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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叫苦不迭,皇上这是在做什么,到底想不想进去看昭仪娘娘,这般不言不语的站在徵宫门口又是为了哪一桩?
最终赫连焘还是转身,朝着内侍摆了摆手道:“摆驾,去东宫。”
东宫的屋子紧闭,里边一片温暖,大炭盆里的银霜炭烧得很旺,似乎让人感觉不到外边的寒冷。太子赫连晟正站在桌子旁边,他十岁的儿子赫连睿正抓着毛笔吃力的在写着汉字,这时就听内侍阴柔的嗓音在外边响起:“皇上驾到。”
话音未落,就见门帘被人打起,穿着明黄色衣裳的赫连焘出现在门口,赫连晟赶紧走上两步请安道:“父皇,如此风雪,该回宫好好歇息,怎么竟然就来孩儿宫里了?”
赫连焘看了儿子一样,心里颇为得意,赫连晟是他最喜爱的儿子,心地仁善,跟着太师张延之潜心学习,对汉家儒学颇有心得,治政上面也很有才干,唯一不足之处便是身子有些弱,这也让他非常忧虑。
“皇爷爷安好。”皇孙赫连睿此时也放下笔过来向赫连焘请安,他是一个长得虎头虎脑的少年,有着一双聪慧的眼睛,素日里极得赫连焘的宠爱,赫连焘经常褒奖他:“这是我赫连家的俊才。”
“睿儿快些起来。”赫连焘亲手将赫连睿拉了起来,带着笑容看了看已经长到自己肩头的少年:“今日你可去了昭仪娘娘那里?”
赫连睿用力点头道:“去过,昭仪娘娘教我写汉字呢,皇爷爷你瞧,我写得可好?”说罢喜孜孜的拉着赫连焘走到书桌面前,指着上面几个大字给他看:“这四个字便是今日昭仪娘娘教我的,仁政爱民,说的是要对天下人仁义,要爱护百姓,这样才能得到百姓的拥戴。”
“是吗?”赫连焘出神的看着那四个字,心里不住的翻腾,一种说不出的愧疚感涌上了心头,他伸出手摸了摸赫连睿的脑袋,沉默了一会,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睿儿,你好好跟着昭仪娘娘学,她才识过人,和她多多亲近必有收获。”
“是,皇爷爷,睿儿遵命。”赫连睿抬起头,看到了祖父眼中闪过一丝说不出的神色,心里不住的在想,皇爷爷今日为何如此奇怪,素日里头他提到昭仪娘娘的时候都是满眼笑容的,现在这神色,甚是古怪。
注:一、胡人发育都很早,例如北魏的皇帝们,大部分都是十二、三岁便已经育有子嗣,此文里的赫连焘虽然有十岁大的孙子实际上才四十岁,并不是年迈之人。
二、此文后宫等级采用的是北魏后宫的等级制度,只有皇后、昭仪、贵人、中式、椒房等称号,所以很多常见的妃嫔称号在文中没有出现。
三、至于赫连焘,请大家不要用平常在电视剧里看的那些心机重重的皇上来揣摩他。电视剧里那些心中有很多弯弯道道的皇上,大部分都是从小便受了各种腹黑教育的,文化程度高,像我笔下描写的这个赫连焘,实际上就是一个莽夫,偶尔有些小情感,因为他是胡人,对汉人的那种曲折行事不是很理解,所以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结果却被路昭一眼看穿。个人感觉对他描写还算真实的吧。
☆、报信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伊始,难免会寂寞些,这道理朕也知道,可各位爱妃难道就忍心看朕孤枕难眠?来来来,快快留言,证明你们心里还在乎朕
虽然天寒地冻,可路云心里记着大人的托付,不敢怠慢,扬鞭打马跑得飞快,他生怕迟了一刻,这一刻钟便意味着几百条人命,眼前仿佛晃动着无数人憔悴的面容,路云身子贴在马背上,双手紧握着缰绳,眼睛直视着前方,任凭呼啸的北风卷着雪花一点点的落在他的背上。
出得城去不多久,路云便远远的能看见前边有一队兵马,虽然没有太阳,可雪地那一点点寒铁反射着冷冷的光芒刺着他的眼睛,他便知道那该是中常侍那颜带着前往雍州的兵马。自己跟随大人去上朝,候在宫门之外也和那颜碰到过两面,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认出自己来。路云不敢大意,只能远远的跟在那队伍后边,只盼着天快些黑,自己便加紧超过那颜的队伍。
好不容易捱到晚上,路云瞅着那队人马进了驿站歇息,心中一喜,一夹马肚子,用力打了一鞭,马儿吃痛,撒开蹄子如离弦之箭般跑了起来,得得之声在这寒夜里分外响亮,好像是踩断了枯枝一般,刺耳得紧。
驿站里边,那颜正坐在炭盆边烤火,盆子里才烧上几块木炭,毕毕剥剥的响着,几个红色的炭火星子慢慢的蹿动,“突”的一声又熄灭了,只在木炭上留下一个灰白色的细点。那颜面白无须,头戴无翅勒带乌纱帽,脑后一根长辫,身穿绿色的左衽常服。他伸出两只手来,正不住的打量着自己长长的指甲,这时便听到外边传来了急促马蹄声,那颜面色一变:“速速去看看外边是何人如此狂奔?”
