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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过草地的时间;大概需要半个月;我们已经走了三天;队伍没有什么减员;这很好。第二条;对前面的路程;要有足够的估计;要准备再走个十五天。各连要好好调查研究一下;一个人一个人地去摸一摸;包括战士‘班长‘排长‘连长和机关的每一个人;都要把自己所带的粮食好好计算一下;以班为单位讨论讨论;看看怎样才能使所带的粮食保证吃到十五天。第三条;要尽量使体弱有病的同志跟上队伍。由于体弱;这些同志没有搞到多少粮食;如果他们没有吃的了;要以连为单位自己调济一下;帮助这些伤病员同志解决一点困难。第四条;所有连里的干部;包括连长‘副连长‘指导员‘副指导员;都要轮流走在连队的后面;帮助督促战士跟上队伍。
那个时候最困难的就是没有办法把病号都带出来;因为没有担架抬他们;马也少了。黄永胜他们都没有马了。那原来的马呢?自从过夹金山以后;我们走的都是崎岖小路;根本就不能骑马。有时过河;河上的桥就是一根木头;马是无论如何也过不去的。过梦笔山时走的那条路;人勉强能走;马却走不过去。所有有马的人;都将自己的马交由马夫带着绕道走另一条路。结果连马带人都没有回来;从此便杳无音信;连放在马背上的行李也丢了个干干净净。从此;就只能靠自己的两条腿走。
到第四天继续走的时候;牺牲的同志就多了。牺牲的人一多;就没有人去个个都埋了。这样一来;就不知道他们姓什么;叫什么;也不知道他们是哪个单位的。有一次;我一下就看到了五‘六个人死在一起;心里真是不好受。
越往前走;水草地就越多;走得不好;一踩都是水;有点像走在摆动的浮桥上;一挪步脚下就摇晃;地上的泥不仅滑;而且像胶一样粘;非常难走。最可怕的是;有的地方就像磁铁;人一陷进去马上完蛋。我们陷进泥沼的人究竟有多少难以统计了。一天走不了多远就得宿营。还是晚上做饭;吃一顿;留一点第二天到了有水的地方;再喝点水;吃点青稞麦。
到第五天;牺牲的同志就更多了。一路上;不时都可看到路旁有两个‘三个‘甚至四‘五个牺牲的同志倒在那里。还有一些人拿根棍子;在一拐一拐地往前走。我们在后面看到这种情况怎么办呢呀?就去动员他们说;同志;走呀!你是那个单位的呀?坚持走吧;早一点过去就好了;关键就是这个草地;过完草地就好了。他们却说;同志们;你我走吧;我们“革命已经成功”了;我们不能走了。问他们是不是有病;他们说没有病;主要是饿的;饭得实在没有办法再往前走了。当我们提出照顾他们一下;分给他们一点粮食;让他们跟我们走时;他们说;我们要是为了照顾他们;把粮食分给他们;就会连我们也走不出草地;大家都会饿死在里头的。他们还说;为了保存点革命力量;为了革命胜利;让我们不要管他们;继续往前走。
这种话说得我们很难过;听后不由得泪如泉涌;但无论如何你再怎么劝‘怎么拉‘他们也不走。有时候;我看见两‘三个人一起口口伞坐在路边;就那样死在伞下面了。这种情况;一天至少能看到六‘七起。每当看到这种情况;我的心里就非常难过;常常一边走‘一边流眼泪。
对那些愿意跟我们走的;我们政治处就把他收容起来。有一次我们就收容了三个。那些实在不愿走的;我们也没有办法。他们认为走下去也是死;就不愿意走了;只要求我们将来若是走到他们的家乡;就告诉一下他们的家里;他们已经死在草地上了。当时我们还一一记下他们的名字和单位;以及家里的地址。其实;那是空的;是没有办法一一去通知他们的家里的。事实证明;这些同志真是彻底的共产主义战士;为革命为国为民牺牲了自己的一切。
到第六天以后;这种情况就更多了。虽然那些走不动的同志都是我们的阶级兄弟;但由于人数太多;我们确实无力再去照顾那么多;只好妒忌痛走开。
为了尽可能地减少因掉队而出现的部队减员;有时一看到前面的路不好走;哪怕这时的太阳还挂在半空中;我们就露营。一宿营;我们就召集连长‘指导员开会;了解剩下的粮食情况。每次开会就是一件事;除了谈粮食;还是谈粮食;粮食这两个字就像是幽灵一样;老跟着我们;没完没了。开完会;大家就出去找野菜;以弥补粮食的不足。
大草地上;也跟毛儿盖的那块盆地一样;有各种各样的野菜。有像白菜;也有像野葱‘野蒜‘野韭菜‘野苋菜的;还有一种苦菜;虽苦;但没毒;能吃。另外还有一种叫蒿子的;长得和韭菜差不多;只是下面多了个疙瘩头。每天一到宿营地;我就和政治处的技术书记郭成柱‘俱乐部主任萧元礼‘青年干事蔡文福等人;一起到处去挖野菜。挖来以后;用脸盆一煮;没有油;也没有盐;就和着炒过的青稞麦粒吃一点;就算是一顿饭。由于长期缺油少盐;营养不良;虽然我们当时都很年轻;才二十来岁;但全身没劲;走不动路;扛不动枪。
