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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多大点事啊,也不怕哭坏身子,肚子里还有一个呢。”
赵絮嫣抹一把眼泪,“我的命怎么这么贱!自家男人不温不火的,从不知道替我出头,婆婆也不把我当人看,娘家也闹翻了,如今连妯娌都找上门来欺负,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二叔要是每次都帮你出头,还不得活活累死啊?”她的嘴太利,经常爱惹事,一路逃过来,光跟卖东西的小贩就吵了不下十次,她这人是一点亏都不吃,而且得理不饶人。
“吃了亏当然要吵,难道我活该啊?”赵絮嫣嗔怪一声。
“好了好了,别哭了,刚把敬文哄睡,别又把他闹起来。”低头抚摸一下熟睡的儿子,抬头对赵絮嫣道:“墙上竹篮里有香梨。”赵絮嫣怀这胎之后特别能吃。
“大哥买给你吃的,我怎么好拿来吃。”
“我还在月子里呢,怎么能吃那东西?是周夫人拿过来的。”袁喜岁也是个实在人,来探月子居然带水果。
“那我吃一个。”眼角的泪都没来得及擦干净,就起身去竹篮里顺来一颗香梨,坐下来咯吱咯吱地啃起来,顺便诉说这次吵架的起因,让人哭笑不得。
一连啃了两只大香梨才停嘴,回去时,更是顺走了两个——家里还有俩闺女,当然不能忘了她们。
直待赵絮嫣离开,莫语的耳根子才算清净,想闲合眼躺上一会儿,谁知怀里的小祖宗又闹开了,爬起身边哄儿子,边冲小家伙嘟囔:“你们姓李的事真多。”
小家伙睁着明亮的眼睛,好奇地瞅着娘亲指着自己的鼻子唠叨,连哭都忘记了。
***
莫语出月子时正赶上李欣乐成婚,好在这次没上次那么复杂,只请来梁家、周家人吃了顿饭也就算了,谁让赶上这么个世道呢,只能一切从简。
酒宴上,欣乐把从孙家拿来的那两千的银票又还给了大哥,不论大哥说什么,她都不要——上次就是因为这钱才惹得家里吵架,这次她堂堂正正把钱还回来,谁也别想再说她的不是。
莫语本以为丈夫会把钱直接给婆婆,毕竟她是主母,而且这钱是欣乐退回来的,应该先给娘家母亲才对,但他没有,而是直接把钱给了她收着,让人颇为意外。
待酒宴散去,收拾完回了自己屋后莫语才向丈夫问出心中的疑问。
李政然的回答是:“这钱放在你这儿不会惹麻烦。”
莫语静下来仔细想想,也对,放在婆婆那儿就成了公家的,二房、三房肯定都盯着,到时你抠一点,我挪一点,婆婆还不好说话,这些还是其次,万一再有个分配不均,弄不好又要吵闹。放在她这儿就算是他们大房的私房钱了,他二房、三房就算眼红也眼红不到,反倒平安无事,“你就不怕入了我的口袋,等往后家里有事,我不肯拿出来?”
“我家娘子贤良淑德,用鞭子指着都做不出这种事来。”李政然把女儿抛向半空,害小丫头咯咯笑个不停。
“贤良淑德……哪儿那么容易,若不是因为你,我也不肯做。”弯身逗弄着小床上的儿子,她这长媳一点都不好当,凡事都要带头,不能争、不能抢,便宜让给别人,亏自己吃,是正常人都会觉得心里不平吧?她也不是金子做的菩萨,心里肯定也会有不平。
“所以要感谢老天给了我个懂事的娇妻。”李政然的嘴巴越来越会说了,特别在自己的小家时,放松到什么话都能不顾忌。
“是么?那你还跟别个大姑娘说笑?”一手叉腰,一手握着儿子的小手,眉梢高挑,故意为难他。
李政然微愣一下,“什么大姑娘?”他怎么不记得?
“卖鱼那个——”她适当给他点提醒。
卖鱼的?奥……想起来了,是有个黑丫头爱找他说话,“一个小孩子,哪来的大姑娘?”
“人家都十六了,怎么还能算孩子?”
“可她才这么点高。”示意一下自己的腰。
知道他是故意的,但莫语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胡说,哪有这么矮的人。”
李政然怪道:“你连她的醋都吃?是不是太闲了?”
“是啊,我太闲了,闲到都想去站你的岗了,你就带我去田里看看吧。”拽着丈夫的袖子摇一下。
“不行,那儿风大,你才刚出月子。”
“我就看看油菜花不行吗?”
“菜籽油都快磨出来了,哪还有花?你要想看,等到了冬天我带你去北山上看梅花,前几天跟梁大伯去那儿下笼子时,发现一棵这么高的梅树。”示意一下妻子的身高,“而且还会走路。”
莫语撅嘴不相信。
“真会走路!我以前还以为只有人参会跑,想不到梅树也行,下笼子时梅树是在山下,等收笼子时梅树已经到了半山腰,梁大伯还说那一定是棵宝树。”说得一本正经。
莫语笑道,“既然是宝,那你们干吗不把它挖回来?”
“挖啦。”他道。
“在哪儿?”她不记得他有带什么梅树回来呀?
