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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数到一百0一那么长的功夫。大家一边唱一边动,到了该数第五十一下时,人们就停止了一切活动,每个人都发出自己最华丽、最丰满、最甜蜜的声响。婚姻正是在这一决定性的时刻缔结成的:一个男低音配上一个女高音,一个男高音配上一个女低音。爱人之间常常相距几万里之遥,但照样能听到并应答冥冥中注定会使自己中意的情侣的声音,距离上的障碍其实是微不足道的。每三个相爱的人结合为一体,其圆满的结果便是一维国里会增添许多男孩和女孩,每一家一次生出两个女孩和一个男孩。”
“什么?总是三个一组吗?”我问,“这就是说,两个妻子中的一个必须生一对双胞胎吗?”
“是的,你这个低嗓门的畸形女人!”国王答道,“不然的话,又怎么能保持一男两女的比例平衡呢?你难道不懂得最基本的自然法则吗!”他生气地不说话了。又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又引得他张嘴讲话。
“当然,你不会认为,在这个婚姻大合唱中,每个单身汉都能靠第一次引吭高歌缔结良缘。相反,我们之中的大多数人要唱上好多次才成。只有少数爱情的幸运儿能立即相互一听倾心,从而一下子找到上帝给他们安牌好的配偶,完美地结合成和谐的一体。大多数人的求婚期是相当长的,有的求婚者的声音也许只能与一个女人的声音相融洽,也许一开始时同谁都不协调,还可能是一个男人的两个未婚妻发出的女高音和女低音之间不很协调。在这些情况下,靠着大自然为我们提供的每周一次的大合唱,相爱的三者在声音上便逐渐地向和谐靠拢了。每试一次高歌,每发现一个不和谐的合声,都会促使有缺陷的人努力向完善方向发展。经过这样多次练习和修正,最后才能取得成功。总有一天,当奇妙婚姻大合唱再次在整个一维国里响起时,遥遥相望的三者间便忽然发现他们的声音是极其和谐的,于是,他们便在消魂的合声之中结合了。大自然便会高兴地看到又一桩好姻缘和三个小宝宝的出世。”
14。 问国王解释二维国的一番徒劳
我觉得该让这位国王从自己那沾沾自喜的认识中请醒一下了。于是,我决定费点功夫,让他多少看到一些真理之光,也就是说,让他了解一些有关二维国的情况,我是这样开始的:
陛下是如何确认你的臣民的形状和所在位置的呢?在进入你的国土之前,我看到你们有些人是线,另一些人是点;有些点较长……“
“你都胡扯些什么呀!”国王打断了我,“那一定是你的幻觉。每个人都知道,靠视觉来分辨线和点是绝对不可能的。但我们可以凭听觉推断出这一点来,而且这一方法还可用来精确地确定一个人的形状。就拿我来说吧。我是一维国里最长的线,占有六英寸的空间……”
“长度,”我贸然纠正道。
“傻瓜,空间也就是长度呀!你要再打岔,我就不跟你说了。”
于是我向他道歉,他这才接着以轻蔑的口气说:
和你讨论真是费劲。让我来告诉你,我是如何用我的两副嗓子向我的妻子们表示我的形状的吧。她们此刻距我有六千英里零七十码两英尺八英寸之遥;一个在南,另一个在北。听,我向她们呼叫了。“
他发出一阵嘁喳声,然后继续对我说:
“我的妻子们此刻已经听到了我用第一副嗓子发出的声音,而用另一副嗓子发出的声音,她们紧接着也会听到。她们会觉察到,在这两个时间间隔里,声音能传播6.457 英寸远,因此可推出从我的一张嘴巴到另一张嘴巴之间的距离就是6.457 英寸,于是便知道了我的形状就是6.457 英寸长。当然啦,我的妻子们是用不着听一次就计算一次的。在我们结婚之前,她们已经计算过了,这是一劳永逸的。用同样的方法,我也能靠对声音的分析得知我国任何一位男性公民的形状。”
“可是,”我说,如果一个男人只用他的一副嗓子发音,并且装出女人的声音来,不然就用一副真嗓一副假嗓出声,让别人听不出来它们是同一个人发出的呢?这种欺骗不是会造成很大的麻烦吗?其实,你只要命令相邻的百姓间相互触摸一下,不就能检查出这种欺骗行为吗?“当然,其实我也知道,触摸在这里是不解决问题的,这当然是个愚蠢的问题。我这样问的目的,就是想惹恼国王,结果真地成功了。
“什么!”他大惊小怪地叫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触摸呀,就是接触一下,也就是彼此挨一挨身体。”我解释道。
“如果你的意思是接触,”国王说,“也就是让两个人靠到一起而不留有任何空间,那么陌生人,我告诉你,在我的统治下,干这种勾当的人是要处死的。原因很明显,这种接触会使妇女纤弱的身躯破碎,因此须由国家加以保护。由于视觉不能区别男女,所以法律规定,无论男人或女人,均不得接近到两者之间没有间隔的程度。
