但并不敢声张,特意查了一下马匹数,同样少了四匹马。”
“这事,还有谁知道?”
“只洪威知道。小的怕遗漏了什么,让洪威又确认了一次人数。结果与小的发现的无误。公子,您说,庞总管知不知道这事?”
周伯彥蹙眉低语,“可猜到这些人是何时失踪的?”
“小的认为,一切定是发生在途中停下纳凉、歇脚的时候。”
周伯彥轻敲桌面,沉思片刻,“若本公子没有记错,随行的禁军头领姓姚。”
“名为姚忠。”顾石头的特长之一,行为举止虽看上去傻头傻脑的,但能让人放松警惕,很能打听到、或查到一些事。
“出身哪个姚府?”希望不是他所知的那个姚府。
“姚忠出身名门姚府,是姚老太师旁枝的嫡出曾孙辈。”
周伯彥立刻想到了什么,神色变得冷凝,“请庞总管前来一叙。不,还是我过去的好。此事不要声张,你与护卫长装作不知便是。”
顾石头称是,退到一边。
周伯彥缓了脸色,觉得自己的神色间显不出任何异样来,这才起身去了庞总管的屋中。
连日来的旅途劳顿,庞总管的确累了。他此刻正合衣躺在床上休息。听闻通传,他立刻起身整理仪容,觉得妥当了亲自出来迎人。“公子快快请进。”
周伯彥没打算进屋,笑着说道,“一个人喝茶有些寂寞,便想着请总管过去说说话。不知总管方不方便?”
庞总管欣然接受,满口说好,然后毕恭毕敬地跟着去了周伯彥的屋中。
伺候他的小太监要跟进去。
顾石头一把扯住小太监的手臂,看也不看吓的脸色发白的小太监,只是冲着庞总管咧了嘴傻笑,“总管大人,赶路太无聊了。这好不容易投了驿站,又不急着走,小的想找他去外边玩耍玩耍,成不?”
快二十岁的人了,居然还吵着要出去玩耍。这话若是别人说的,别说庞总管,就是脑子正常些的其他任何人都会鄙视这番模样的顾石头。可是,顾石头不是别人。他是跟随周伯彥多年的小厮;也是周伯彥不但不严加管束,反倒放任他随性玩闹的小厮。
因此,庞总管不但没有不悦之色,反倒笑的一脸褶子地放人。
周伯彥只是淡淡地斥责顾石头一句胡闹,没说别的。
顾石头搔了搔头,冲着周伯彥嘻嘻地傻笑,而后对着庞总管说道,“多谢总管大人。”谢罢,他扯了小太监就走。他可是公子的好属下,一切以替公子分忧为使命。支开闲杂人员之事交给他就是。
周伯彥请庞总管入座,而后拿上桌上的茶壶亲自为庞总管斟茶。透亮而微带茶绿色的茶水自壶嘴流出,细细地落入茶盅中,瞬时有股淡淡的香气飘出。茶盅斟到八分满,他说道,“这是刚刚冲泡好的,请。”
“好茶,好茶。”庞总管欢喜地夸赞,“这可是四月时公子献给圣上的仙子引?”
“正是。此茶冲泡后微带香味,且香味久久不去,能令嗜茶者闻香而来,故取名仙子引。”
“呵呵……借了圣上的福,借了公子的福,咱家有幸品尝仙子引,也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气。”他说着,一脸珍爱地拿起茶盅,品了一口茶,而后一脸陶醉地不住点头,“好茶,好茶,不愧是仙子引。”他是爱茶之人,因此主子若有恩赏,第一个赏的定是好茶。就是面前坐的彥公子,每次回京都不忘带茶给他。
世人皆说,圣上因长公主而独独偏爱彥公子一人。世人哪里知道,彥公子会受宠,原因不止亲娘是长公主这一件。更重要的是,彥公子会做人、会交人,且本分。圣上膝下皇子不少,可知圣意的少之又少,能哄得圣上开怀大笑的到目前为止唯有彥公子一人。
如他一般在圣上跟前伺候的阉人,见到彥公子时又敬又畏。因为,彥公子人虽冷,但看向他们的目光让他们觉得自己还是个人。在宫中,任何一个主子都很和善,只是在奴才犯错的时候,即便是极小的错误,眨眼间便会取其性命。而彥公子,浑身透着冷意,当他踹一个当值的奴才时,不是要杀人,只是在给这个奴才活命的机会。
他是跟随圣上多年的奴才,唯有他知道,圣上会如此宠爱彥公子,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彥公子面冷却性情平和、不残暴。
周伯彥自是不知庞总管心中所想,很自然的丢了一个问题出去,“总管行此,可有私事要办?”
