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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都是冰冷的。”卓远远道。又扑了上去,拽过一位正在行走着的路人。
那人突然间被卓远远拉住了,又被他伸手摸到脖颈,竟是不惊不怒,不挣不动,只静静的对视着卓远远,眼神里没有焦距。
“也是死的。”卓远远冷冷的下了结论,手一松,那人又依照着之前的路线,继续前去。仿佛是个被打扰了一下,阻碍了运作的木偶人。
“妮子,要小心。”卓远远道:“这个梦,看来是为了我们而专门设的。这里的人,全是她的棋子。她的目的……”
她的目的显然是要我们毙于梦中。
“我们要赶快出去。”卓远远说:“目前还不知道她身份能力如何,在这里太冒险了。必须找一个人来叫醒你,但是我担心我一离开……”
卓远远是闯入者,既然他有来到这里能力,相信就算出去时会遇到阻拦,他也一样能闯出去。出去之后只要迅速的冲到隔壁叫醒我,我便也能出去了。
但是,谁也不敢开口保证他走之后我仍然具有自保的能力。因为,这个梦,显然是为我打开,为我而设的。
“我不走。”卓远远说:“看来只能在这里和她奉陪到底了。”
话音一落,周围的景像又出现了变化。
183:混乱的世界:迷失(十一)
一个孩子,很天真,很活泼。
他是个男孩,手里拍着一个西瓜纹路的皮球,在马路的对面嘻嘻哈哈。
孩子是一个人玩的,他打一会儿球,就朝我望了过来,又打一会儿球,又朝我望过来。
他的目光清澈动人,闪闪发亮如波光鳞鳞中闪耀着的阳光。尤其是他那只轻拍着皮球的手,是那么熟悉。他似乎在呼唤我过去。
我望着他,轻挪脚步。
“妮子”卓远远警惕的拉住我,但他很快发现,我并不是被魇着。
“我觉得他在叫我。”我道。
“也能轻易过去。”他道:“这是那人的地盘,必以不变应万变”
“可我还是觉得……”
两人争执间,马路的那头突然一阵尖锐的刹挚声,还有凄惨的尖叫声。
我们回头一看,孩子已经不见了,西瓜皮球孤伶伶的滚在一边,一股浓烟从突然冒出的车里滚滚而出,火焰一下子就啪啪的裂开。
“出车祸了,出车祸了”周围的人这时候才突然正常了般,尖叫着四散逃开,也有人冲了上去,试图抢救伤员。
有人冲到我们的面前,蹲下身子,掏出手机拔打急救电话。
他蹲下的身子与我的脚尖重叠,两相相遇,却不见有实质,仿佛虚影重叠,两者皆空。
“这是怎么回事。”卓远远见了,更是阻止我往前去查探的举动。
弄不清这是记忆还是幻象,总之虚虚实实,实实虚虚,迎面扑来的火气不见热气,却也不代表着它不会发生实质性的伤害。
不多时,一辆红色的轿车急驰而至,嘎吱一声紧急停在车祸现场。一位女子嚎叫着冲下车,悲怆欲绝的哭泣着,从中拖出一个全身着火的幼小身子。
那孩子就是被突然失去控制刮擦到一起的男孩
因为车子起火,孩子也被烧着了。
空气中,黑烟弥漫,肉体被火焰炙烤着的焦臭味又渐浓了起来。
“宝宝宝宝”女子扑灭了孩子身上的火,可是孩子已经被重度烧伤,晕死过去,一动不动的躺在母亲的怀抱里。
隔着一条马路,我与卓远远便像是看着电影的发展一般,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突然,哭到一半的女子猛然抬起头,脸孔正对着我们的方向,她那一双含泪红肿的眼睛射出冰冷如毒蛇的目光,狠狠的盯着我们。里面的恨意如此浓郁,不禁叫我和卓远远都大大吃了一惊。
又不是我害了他的孩子,为什么她要这样盯着我。
“我不会让你们成功的,所有阻挠我的人都只有死你们,永远也别想走出这个梦境,永远——”
女子嘴唇蠕动,幽幽怆怆的声音划破空气,如枪膛里射出的子弹带着一股巨大的怨气直冲进耳膜,她话音一落,着火的车子,孩子,人群,马路,建筑等,都模糊成了一片。
沙沙沙。无数条黑白线条在眼前交叉,犹如失去信号的电视屏幕,从四面八方穿刺而来。
“危险妮子”
黑白线条穿过的地方,景物,人物,立刻消失。
卓远远拉着我急步而退,可是很快的就被逼近了角落,再无可退之处。
当最后一片立足之地也被吞噬,千万条密密麻麻的线条从头顶和周围扑梭而至,覆没盖顶之时,卓远远抱着我,往黑白线交叉过后的黑暗一跳而下。
头顶上的一点点明亮,就这样消失了。
我们失重的往下掉。一开始是急速的坠落,心脏仿佛一直被吊出体外般,总也回不了心窝,让人胸口难受。不知道掉了多久,突然间,重力消失,我们就像飘浮的羽毛一样,轻飘飘的,慢悠悠的往下掉。
这种慢悠悠的落法,虽然不及之前有种生命岌岌可危,转眼即逝的危机感,但却更是叫人难受得无法言说。就如同一种酷刑,最后也是要你的命,却始终不下狠手,而是一片一片的割,一点一点的流血。你明知自己会被摔死,却总也等不到那一刻,以为不会死了,又残酷的发现根本没有活路。