院子里有人应了一句,就听脚步桀桀,远远的去了,不多时便返回过来:“大人,那马跑得忒快,属下没有看的太清楚,那马上之人穿着寻常百姓家的衣裳,并无特异之处。属下怕万一有疏漏,便射了一箭,正中马身,即算那人是去雍州报信的,那马也跑不了多远,靠着步行,天明之前定无法赶到。”
那颜听了点了点头,捏着一把尖细的声音夸奖道:“做得好!一切须小心,不得走漏了半点风声,若是路上见着形迹可疑的人,杀无赦!”
军士们高声答应了一句,纷纷退去自己房间,那天水驿站的驿丞端着一盆热水站在屋子外边,听了屋子里的对话,两条腿儿像筛糠一般抖了个不歇。刚刚那大人领军士进驿站时,他看着这个架势便知中常侍大人该又是去捉拿犯事官员的,可万万没想到他会是去捉拿慕朗大人呢!
慕朗大人可是一位好官哪,他正直不阿,治政有方,雍州和凉州自从他去做了刺史以后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现在已有“塞上江南”的美称。去年自己嫁在雍州的妹妹家里遇到冤案,就是慕朗大人明察秋毫,这才免去了妹夫家里的牢狱之灾。这样的好官,皇上为何要杀他呢!
驿丞端着热水进去,恭恭敬敬的放在那颜面前,低声道:“大人,请净面。”
那颜看了看那盆热气腾腾的水,矜持的点了点头,把手慢慢的伸了进去,眼皮儿都不抬,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传我命令,任何人不得离开驿站!”
那声音像把刀子一般割过驿丞的心底,他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心里不住揣测着这位那大人可是知道了他有去雍州报信的想法。他弯下身去谦卑的应道:“小的马上就去通知他们,任何人不得离开驿站。”
“你很是机灵。”那颜抬起眼来,精光一现:“只有蠢人才会为别人送了自己性命,不是吗?”说罢举起一双手来,对着窗户外边透进来的雪光,仔细的看了又看:“这指甲,似乎又得修一修了。”
驿丞弯着腰,大气也不敢出,候着那颜拿出一套修指甲的工具来,细细的将自己的十个指甲慢慢打磨了一次,直到上边出现淡淡的粉色光亮,然后又拿出小刷子来细细的给指甲涂上一层玉白色的油彩。
“你去罢。”那颜将指甲碎末扫进了脸盆,满意的打量着自己的一双手:“快些去通知住在驿站里的人,明日辰时以后才能离开,可不要妄自送了性命。”
“是。”驿丞端着水盆往外边走去,刚刚跨出门槛,额头上的汗珠子遇着北风便结成了冰粒子。他把盆子扔到一边,看着水上面浮着几瓣指甲壳儿,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手紧紧的握成了一个拳头,指甲刺到肉里去却不觉疼痛:“我是个胆小鬼,我是个胆小鬼!”他眼巴巴的望着驿站打开的大门,两条腿却像是被钉在地上一般,不敢挪动半分,泪水从眼角悄悄滑落下来。
第二日上午天色放晴,风停雪住,雍州城里一片祥和安宁,因为时辰尚早,街道上还没有几个人在行走,雪地上只留下几行凌乱的脚印。
一匹瘦马驮着一个人歪歪斜斜的跑进了雍州城,与其说是跑,不如说是走。那是一匹上了年纪的老马,牙齿都却落了几颗,马背上的鬃毛都是稀稀拉拉的,走上几步便会打跪般,但是无论如何它总算是撑着跑到了雍州城。
“雍州刺史府怎么走?”马上的人一脸疲惫,抓住一个路上的行人急急问道,他的脸色发红,嘴唇已经干裂,声音也嘶哑不堪,看起来该是得了伤风之症。路人见他问得急切,也不敢怠慢,帮他指了方向,还殷勤的领着他走了一段路,直送到看得见刺史府那道粉白黑瓦的围墙才折回身去。
刺史府的内院里,屋子里的暖炉烧得旺旺的,加了棉花夹层的门帘把寒气都挡在了外边,慕朗和夫人正看着儿子慕熙和女儿慕媛用早饭,贴身丫鬟们不时的帮少爷和小姐夹着他们喜爱的菜式,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熙儿,今日为父沐休,便在家里考考你的功课。”慕朗看了看一对玉雪可爱的孩子,又看了看温婉体贴的夫人,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父亲,哥哥的功课还不如我呢,你为什么不考我?”慕媛睁了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很不服气的指着慕熙道:“先生说哥哥可比不得我。他会背的,我都能背了,他不会背的,我也能背!”
慕夫人笑着把女儿搂在怀里,摸了摸她的头发道:“媛儿,你才六岁,不用这么着急和哥哥去比。再说了,哥哥是男子,理当做国栋梁,出世济人,自然该要多学些东西。女子只要学好如何治理内院,那也足够了。治理天下,那是男子要做的事情。”
“哼,谁说治理天下只有男子能做?史上又不是没有女皇帝,也不乏太后临朝称制的例子!”慕媛骄傲的一扬小脑袋,眼睛挑衅似的看了看只比自己大两岁的哥哥:“父亲母亲,媛儿想要和哥哥一起学,不要再自己偷偷的去请教哥哥的先生!”
这话一出,屋子里顿时静默了下来,只听到暖炉里炭火燃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