庞总管一惊,脸上的陶醉之色立时散了,“公子为何有此一问?咱家初次到辉州,哪里来的私事要办?”
“既如此,总管可知随行的禁军少了四人?”
庞总管闻言变色,“什么?”
“总管不知情吗?”
庞总管笑不出来了,更是坐不住了,“请公子稍后,咱家去去就来。”他急着去确认。随行的禁军少了四人,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他相信彥公子不会开这样的玩笑。他不相信,姚统领居然敢欺上瞒下地做出这种事。
周伯彥坐着未动,“总管且慢。”
庞总管虽急,可还是停住了。
“在没有弄清状况前,不要打草惊蛇的好。”
庞总管的心一紧,“公子的意思是?”
“总管此行的另一个目的,可有其他知情人?”
“圣上的口谕,唯有咱家知……”他白了脸,惶恐地盯着周伯彥,嘴唇动了,却没能发出声音来。
周伯彥真的很失望,因为他从庞总管的口型猜出了太后二字。
庞总管噗通一声跪在了周伯彥的脚下,“公子救救咱家,请公子救救咱家。”他敢阻止,太后会杀了他。他放任不官,圣上会砍了他的脑袋。这种情况下,他想活命,全看彥公子想不想救他。
周伯彥沉着一张脸,“你是真不知情?”
“咱家确实不知情,请公子明察。”
“起吧!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赶紧想办法解决此事才是正经。”
庞总管不敢起,就那么跪在地上。
周伯彥自然知道庞总管在怕什么,可是他也在怕。他望向窗外,此刻天边红霞满天,过不多时太阳会下山,天色就黑了。如果真如顾石头猜测的那般,四名禁军是途中歇脚的时候离开的,他们的目的地若是康溪镇,此刻已到了。还有一种可能,他们会在别人未发现前返回来,而前往康溪镇的差事,转手交给了旁人。无论派去康溪镇的人是禁军也好,其他势力也罢,他都不担心。他担心的是其他事。
庞总管还在地上跪着,因为能给他生的希望的唯有彥公子。
周伯彥收回视线,不自觉地揉了揉眉心,“暂时不要打草惊蛇,我们静观其变吧!”他离椅,弯腰去扶人,“总管请起。今日之事我自会如实禀报,一切自有圣上定夺。”
庞总管听出了他的话外音,“谢公子。”有彥公子的一句如实禀报,他的小命就保住了。至于皮肉之痛,与性命比起来,皮肉之痛又算得了什么!
夜里,有人悄悄打开驿站的后门,放进人手牵一匹马的四个身形高大的男子。因为马蹄上包了厚布,四人、四马没弄出什么大的响动。有人悄悄把马牵去马厩,而人被带去了安排普通禁军的房间里。
黑暗中,有人将这一切看的分明。
☆、No。257不再平静
同一时间,康溪镇上。
静谧的夜里,微弱的月光下,可疑的黑影在巷弄中迅速移动着。这些黑影,从各个方向汇聚到古府周围,影影绰绰的大概有二三十号人。他们似乎在观望什么,紧贴墙根隐在阴影之中。
须臾,有两人离开墙根下,甩出三角爪钩勾住古府高高的院墙墙头。在静谧而无风的夜里,丁零当啷声起,突兀又震慑人心。那二人惊的汗毛立起,既不敢立刻收回抛出的三角爪钩,亦不敢乱动,紧张地竖耳听动静。
铃铛声很快就停了,周围又变得静悄悄的,他们听不到古府内有任何动静。在二人考虑是否撤退的时候,有个黑影走近,并比划了一个上的动作,而后退走。
这二人得令,一人拽着连接三角爪钩的绳索末端,另一人顺着绳索攀爬到院墙上。这其实并不需要多少时间,只是刚刚触动的铃铛声让他们心里很不安。
上了院墙的那人蹲在墙头上片刻,没有铃铛声,没有巡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