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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门开了:“表兄弟,你回来了。”
和郑君说话的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他望着卞一鸣和王萍道;“表兄弟,这两位是?”
“他们是我的朋友,听说我姑母过世的消息——特地赶来吊唁,表姐夫,正华睡下了吗?”
“你表哥还在灵堂守灵呢?”
郑君带着两个人穿过一个长廊,走进一件正屋。
正屋里面灯火通明,屋子中央摆放着一个口棺材,棺材被架在两条长板凳上,在棺材的下面点着一盏长明灯。
第四十九章 欧阳心细如发
在棺材的两边铺着一些稻草,稻草上放着几床被子,被子下面盖着几个酣睡的人,在棺材的右边靠着一个男人,身上搭着被子的一角。
郑君走到这个男人的跟前,蹲下身子,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案后轻声道:“表哥——表哥。”
此人就是欧阳正华。
欧阳正华慢慢睁开眼睛:“老表,你回来了。”欧阳正华坐起身,望了望卞一鸣和王萍,“表弟,这两位是——”欧阳正华一边问,一边双膝着地,两手扶地,头贴在地上,卞一鸣知道,这是一种丧葬习俗,家中人过世,只要有奔丧的人前来吊唁,死者的直系亲属都要行这种礼。
卞一鸣和王萍跪在蒲垫上,从旁边拿起一沓纸,捻开了,在蜡烛上点着,然后放进火盆里面——这也是一种规矩,吊唁的人要下跪还礼,烧纸向死者致哀。
郑君同时将欧阳正华和卞一鸣扶了起来。
郑君将一床被子铺开,示意三个人坐在被子上——被子上总比草上要干净一些,他好像有话要说,按照常理,此时,主人应该安排奔丧的人去休息。
“表弟,你这次来的很巧,也很突然,依我看,你这次来,一定有事——可能还是非常重要的事情。”欧阳正华是一个很有眼力劲、心思非常细密的人。母亲过世,他并没有派人通知郑君,郑君突然出现也就罢了,突然出现的还有卞一鸣和王萍两个人。
“这——”郑君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不要这啊——那的,有什么事情,现在正好闲着,赶快说,现在不说,天亮以后,可就没有机会了。”
“表哥,那我就说了。”
“郑君,你原本是一个爽快人,怎么半年不见,你就变成娘们了。”
“这两位同志是勤将地区公安局的同志。”
“勤将地区公安局的?这和我好像没有什么关系吧!”欧阳正华立刻变得紧张起来。
“表哥,你不要紧张,他们是为一个案子到南京去找你的。”
“什么案子?”
“卞处长,您说吧!”郑君道,“我表哥是一个爽快人,他喜欢直来直去。”
“欧阳先生。”
“卞同志,你千万不要叫我先生,你们就叫我欧阳正华吧!我比郑君大七岁。”
“这样叫着顺口,很不好意思,深夜造访,又是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时候,还请欧阳先生不要见怪。”
“卞处长,不必客气。不管什么事情,和案子比起来,那就得往后面挪一挪,请问您想问什么?”欧阳正华固然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
“情况是这样的,一九七零年春天,勤将地区连云县五里铺公社文俊大队的村民挖灌溉渠的时候,在一座废弃多年的古庙下面挖到了一个南朝古墓,古墓里面有一男三女四具尸体,他们原来是一户姚姓人家四口人。死亡时间也就是几个月,县公安局派人介入此案,前后查了将近两个月,查无头绪,最后不了了之。这是一个历史遗案。”
第五十章 欧阳毫无印象
卞一鸣接着道:“我们地区公安局介入此案以后,从一个村民的口中了解到,在姚家人失踪之前一年的冬天,曾经有三个外地人找过姚家人,后来,我们又在山上发现了两个盗洞,我们在两个墓室里面又发现了三具尸体,死亡的时间在五年左右,我们估计这三个人就是找过姚家的那三个外地人。”
“不知道我能帮你们什么忙?”欧阳正华从卞一鸣的话没有听出一句和他相关的内容。
“我们在一个人的身上发现了这张香烟纸,欧阳先生,你看看。”
王萍从包里面拿出香烟纸。
欧阳正华接过香烟纸,看了好一会:“此人的身上怎么会有我们‘昌和古玩店’的地址?”
“根据我们的分析,此人应该是盗墓贼。”卞一鸣的话略带一点提示。
“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了,我和父亲在南京开古玩店,确实和一些盗墓贼打过交道,实不相瞒,单做大路货,我们这个行当赚头很小,所以,有时候,我们不得不做一些小路货。这是行话,大路货就是从一些加工产批发货品——当然也有一部分赝品,小路货就是盗墓贼从古墓里面挖来的随葬品。但和我们打交道的盗墓贼从不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不问来路,也不问去处,这也是规矩。”欧阳正华的言外之意是:恐怕我不能为你们提供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我们估计这三个人可能和你们父子接触过。”
“这完全有可能,但我们在交易的时候,只认东西不认人,讲好价值,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和你们父子打交道的盗墓贼是不是很多呢?”