“而且,说真的,即使进行你所说的‘接触’,也就是违法地进行逆悖天然的接近,又能达到什么目的呢?凡用你所意指的这种野蛮粗鲁的过程所能实现的目的,都能凭听觉更迅速、更准确地达到。至于你所说的上当受骗的危险,也是根本不存在的。一个人的声音是天生的,不能随意改变。
好了,我们回过头来接着说吧。即便我能穿透固体,那么,我的臣民有上亿个,我就得一个接一个地从它们的体内穿过去,好靠触觉了解他们的大小和距离。这种方法既笨拙又不精确,而且又很浪费时间和精力。可现在,我只要听上一阵子,问题就都解决了。听就是我的人口统计,无论是地区统计,人头统计,还是智力统计,我都能一个不漏。这一切都靠听,只靠听!“
说着,他又收住了话头听起来,好象都听入了神,可是我却只觉得听到一片细小的嘈杂声,并不比一大群超小型蚱蜢发出的动静好听多少。
我回答说:“真的,你的听觉对于你是很有好处的,它能弥补你的许多不足。但请允许我指出,你在一维国里的生活肯定是可悲地单调乏味,除了一个点,你们什么也看不见,甚至连一条线也无法看到——不,甚至都不知道什么是线!你们甚至被剥夺了看到线的权利,而上帝把它赐给了我们二维国人!要是只能看到区区一个点,那真不如干脆不长眼睛的好!确实,我并没有你们那种精细的听觉能力,所以,叫你听得如醉如痴的一维国音乐,在我听来无非是一片嘁嘁喳喳。但我甚少可以用视觉来分开一条线和一个点。我现在就在向你证明一下。就在我进入你的王国之前,我看见你先从左到右,后来又从右到左地跳着舞,在你左边有七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离你很近,在你右边则是八个男人和两个女人。对不对?”
国王说:“就数量和性别来说是对的,虽然我不知道你所说的‘左’和‘右’是什么意思。可我肯定地说,你不是看见他们的。你怎么能看见线呢?这不等于说你能看见一个男人的身子吗?你一定是听出来的,只是梦见自己看到了这些罢了。现在,让我来问问你,你的‘左’和‘右’是怎么回事?你是说‘南’和‘北’吧?”
“不,”我回答,“除了你们向南和向北的运动之外,还存在另外一种运动,我就叫它为从左到右的运动。”
国王:“如果你愿意,是不是让我具体看一下这种左右运动?”
我:“不,我做不到,除非你能从你的直线上走出来。”
国王:“走出我的直线?你的意思是要我走出世界,走出空间?”
我:“是的,走出你的世界,走出你的空间;而你的空间并非真正的空间,真正的空间是个平面,而你的所谓空间只是一条线。”
国王:“如果你不能给我表演这种左右的运动,那就用语言描述一下也成啊。”
我:“如果称不能确定自己的左右,我恐怕也没有什么办法说清楚。其实,这么一种简单的区别,你肯定是不会不知道。”
国王:“可我就是压根儿也不知道呀!”
我:“天啊!我怎么才能使你明白呢?当你在直线上运动时,是否有时会想到,你可以向别的方向运动呢?用你的眼睛向你的身体所直对的方向看一下吧。要么换个方式说一下,除了向你的两端方向运动之外,难道你从来不曾想要改变一下你的运动方向吗?比如说,难道你不想向你侧面的方向动一下吗?”
国王:“从来没有。再说,你这又是什么意思?难道一个人的身子能对着什么方向吗?一个人怎么能朝着他身子的方向运动呢!”
我:“好啦。我用语言说不清楚,还是用行动来试试吧。我要慢慢地离开你这个一维国,以此向你表演一下我沿着要向你说明的方向的运动。”
我一边说着,一边把身体渐渐移出了一维国。在我的身体仍有一部分留在他的国土上的整个期间。这位国王一直在叫喊着:“我能看见你……我还能看见你……你没有动啊!”可是,当我最终把身体全部移出了他那条直线之外时,他刺耳地尖叫起来:“瞧!她不见了,她死了。”我回答说:“我并没有死,只是离开了一维国,也就是说,离开了你称之为空间的直线。此刻,在这真正的空间里,我能看见事物的本来面目。我看见你是一条直线,看到了你的身子,也能看见在你北边和南边的那些男人和女人。
我就来点一点他们的数目,说出他们的排列顺序,以及他们的大小和间距。“
我即将从一维国消失时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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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维国 》 ########### 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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