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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湘月是把自己当作明军一份子的,至少在这几日是这样。第一次杀了人,手上沾满了黏糊糊的鲜血,她浑身发抖,脑袋发懵,怔怔地看着那人尸体出了好久神,猛然清醒过来:眼下哪是忏悔害怕的时候?便对着尸体拜了一拜,心道:“你别怪我,谁叫你今晚巡夜呢?你不动我你也是得死的。大不了等我回去了多烧几个美女给你,比我漂亮千百倍,你看了保准满意。”
她扒下这人的蒙古服自己穿上,拉低帽檐,将这人的刀也悬挂在腰带上。装作巡夜的模样朝蒙古营那边走去。
还是一句话,一不做二不休,身为独生女的顾湘月,往常在父母的宠溺下娇弱非常,看到个蟑螂都要大喊大叫,如今身临战地,已是无法回头了。也许人在非常时期非常处境,确实会爆发出一些不同寻常的想法与潜能来。人都杀了,难道不能烧敌军粮草?
她绕着扎营的周围缓缓走着,观察了一下,所有营外都没有守着士兵,唯有一座营前守着两个人,想必这里不是粮草大营就是帐营,烧了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她是往背后绕过去的,谁知守在前面的两个人其中一个转头看到了他,黑暗中看不清脸,只看到衣裳是自己人,也没在意,笑着叽里咕噜说了几句,顾湘月压着嗓子也叽里咕噜地说了两句,那人听不清,见她走到树下背对着作解裤子小解的模样,便没在意,又回过头去。
顾湘月看两个人没盯着她,悄悄走到营后,取出火折子点燃了帐篷,这里地阔风大,火一着便熊熊燃烧起来,那两人嘴里大叫着,拔刀就朝营后绕来,顾湘月撒腿就跑,她哪里跑得过男子,只是火势蔓延,又烧着了旁边的帐篷,那两人避开火势追来,这时,轰地一声,一颗炮弹正落在后面,两人顿时被炸得血肉横飞。
顾湘月被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跟着炮声隆隆,多少帐篷着了火,明军已经开始发动攻击,蒙古军营这边顿时乱了。
睡得正香甜的蒙古兵都被惊醒过来,手忙脚乱地抓刀上马。
这样的场面就发生在眼前,要说不紧张肯定是假的。顾湘月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她几乎就想在这里装死算了,或者再爬远一些也可以,横竖也没人留心她。
她爬一段装一会死,眼前尸体横七竖八,断手断脚乱飞,血流成河,她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几乎吓晕过去。只得在心中不断告诉自己:顾湘月,你不能这么没用,是你自己请缨前来送信的,你要是害怕,当初就不该来不是么?你只当这些都是玩偶就是了。
爬到一棵树下时,又是一颗炮弹正好落在她左边不近不远处,一只鞋子飞了过来,打在她的后脑勺上,她吓得几乎昏了过去,只以为是什么人头尸块,见是鞋子,才松了一口气。
这些炮弹威力颇大,范围也广,虽然离得远,她几乎被震得一颗心从口腔中跳出来,胃里翻江倒海,眼见到处火光熊熊、人声鼎沸、炮声隆隆,她几欲以为自己恍如梦中。
跟着眼前又是一红,她被震得飞了出去,只觉得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安然返杭
待她醒来时,面前坐着一个人,面容与周文宾相似,留着短短胡须,相貌英武,只是鬓边略有几缕白发,关心地看着她。
她一下坐了起来,脚踝一阵剧痛,大叫起来,这人按住她,皱眉道:“乱动什么?你脚受了伤,好好给我躺着。”
顾湘月只得又躺了下来,道:“你是大哥周文锦,对不对?”
“不错!”周文锦微微一笑,“不想我的妹妹竟有这般胆识,王徎都对我说了。此次我们杀敌一千五百余,蒙古兵尽数退却,你也不用再担心朝中人弹劾我了。你知道么?我等的就是这十门红衣大炮。少时我带你去看看那一千五百多个首级,那其中也有你的一点点功劳。”
顾湘月打了个寒颤,道:“我不看!大哥,我还烧了他们的大营!”
周文锦笑道:“十门大炮齐轰,要你去烧什么大营?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顾湘月道:“这么说我烧大营不算功劳么?”
周文锦哈哈大笑起来,道:“你要什么功劳?你还能做梁红玉不成?行了,蒙古兵暂时已退了,休息两日,我派人送你回杭州。”
“我不走!”顾湘月笑道,“我也要跟你打仗。”
“胡说八道!”周文锦瞪她一眼,道:“你与我虽不是嫡亲兄妹,但经此一事,那便是我亲妹妹,我如何能让你置于险地?文宾让你来送信,虽说是防人走漏消息,但也太有失计较了。你胆子也不小,莫非你从来不怕死?”