李政然示意一下妻子,“不就在这儿吗?而且还给我生了一对小梅树精。”
这次莫语是真得笑出了声——这男人真是越学越坏了,禁不住动起小拳头捶他几下。
李政然单手搂过妻子,另一只手还抱着女儿,笑不可仰,“真有梅树,等到冬天下了雪,我带你去看。”
“好。”他说什么她都信。
“来——现在可不可以告诉我谁跟你说我跟大姑娘说笑了?”问地既温柔又自然。
“不知道。”她才不会出卖告密者——周夫人袁喜岁,人家都是为了她好。
袁喜岁说,外面的姑娘都很热情,如虎似狼的盯着别人家相公,有好丈夫的女人可一定要拴好自家男人。
但这是人啊,世上最难拴住的就是人。
☆、五十一 老二家的故事
二房、三房闹过之后;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来往,家里到也平静了。
与李家的平静正相反,内陆现在正乱着,听说胡人已经打到了徐汉外围;再使使劲;齐国的新都也就差不多要没了。
“听逃过来的难民说关内如今乱着呢;胡人粗蛮;杀人不眨眼。”袁喜岁经常过来莫语这聊天;带上针线活儿;来家里一坐就是一上午。
莫语放下针线;晃一下儿子的小摇篮;心中无限惆怅;因为记挂着父兄的安全,在六番镇时走得急,连回去一趟都没机会,走之前到是接到家里捎来的口信,说他们已经退进了山里,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你好些日子没去梁大娘那边了吧?”袁喜岁转移话题的速度到也算快。
“是啊,小姑子出嫁以后我时常往她那儿去,梁大娘那边到少去了。”
“梁家二媳妇走了。”
“走了?去哪儿了?”她记得梁二郎夫妇俩过得挺好呀。
“说是碰到一个老乡,那人说她娘家人逃到了徐汉,家里只有娘和一个弟弟,她不放心他们,非要去徐汉不可,前几天闹了好大一场呢,我听梁家大嫂子说得。”袁喜岁看上去怯生生不爱说话,其实也不弱的。
“那边不是正在打仗吗?”那二郎媳妇冒的险还挺大的。
“说是从南边可以绕过去。”
“她不会一个人去吧?”
“哪能啊!二郎当然也跟着一起去,就因为这样才会吵架,你想人家梁大伯、梁大娘能愿意自己儿子冒那个险吗?”
莫语不置可否,不处在梁二媳妇的位置,不明白她的想法,可她担心亲人这点是绝对没错的,“希望他们能平安回来。”
“谁知道呢。”袁喜岁也叹上一声,谁都有爹娘,大灾大难到了眼前,谁不惦记亲人?
“大嫂……周夫人也在啊?”欣乐挎了半圆斗米,米上还欠着十来颗鸡蛋,“老虎到镇上换的,给娘送过来,去她屋却见门锁了。”
莫语从身边拉个小凳子给她,“早上说要买块布料,你大哥送她去镇上了,估计一会儿就回来。”
袁喜岁见人家小姑子来了,还带着东西,自己带了儿子来,怕小孩子不懂事要食,于是起身说要回去准备午饭,忙领着儿子回去了。
莫语起身去送,李欣乐则抱起侄女逗弄。
“乔乔,叫姑姑。”李欣乐亲一口侄女。
“姑姑。”乔乔嫩嫩地叫上一句。
“乖,姑姑奖你糖吃。”从竹篮里摸出一块糖塞进小侄女手里,小丫头拿着糖舔的十分欢快。
莫语送走袁喜岁,刚回到门口,就听到马蹄声——李政然娘俩从镇上回来了。
李政然先扶母亲下车,再卸下马嚼子。
母亲既然回来了,欣乐自然也挎了圆斗去了她屋里。
欣乐总共也就带来十多个鸡蛋,吴氏将其煎做一大碗,舍不得吃,非要留给
儿子们——他们干农活很辛苦,需要补身体。
就是这碗不起眼的鸡蛋,惹来了一个大乱子——
午饭刚过,赵絮嫣气嘟嘟来到大房屋里,“婆婆真是太让人生气了!”一进门就是这句话。
莫语赶紧看看外面,幸好丈夫不在,不然让他听到她这么说肯定会不高兴,
谁愿意当面听自己亲娘的坏话?
“又怎么了?”莫语刚洗好碗盘,顺手把围裙解下来扔到一边。
“几个破鸡蛋,又不是没吃过?藏什么藏!”
莫语在心中暗暗叹口气,心道估计是欣乐那几个鸡蛋惹的祸,婆婆对三个媳妇有亲有疏,但三个儿子可是一样疼,每次欣乐贴来娘家的好东西,她总不忘往三个儿子嘴里塞,说他们做事太辛苦——不过也确实如此,“你非要过去干吗?自己找气生。”
“我找什么气生?过去叫政亦回去做饭嘛!这大晌午都过了,我饭还没吃呢,谁知道会碰上她做好吃的,居然一句都不敢说,还往厨里端,我又不是穷死了非要吃她的。”
“你午饭真没吃?”自从怀上第三胎害羞之后,赵絮嫣就再不进厨房,家里的饭菜一般都是政亦来做,不然就是到婆婆那儿蹭。
赵絮嫣抹着眼泪,一脸的怒气和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