于是,你就只能一直等一直等,不断的想像着,期待着自己的脑袋狠狠的摔落地面,迸裂出脑浆的那一刻,想像着那一瞬间的触感,痛感,想像着与其这样一直没有希望的掉落在黑暗中,还不如干干脆脆的死去。
“妮子……潘妮……不要想,什么都不要想,闭上眼睛,你现在正躺在我家的床上,是白色的床单,白色的枕头,被子很暖和,空调温度正合适,你睡得很香,因为你喝过马克端过来的香茶,那种茶有安眠的作用,你全身都很放松,放松……好了,睁开眼睛吧。”
卓远远的声音忽然停止,听不到那清伶的嗓音,我不悦的睁开眼来。
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白蒙的天空,有点正常,因为底色是蓝色的。
再一看是卓远远俊秀的下颌,线条完美,光洁的下巴似乎有冒出胡扎子的苗头,呼出的气息清朗中带着男生的特有气息,使我一见之下忍不住心头小跳撇开脸垂下视线。
这一视线下移,心头的小跳立马变成咚咚狂跳,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颤尾音,大气也不敢出。
“这……这是怎么回事?” 卓远远抱着我,是打横的姿势,不知什么时候,四周已经没有了黑暗。我们站在一处高楼的外墙边沿,立足之地只有半尺来宽。
卓远远的大脚鞋悬空露出一半,他的脚底下,目测至少有二十几层的楼高距离。
楼底下是细小如蚂蚁一样的黑点,有的呈方形,有得几乎看不见。
从下面的传来街道的喧嚣声,有如隔着一层厚厚的布,还被风吹乱了,模糊得根本听不清。
我们的身后是紧紧依靠着的外墙,外墙有一人半高,翻过外墙应该可以进入这幢楼的天台,可是单靠一人之力,根本难以翻越,更何况此时立足点之小,心头之慌……
几眼迅速打量完周围的环境后,我抬眼看向卓远远的眼睛,此时已经没有什么“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情绪了,有的只是诚诚恳恳的问询:大哥,咱要怎么办?
我紧紧的搂着他的肩膀,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一个重心不稳,咱俩就一起掉下去了。
这一次,是有实质的,有实质的楼,实质的高,实质的地皮。
我相信,即使是在梦里,也能把人摔死。
这让我想起了在小区的广场里,周月琴被一辆看不见的车给撞了,之后现实中的她就一直昏迷。如果我们就这样子栽下去的话,下场应该也是就从此一睡不起了。
这就是梦的伤害力量
“幸好你没有想像着自己摔死的情景。”卓远远道,“梦和想像是相连的,你所想的一切,在梦里都会成为现实,如果你想着会死,那你就会死”
这话一出,我冷汗涔涔啊冷汗涔涔。如果不是卓远远在耳旁回响的声音,估计这时候我就躺在下面了。
我不是故意想着要摔死的,谁会没事去想自己死时的画面。但在那样漫长的永无止境的下坠过程中,似乎有一个细小的声音一直在告诉我,说我会死,引导着我去想像那样的画面。
当时并不觉得,亦不曾发觉。还以为是我自己的心声,现在回想起来,才发觉得那个声音幽幽怆怆的,带着一股子怨气。
难不成是她她还有蛊惑人心的力量吗?
“蛊惑的力量倒没有,但这是她的地盘,她可以无孔不入的钻入你的心底,意志不坚强的人,便会从此受她摆布了。”
卓远远动了动胳膊,轻轻将我放下,让我与他并排的站在墙沿上。
他的手紧紧的牵起我的手。
“敢跳下去吗?”
卓远远弯着嘴角魅力四射的说道:“如果你想像着你会飞,那么,你就会飞。”
“闫主,有发现。”
狄诺敲开闫御办公室的门,走进去道。一望眼,在办公桌前却找不到闫御的身影,视线扫了一圈,才在长长的落地窗帘后,看到双手插袋,一动不动望着天空深思的闫御。
“什么发现?”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声音淡淡的,仿佛毫不在意。
狄诺抖擞了一下精神,闫御的这种情况并不多见,想是出现了什么他难以掌控的事情。身为霍尔家族的继承人,又一手掌控着异能人士聚集的贵人俱乐部,他有什么难以掌控的事情呢?难道……
那事不是他该想的,也插不了手。
狄诺侧了侧肩膀,低声道:“替病人家属做催眠的催眠师说,病人家属最近集体出现了抵抗意识,就连已经治愈了,想起失踪孩子的那几位,也有复发的症状。”
“抵抗意识?什么意思。”闫御转过身问。
“就是……催眠师无法进行催眠,如果强行进行,则连催眠师自己也被反噬。”
“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