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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不要把事情想得太繁琐,你想想,以欣乐的性子,若真将她远嫁到京城,您觉得她会过得幸福吗?”
是啊,嫁得那么远,家里人想见一面都不容易,异地他乡的,欣乐那丫头又胆小懦弱,被人欺负了也只会哭,远嫁是不怎么合适。
“好了,您别多想了,明天一早我跟政亦、政昔去把事情解决了,您以后多给欣乐留意好夫婿就行了。”没给母亲说话的时间,起身出去。
长子走后,吴氏还是心绪难平,翻来覆去地胡思乱想,一会儿这样好,一会儿那样好,总之就是拿不定主意。
***
莫语端着熬好的药进门时,李政然正在核对彩礼。
“都熬好了?”李政然放下婚书低问。
莫语点头,“大夫说喝了一定能睡个好觉。”他特别交代的,让在药里加点安睡的成分,“我送进去了。”小声道。
没多会儿,莫语端着空碗从里间转出来,凑到丈夫身边悄道:“都喝光了。”
“欣乐那边怎么样?”把一张刚对好的礼单递给妻子拿着。
“月息表妹和二弟妹、三弟妹都在那儿陪着呢,我来时已经不哭了。”盯住丈夫的侧脸,“你明天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解了婚约,永不复见。”
“这么简单?”
“难不成还要杀人放火?那是犯王法的。”看住妻子探索的大眼睛,不禁疑惑,“你认为我会怎么办?”
莫语轻摇头,她对他的了解还不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以她的直觉,他绝不会这么简单放过那吕家才对,“至少不该让他们轻易就走。”
抬手捏一下她的小下巴,“谁说你贤良来着?”复仇心这么重。
“贤良的人更不该被欺负。”趁机凑近丈夫身边,“这次事啊,虽是祸事,但也算一点福事。”搂住丈夫的手臂。
“怎么说?”李政然并没觉察妻子正抱着自己的手臂。
“自从舅舅他们搬来之后,家里一直相敬如冰,今天难得能凑到一起同仇敌忾地咒骂那吕家人。”二房跟三房自上次吵过嘴后,一直不说话,今天竟说话了,还一起给欣乐出主意。
李政然勾唇笑笑,“总归是一家人,遇到事还是会凑到一起来。”终于发现她正抱着自己的手臂,不禁微眯眼——这小妮子到是越来越敢跟他亲近了。
“政然呐——”吴氏在屋里轻喊一声,吓得莫语赶紧放开丈夫的手臂,身子远离他一尺之外,“你们早些回去睡吧。”
“好,对好了就回去。”李政然答。
“他大嫂,你进来一趟,我有事跟你说。”吴氏又道。
莫语疑惑地看一眼丈夫,婆婆跟她可从来没什么话,不知要她进去说什么,迟疑着进了里间,没多会儿就掀帘子跨了出来,李政然已经对好账目,站在门口等她。
莫语将一张借据递给丈夫,小声道:“娘让我交给你的。”
李政然看一眼借据,是吕家借去的那两千两银子,看罢不禁一笑——母亲这是不敢直接给他,应该是担心他会生气,居然瞒着他们兄弟三人借这么多钱给吕家,“母亲,我们回屋去了。”冲内室喊一声。
莫语阖上门,夫妻俩并肩出了吴氏的房门,途径欣乐房外时,莫语进去打了声招呼,回转出来时,已不见了丈夫的踪影——走这么快,竟也不等她!
“呀——”刚急匆匆跨出院门就间隔黑影杵在门外,吓得她轻声尖叫半下,“你干吗躲在这里!”捶那个黑影,因为那是她的丈夫。
李政然被捶得莫名其妙,他一个大男人,深更半夜的,总不至于杵在一群女眷的窗户底下吧?刚出来站定,就莫名其妙被她捶了好几下。
暗叹一声,他娶的还是个小蛮女,以后要是有什么小争吵,不知她会不会这么拳脚相加——
☆、二十六 祭祖这件大事
如莫语所想;李政然并没有那么简单就让吕家人轻易拿回嫁妆,解除婚约。
李、吕两家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但为了小妹欣乐的名誉,也只能委屈他们吕家吃点亏了。
李政然的做法是:找来当初的立约证人和媒人;当众将彩礼还回去;事先声明了吕家停妻先娶;然后当着众人面再索要回之前借于他们的两千银两;顺带让家里的丫鬟、婆子在围观人中说几句闲言碎语。
吕家是书香门第;规矩重是众所周知的;想不到今天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如此奚落;可谓颜面尽失——他们吕家不但悔约在先;还借了人家的银子不还!什么书香门第哦。
面对故意摆得满街的彩礼;吕家大公子对李政然道:“大公子,你莫不是打算不让我吕家回乡了吧?这做得也太绝了!”