“那倒不是,做这种生意,也是有风险的,弄不好会倾家荡产,所以,我们只做熟人的生意。”
“我们带来了三张画像,请你看一看,有没有印象?”
王萍从包里面拿出三张卷起来的画像,递给了欧阳正华。
欧阳正华接过画像,一张一张看——他看的很仔细。
“怎么样?”
欧阳正华摇摇头——模拟画像和真人之间毕竟是有区别的。
“一号的身高在一米六五左右,”模拟画像的右上角标着阿拉伯数字。“二号的身高在一米七四左右,三号的身高在一米六零左右。”
“我还是想不起来,也许我父亲能认出来,遗憾的是,他老人家已经过世了。按照您说的这个时间,应该是一九六九年的冬天,那时候,我父亲还没有完全撒手古玩店的生意,所以,从盗墓贼手上收货,都是我父亲经手的。”
“你的意思是,你从来没有和盗墓贼打过交道。”
“那倒不是,后几年,我父亲和盗墓贼接触的时候都带着我,他让我坐在一旁看。”
“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从一九六八年开始。”
“从一九六八年到一九六九年底,你父亲领着你见过几个这样的卖主?”
“见过两个人。”
“每次交易,都是这两个人吗?”
“不,每次只有一个人。”
第五十一章 两个重要物件
“这两个人不是一伙人吗?”
“不是一伙人。”
“你的根据是什么?”
“他们说话的口音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一个人是四川人,一个人是河南人。”
“他们的长相,你还能记得吗?”
“能记得,但不是这三张画像中的人。”这个答案让卞一鸣非常失望。
“这两个人穿什么衣服,你还能记得吗?”卞一鸣心有不甘。
“记得,一个人穿一件羊皮大氅,一个人穿一件风衣。”
卞一鸣眼前一亮:“是不是有帽子的风衣?”
“不错,帽子和衣服是连在一起的。”
”是什么颜色的风衣?”
“灰色——深灰色。”
“我们带来了一件衣服,请您仔细看一看——”
王萍从皮包里面拿出一个塑料袋,打开塑料袋,从里面拿出一件叠得很整体的衣服。
“欧阳先生,请你看清楚了,是不是这种颜色?”
“是这种颜色。不错,就是这种颜色。”
王萍将衣服完全打开。
欧阳正华突然从地上爬起来,从王萍的手上接过衣服,走到灯下面,同时大声道:“不错,就是这件风衣——确实是这件风衣。”
欧阳正华看到的人就是三个神秘男人中的一个。
“太好了,我们总算没有白跑一趟,欧阳先生,请你再看一样东西。”
王萍从皮包里面拿出一个小纸包,慢慢打开,然后从里面拿出一根表链子。
欧阳正华接过表链子:“穿风衣的人,有一块怀表,他和我父亲说话的时候,看了好几次怀表,我看到的表链子就是这个表链子。”
卞一鸣终于找到了一根线头,但这是远远不够的。要想使其成为“70。4。3”灭门惨案的线索,还需要做很多努力。
“你还能记得具体的时间吗——大概的时间也行。”
“是一九六九年的秋天,天气渐渐冷了。”
这个时间和张福清见到三个外地人的时间是吻合的。
“此人是四川人,还是河南人?”
“是河南人,这是我父亲说的,我父亲做几十年的古董生意,接触过南来北往的人,他这个人做事一向非常谨慎,不熟悉的卖主,他是不会搭理的。从我爷爷到南京去谋生,我们欧阳家在南京夫子庙经营古董生意,有七八十年的历史,只要是老人,都会找我们‘昌和’出货——我说的‘老人’是那些祖祖辈辈以盗墓为生的人。虽然这些人走南闯北,口音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我父亲还是能听出来。我母亲还说此人是河南洛阳人。”
“河南洛阳人?”
“对。我母亲就是河南洛阳人。她在给客人倒茶的时候,听了几句话。”
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巧的事情,这真应了那句老话“无巧不成书”的老话啊!
“那你母亲没有和此人攀谈几句吗?”
按照常理,在异乡见到老乡,攀谈几句应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这不可能,父亲和我跟卖主谈生意,我母亲是从不插嘴的。前面,我不是说了吗?干我们这行的,既不问来路,也不问去处,这是规矩。”
第五十二章 欧阳凌晨突至
“此人有多大年纪?”
“此人的年龄在五十五岁左右,上了年纪的人和年轻人不一样,上了年纪的人,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