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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珲绵福说她身子不爽利,不能起身,请太子妃恕罪。”去珲阿若院子的宫女不多时便喘着气儿回来了,抖了抖身上的雪花,两只眼睛亮晶晶的:“但是奴婢却闻到了珲绵福那贴身宫女身上有一股极浓的香味,似乎和这衣裳上边的香味有点像。”
“是吗?”慕昭仪呼的一声站了起来:“她不来,我们便去她院子!”正准备领着人去珲阿若院子里边,眼角斜着瞟了过去,就见一个人跟着小内侍走了进来,身上穿的是太医的常服,慕昭仪脸上的笑容深了些:“何太医,你倒是来得快。”
何太医是在长宁宫被安福请了过来的,方才他在东宫指证了慕媛以后便去了长宁宫替保太后请平安脉,是安福送他出去的,所以这才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他又请回了东宫。在来东宫的路上,何太医不住的问安福为何又将他传了过来,安福只是摇头说这是太子妃的吩咐,究竟是为了什么事儿他可不知道,何太医心里想着该是上次来把平安脉时太子妃不在宫里,现在又突然想起这事来了。
冒着风雪走到东宫,一进门便觉得有一道比外边的风雪还要寒冷的视线射到了自己身上,何太医小心的微微抬了抬眼睛,却见到了徵宫的昭仪娘娘,她站在大殿中央,一双眼睛牢牢的盯住了自己,那凌厉的目光似乎能在自己身上戳出两个透明窟窿来。
何太医的腿不由得软了几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下官……见过昭仪娘娘。”
“何太医,你是太医院里边有名的大夫,素来有德艺双馨的美称,我现在倒是想问问你看看,你那药箱里少了一块麝香,这件事儿是真是假?”慕昭仪见何太医被自己吓得已经腿软,也不再那般凌厉的盯着他,脸上又有如春风拂过般,分外柔和,可这在何太医看来却似乎更可怕。
慕昭仪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在后宫权力只在皇后之下,自己若是得罪了她,恐怕也没有什么好结果。珲绵福虽说是大司马家的小姐,可是进了宫究竟还是要服昭仪娘娘管的,识时务者为俊杰,自己还是要擦亮眼睛看清形势才是。何太医心里这么掂量着,不由得拿定了主意,抬起头来,一张脸上露出了深深懊悔的表情来:“昭仪娘娘,下官也是迫不得已被逼而为之。”
何太医跪在那里,身上还沾着一些未掉落的雪花絮子,他的头伏得很低,一双手平放在地上,衬着那驼绒毡毯,显得有些苍白,指甲盖子上都没有一丝血色。何太医的身子好像还在不住颤抖,让人感觉到他的恐慌,大殿里的人都屏声静气的等着何太医继续往下边说,谁知他却又突然停住了。
大殿里静悄悄的一片,何太医伏在那里,身体不住的觳觫着,让周围的人看了以后心里只觉一片明了,想来是这珲绵福和他联手做下的把戏。
何太医一进来便转了风向,将原来的供词全给推翻了,这让太子妃和魏良娣都吃了一惊,魏良娣更是恼怒万分,她便是因为何太医的话才会对慕媛产生怀疑的,现在慕媛的亲姑姑找上门来了,证人却又临阵倒戈了,气得她眼前突然一黑,身子不由得也跟着摇晃了一下,险险要跌倒地上去,幸亏蓝瑛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何太医,你、你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魏良娣站直了身子,指着何太医,手指头都不住在发着抖。何太医哪里敢看她,只是做出一副苦瓜脸的模样来瞧着慕昭仪,连声求饶:“昭仪娘娘,下官真是受了胁迫才会如此。”
“哦?你是迫不得已而为之?那你倒是说说看,是谁迫了你?又是如何的不得已?”慕昭仪端起放在桌子上的那个粉彩镶金边儿的茶盅,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清冷冷的凤目眯成了一线看着跪在那里的何太医,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来。
何太医哪里还敢隐瞒,马上竹筒里倒豆子,一五一十都交代了个清清楚楚,一边还颤着声音道:“大司马家的小姐,我如何能得罪得起,她随意编个什么罪名,说我照顾不周,我便是跳到黄河里也说不清了。”
“现在你倒是能说清了?”慕昭仪冷冷一笑:“将他押起来,我还要好好的审问他!”转头看向太子妃和魏良娣,慕昭仪的声音非常清脆,如玉器摔到地面碎裂的脆响一般:“太子妃和魏良娣可听清楚了?”
太子妃和魏良娣只能苦着脸儿赔不是,赶紧叫人将慕媛扶回去上药,赫连睿恨恨的看了跪在那里的何太医一眼,究竟心里挂念着慕媛,急急忙忙的跟了过去。
“太子妃,良娣,既然珲绵福根本就没什么事,那便派人将她请出来罢,还有,她院子里边的宫女都一并带出来,一个都不能少。”慕昭仪的嘴角拉出了平平的一条线,牙齿只微微露出几颗在外边,微微的闪着东珠般粉润的光泽,可是她那个“请”字咬得极重,让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这边有宫女内侍应着,那边门口却跑进来一个小内侍来:“太后娘娘驾到。”
因为赫连焘的生母在他被封为太子时便已赐死,而皇太后也已经在几年前病故,所以这大虞后宫现在只有一个太后娘娘,那就是赫连焘的乳母保太后。虽说保太后只是乳母出身,可毕竟封了太后,分位颇高,一屋子的人听说她来了,全部走到外边去迎了她进来。
“只听说今日东宫热闹,哀家在长宁宫一个人呆久了也觉得乏味,特地来东宫看看热闹。”保太后被迎着在方才慕昭仪坐的位置上坐了下来,看了看周围珠围翠绕的几位宫中贵人,圆盘子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快给哀家说说看,究竟是什么热闹?”