李政然将礼单递给他,“为舍妹的闺誉着想,不得不委屈贵府的名誉了,海涵。这是彩礼清单,你仔细核对一下,顺带——”拿出那张借据,“贵府远在京城,来回一趟不容易,还请吕公子此刻与我兑了,也免得再费周章,我们两家也可以就此再无瓜葛。”
“可——我一时没带这么多银子啊!要不等我回到京城凑齐了再让人送来?”吕家老大没伸手接借据,实在是因为这数目不小,他身上是带了一些不错,可那是卖掉家宅的钱,要带去京城给家中子弟买官的,暂时不能给他们。
李政然将借据放到吕家老大的手里,“听闻贵府的宅邸刚卖出去,想必这点钱不是问题,不是我们不近人情逼得太紧,实在是匪乱之后,家中缺钱少粮,还请吕公子见谅,早些将这点救命钱还了。”
吕家老大被堵得无话可说,心道人家这都全打听好了,可见早有准备啊,“大公子,先请里面谈。”示意李政然进客栈去。
李政然没动,他身后的李政昔冷哼一声,遂大声道:“咱们两家就此再无瓜葛,怎么?吕家还打算赖账不成?满六和街哪个不知贵府刚卖掉了祖宅,这都不打算回来了,还不还钱是什么道理?”
“是啊,这吕家做得太不厚道了。”有人窃窃私语。
“听说在京城那边攀上了一家有钱的大商贾,全家都在那儿定居了,这李家小姐也真是够倒霉的,找了这么一户人家。”
“商贾?他们书香门第的,居然跟商家作亲呐——”
“还不是为了钱,当初那么重的规矩,连府里的下人都自命清高,如今还不是为了钱有辱斯文。”
……
吕家老大实在再也听不下去,这里毕竟是他们吕家的祖居之处,以后总也有回乡祭祖的时候,弄臭了名声,不好回来呀,也罢也罢,转身交待身后的小厮几句,小厮匆匆进客栈,没多会儿拿了银据出来。
两千两,银货两讫!
本以为李家不会悔婚,毕竟这对李欣乐的名声不好,生一会儿气,照样还是会把女儿嫁过去,谁知道会是这个结果!这李政然也真是够损的,婚毁了,还把他们吕家的名声弄得一塌糊涂!
吕家老大让人收拾彩礼,自己灰溜溜地回了客栈——丢不起这个人。
李家三兄弟则返身回府。
不管发生什么事,日子还得照常过不是?
回到府里,在听完了李政昔的叙述之后,全家人都喊好,那吕家不守约定,连钱都不想还!活该如此下场!
欣乐的婚约一事也就此了结,吴氏在悲伤之余,赶紧振作了精神四处给女儿打听夫家。
祭灶之后就进了新年,今年因为经历过一场战祸,四下缺衣少粮,往年热闹的街市,今年也有些空荡,商家无货可卖,民众自然也要过个贫年了。
“米、面、肉又涨价了,还到处买不到。”环儿刚采购回来,对莫语报道。
“如今这市口,怎能不涨价?能买到就不错了。”给莫语打下手的刘嫂回道,“大少夫人,咱这肉团子可还煎啊?”
莫语看看环儿篮子里的肉,“别处再没的卖了?”问环儿。
环儿摇头,“我跑遍了东城,好不容易才买到这些,听说阳城大半的肉铺、米店都没有存货,连城外的农家都买不到。”
“也罢,刘嫂,你把早上买得豆腐拿两块过来。”莫语一边吩咐,一边接过环儿手里的篮子,“环儿,你先把精肉和肥肉分开,肥得配豆腐作团子,精肉留一些做饺馅儿,其他烫熟了炒小菜用。”
“好。”环儿是农家出身,手脚麻利的很,本来是该留在欣乐身边伺候的,但府里丫鬟婆子不够用,也就把她调来了厨房帮忙,她到高兴的很,因为这边呆着松快,小姐老说些她不懂的话,她听不懂小姐还爱笑——她私下很不喜欢小姐的笑,像是在取笑人一样。
“鸡还没拔毛,要烫好炖上,不然晚上赶不及祭天用,环儿,你去看看容嬉、锦童怎么还没过来,这边都忙不过来了。”刘嫂道。
“好,我这就去。”环儿把肉放下去找人去。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容嬉、锦童便进来了,两人一见地上摆着的死鸡,都冲向菜桌抢着择菜,两个丫头一人拽好芹菜的一边,暗中使力,互不相让。
“怎么了?”莫语一转身,就见两个丫头一头一尾拽着芹菜,菜叶子掉了一地。
“大少夫人,我见不得血,择菜、切菜就我来吧。”锦童抢先道,她是钱府的一等大丫鬟,自小跟着小姐,从没沾过这种粗活,怎奈来到李家不得不入乡随俗,但杀鸡、杀鱼的事她可不干。
“又不是什么大小姐,你见不得血,别人就能见得了?”容嬉也不放手,小嘴还挺硬。
莫语看一眼环儿手上的肉,不打算跟她们啰嗦,道,“既然你们俩都见不得血,就一起学吧,环儿,你等会儿切肉,把开水倒进盆里,教她们俩怎么褪鸡毛。”
一旁的刘嫂见状,摸摸鼻子,挡住自己的笑。
虽然出身差不多,但人家莫语毕竟是李家的大媳妇,将来还可能是李宅的当家主母,她的话总不好当面违抗,两个丫头不情愿地坐到木盆旁边。
环儿提起茶壶,滚烫的开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