有的野菜有毒;部队上当不少;吃了那些有毒的野菜后;脸上乃至全身发肿;轻的拉拉肚子;严重的发烧‘头痛甚至昏迷。后来就统一由供给部门找人专门鉴别;哪种野菜有毒;哪种野菜没毒;再分别通知各个连队。这样一来;中毒的现象才减少了。
有的同志实在没有吃的了;就吃自己的皮带。他们把皮带用水泡了;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再和着青稞麦粒一起煮来吃。不过有皮带的人很少;吃皮带也解决不了大问题。当时;我们还听说不少高级干部把仅剩下的马杀了;和大家分着吃马肉。
有时候;由于实在没有吃的;一些掉队的战士就开始拣人家大便里的青稞麦粒吃。因为吃这种没有磨过的青稞麦粒;很难消化;常常是吃麦子粒就拉麦子粒;雨一淋;麦子就露出来了。放进河水一洗;就再吃第二次。这样做;主要还是为了能走出草地。
草原的气候时时变化无常;常常一下子天晴;一下子下雨;一下子刮风;一下子下冰雹;有时还飘雪花。有时太阳当空;一下子就会变得乌云满天;狂风暴雨。可不到半点钟;天就又晴了;但衣服已经湿了。一天来这么几次;弄得我们的衣服是湿了干;干了又湿。中午一走路就出汗;但早晚却冷得不得了。
在过草地以前;我们凡是抓到了羊;就把剥下的羊皮留起来做衣服穿。我也弄到了一块。怎么做衣服呢?就在羊皮的中间挖个圆窟窿;从头上套下去;然后在两边腋下各缝上一条带子;把这两条带子一系;前面后面靠身就成了一个羊皮背心。就靠这块羊皮;我过了草地。草地晚上非常冷;睡觉又没有被子;每天晚上;我们都缩成了一团;我就靠这块羊皮保护了身体;没有生病。但到后来身上还是没有劲儿了;也快走不动了。
就这样走了九天多;到第十天;我们来到一个地方;突然看到了一大片用牛粪糊成的房子;就跟我们在毛儿盖住的房子一样;比那个要大。当时我们都很惊异;大家都说:“天哪;草地上还有这样的地方!”
我们是中午十二点钟到达了那个地方;就在那些“牛屎房”子里一边休息;一边做饭吃。但究竟还要走多远才能走出草地;谁也不知道。我就去问黄永胜。黄永胜说他也不知道;不过他告诉我;队伍暂时先在这里休息一下;他已经派人到前面侦察去了;到山那边去看看有没有村庄。他还分析说;既然有“牛屎房”;就会有牛;就会有人家。
结果侦察的人回来报告说;翻过山二十里;就是一片好地方;那里两边沟里都有房子;还有村庄。地里有萝卜‘白菜‘葱‘蒜‘豆子什么的;长得好得很。听了侦察员的报告;黄永胜高兴地说”“这下有希望了!”他下令部队马上出发往那里走。得知前面有人家;大家的情绪马上就起来了;脚下的路也变得轻快了许多。这二十五里的路;我们只走了两个小时。
翻过了一座小山;走不远;就来到那条沟;沟两边都是人家;牛‘羊‘鸡‘鸭‘麦子‘萝卜‘青菜‘碗豆;什么都有。这一下大家高兴得不得了;都说;好家伙;这下有吃的了!我们把剩下的一点青稞麦通通都吃了;吃了一个饱;不再留了;到了这样的好地方;还留它干什么!
大约下午四‘五点钟;我们赶到了一个村子。一到;就赶紧去搞粮食。没想到那一带藏族的土司‘头人早作了准备;让藏民们把家里的东西都藏到了山上。除了地里长的以外都藏了起来;剩下的就只有个把鸡‘没有来得及赶走的个把猪;还有狗。那些狗咬人咬得很厉害。不过地里有东西。碗豆‘萝卜‘土豆‘大蒜等都有;。最重要的是土豆;一挖一大堆。有了土豆;我们就挨不了饿了。有的弄到羊就吃羊;弄到牛就吃牛。
这时;大家都在问:是不是我们已经走出草地了;前面究竟还有没有草地?最后终于传来消息说;前面已经没有草地了;前卫部队已经到达了班佑和巴西。大家这才总算是松了口气:真不容易啊;我们总算走出了这个饥饿和死亡的地带!
这一阶段;确定是我们两万五千里长征途中最艰苦的一个阶段;也是红军北上到新中国建立之前是艰苦的一个阶段。最大的困难就是没有吃的;只能吃野菜‘喝冷水。那水真凉;是从雪山上下来的水。有的人受不了;喝了这水就拉肚子。我当时仗着年轻‘身体好;安然无事地过来了。
因为找不到吃的;只能吃老百姓的东西;不这样做;红军就活不了。所以;在藏族地区;虽然藏民们逃避我们;也打死打伤了我们不少人;但是我并不恨他们;只觉得对不起他们;觉得我们欠下了他们的一笔债。我认为藏族同胞对红军的帮助很大;可以说是藏族同胞挽救了中国的革命和红军。没有他们辛辛苦苦种植的粮食和放养的牛羊;我们就活不了;就过不了草地;就到不了甘肃;北上抗日也只是一句空话。当然在藏族同胞中;有些当奴隶的;家无寸铁;身无片布;就光着膀子;只穿一条裤子;看到我们队伍来了就跟着走的也有。但是是极个别的。有的就一直跟着我们到了陕北;成了干部;成了共产党员。但他们没有出过远门;要他们带路;还是带不了。
总而言之;这一阶段我们在生活上遇到的困难;是很难用语言或文字完全形容得出来。当然;各个部队‘各个人所遇到的情况‘所吃的苦也不完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