慕昭仪在左首的座位上坐了下来,朝太子妃瞥了一眼:“可真是热闹呢,没想到竟然连太后娘娘都惊动了,太子妃,还是请你来说说清楚罢。”
太子妃无奈,只能又将刚才的事儿说了一遍,心里只是在埋怨魏良娣,素日里头她度讥讽着自己愚笨,为何聪明如她,也被人给糊弄过去了?害得自己在这边解说了一下午,这些戏文台词都快背熟了。
保太后听着太子妃磕磕巴巴的将事情说了一遍,不住的点着头道:“原来竟是这样,这位大司马家的小姐看起来倒是颇有心机,只是可怜了慕春衣这孩子。”抬头看了看慕昭仪,保太后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慈爱的神色:“芳晴姑姑,你回常宁宫去取了我那串金丝木佛珠手钏来,权当我给慕春衣压惊的赏赐。”
“太后娘娘,这礼物太贵重了,慕春衣如何能受得起?”慕昭仪赶紧站了起来推辞:“谁不知道这手钏儿乃是太后娘娘心爱之物,乃是请普济寺的主持大师开过光的?”
“受得起,有什么受不起的?芳晴,你还不快去?”保太后笑着对慕昭仪道:“你且坐下来罢,别这般多礼。”
这金丝木佛珠手钏本有一对,一只已经给了李嫣,这只便给慕春衣罢,自己年纪也大了,说一声便闭了眼睛,可这慕昭仪却比皇后还得皇上的喜欢呢,只希望她在自己百年以后能看着自己的面子多担待着李嫣这丫头几分。保太后的心里满是慈爱,看着慕昭仪的眼神不由得又柔和了几分。
外边的光线已经逐渐的黯淡了下来,大殿的四角已经燃起了宫灯,将整个大殿照得通明透亮,就听外边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有七八个人走了进来。
领头的是珲阿若,她由欢儿和喜儿搀扶着走了进来,见到一屋子的贵人,不由得也是一愣,有些吃力的朝保太后、慕昭仪、太子妃和魏良娣行了个礼儿,直起身子来的时候,也不见太子妃开口叫人给她看座,一颗心不由得沉了沉。
今日下午将这事情捅了出去,就见魏良娣一脸黑沉沉的走了出去,知道她已经中了自己的圈套,喜得眉毛都要飞了起来一般。躺在床上接过欢儿剥好的松子仁慢慢的放到口里咀嚼着,心里却像喝了蜜一般甜。
不多久喜儿从外边打探消息回来,直说魏良娣下令要将慕媛杖毙,还要东宫的宫人们去观刑,珲阿若心里更是舒坦了,交代喜儿让李嫣去后边院子观看:“也让她震慑震慑,得罪我是什么下场。”
这李嫣却是一去不复返,珲阿若正在纳闷的时候,便有太子妃那边来了几个内侍传话,说这个院子里的人,包括珲绵福现在都要去主院大殿里头,太子妃有话要交代。珲阿若疑惑的看了看那几个内侍,想问问清楚怎么一回事情,可他们偏生都不和她说,只是推着说去了便知道,她也不敢违背太子妃的意愿,只能带着几个丫鬟,并着魏良娣派来的宫女姑姑,一道来了这大殿。
现在看着这形势,珲阿若的眼眸看向自己的脚尖,连慕昭仪和保太后都来了,看起来这和慕媛脱不了关系。她到底死了没有?珲阿若的心里十分焦急,若是死了也就什么都值了,自己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做挡箭牌,就算查出来是自己害死了她又能如何?自己还怀着太子的金孙呢!
珲阿若静静的站在那里,就听保太后沉声道:“珲绵福,你是大司马家的小姐,自然从小便有人教你何谓贤良淑德,现在我来问你,因为不喜一个人,便想法子要将她弄死,这可符合贤良淑德?”
果然是东窗事发了?珲阿若咬了咬嘴唇,只是低着头站在那里,也不回答保太后的话,太子妃在旁边瞧得焦躁了,急急忙忙的说:“珲绵福,太后娘娘问话,你为何不回答?”
看起来终究逃不过审问了,珲阿若眼睛转了转,一手叉着腰儿做出要跪倒的模样来:“阿若知错了,阿若不该因为嫉妒便想诬陷慕春衣。”
魏良娣虽然气愤珲阿若利用她去陷害慕媛,可究竟心里头还是记挂着珲阿若肚子里的孩子,见她要往下边跪,赶紧厉声呵斥欢儿和喜儿:“还不扶着你们主子一些,难道要让她身子吃亏不成?”
珲阿若心里一喜,抬起头来,眼睛里却是泪水婆娑,被灯光照着,盈盈欲泫:“阿若不该一时想岔,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请太后娘娘责罚。”
保太后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