顾湘月道:“我怕死,那时见断手断脚到处飞,我差点晕了过去。只是既来之则安之,来都来了,炮火就在我前后左右,老天要我死我也活不了,索性豁出去了。”
周文锦温和一笑,放低声音道:“只可惜奸臣当道,当今不勤朝政,否则你有这份胆量,跟着我历练历练也不妨。罢了,我们这些镇守边关的将士,流尽鲜血,其实不仅仅是为了国,还为了身后那个家,只盼着家人都好好的,便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你还是好好嫁个人,安心过自己的小日子。”
顾湘月道:“大哥,既然你都说奸臣当道了,不如辞官不做吧,省得不战死在沙场都要被奸臣害死。”
周文锦摇了摇头,道:“我方才还夸你,现下又这般小儿女姿态。即使刘瑾祸国,但若是我不愿打战,别人也不愿打战,明朝不就被蒙古倭寇灭了么?我们这些武将要做的,不是意气用事与人计较,抵御外敌才是本分,无论朝廷如何,那都不是我们该管的。”
顾湘月点了点头,她很喜欢这个大哥,不是她想留下来打战,她只是有些舍不得哥哥。
周文锦道:“父亲母亲可好?文宾可好?”
顾湘月笑道:“都好,你放心吧!哥你安心在外头,爹爹妈妈我帮你来照顾。”
周文锦点头,道:“你嫂嫂可好?”
顾湘月忙道:“嫂嫂很好,小侄子也很可爱很健康。大哥,你有空了就回来看看妻儿吧,嫂嫂挺想你的。”
其实这些话林婉兰并没有对她提过,但她想也想得出来。
周文锦留了她两天养伤,聊了些兄妹之间的贴心话,得知她将来要嫁文徵明,还好好叮嘱了她一番,写了封家书交给她,然后派人将她送回杭州。
此时宣府城外战乱暂止,王徎也要带兵返回通州,便带着顾湘月一同上路了。本来周文锦安排了一辆马车给她,她觉得一个人在马车中倒是安逸,但没人说话无聊,再有王徎还带着三千士兵,护送个坐马车的女人,不成体统,便执意扮作男装跟大家一起骑马。
一路上安然无事,王徎性格开朗,对她照顾有加,她心中将王徎也当做哥哥一般。
这天聊起来,顾湘月问道:“王大哥,你家在哪儿?成亲了没有?”
王徎笑道:“我们这等穷户出身,又当了兵,脑袋都只是暂寄存在脖子上,谁家肯把女儿嫁来?我手下这些兄弟,一多半都孑然一身。倒也有些好处,无牵无挂的,作战十分勇猛。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说是不是,湘月妹妹?”
“也不是!”顾湘月笑道,“我嫂子还不是嫁给我大哥了么,或者我回杭州后帮你当媒婆,给你物色一个你看怎么样?”
“多谢妹妹关怀!”王徎笑道:“若是如妹妹这般胆色这般性格,愿嫁给我的,不嫌弃我下不起聘礼的,我自然肯娶。只是如今倭寇暴虐,蒙古时时扰乱,我们这里那里出征,娶个妻子回来,今晚脱了鞋明早还不知能不能穿上,哪里能害了人家姑娘?”
顾湘月笑道:“王大哥,我家里有好多不错的好姑娘,我相个善良安分的给你,聘礼我们帮你下给人家姑娘的娘家,你要是答应了,我就真的去办了。”
眼见到了岔路口,就要分道扬镳了,王徎叹了一口气,道:“多谢妹妹一番好意。这就要分别了,但不知……不知往后我若到杭州,可否前去探望妹妹?”
顾湘月忙道:“当然啦!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你放假了就来找我玩吧,我给你介绍好多漂亮姑娘。”
王徎回头看了身后的兵士一眼,轻声道:“若是我说我心中只有妹妹呢?”
顾湘月一愣,呐呐道:“王大哥,你喜欢我?可是我已经许配人家了。”
王徎微微一笑,抱拳道:“妹妹,后会有期了。”
顾湘月也抱拳道:“王大哥保重!”她在路口目送着队伍走远了,这才策马返回杭州。
回到周府,早有人进去禀报周文宾了。
周文宾出来迎接她,见她脚上缠着绷带,不由着急道:“你不知脚伤不能骑马么?大哥不曾关照么?”顾湘月忙道:“只是崴了一下,走路有些疼,才包了起来,你别担心。大哥是要我坐马车的,可我不想坐,无聊得很。”
周文宾转过身去,道:“我背你进去。”
顾湘月笑道:“你背得动我么?我很重的,你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取笑我么?何不一试呢?”周文宾也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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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湘月扁嘴道:“大哥说我,你也说我!明明我立了小功,你们一个都不夸我。”
周文宾坐在床沿,叹了一声,道:“你走后的日子,我日夜挂怀,竟没有一日睡得踏实,如今你虽平安归来,周氏的危难已除,但抵消下来,我又有什么可喜之处?听你说过,细细想来,只是心有余悸,倘若当时炮火偏了些,只怕你也就无命回家了。”
“那你快去睡吧!”顾湘月笑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其实吧,这些事情都是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