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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花一哽,忽地膝行上前抱住他双膝,再不似平常清高,梨花带雨般道,“求大少爷可怜!奴婢一直心中有您,见不得表小姐这么败坏您的名声,才故意给了她剪子,想她死了就一了百了,是奴婢错了,求大少爷体谅!”
欧阳康一脚将她踹开,怒火中烧,“都到这时候,你还哄我?真当我是傻子么?”
要是她跟白宣没什么勾结,为什么祖母偏拿她去许人?她又为何这样害怕?
老太太沉声道,“拉她下去!堵着她的嘴看管起来,不许她乱说话,也不许她寻死。再把大少爷院里的人带上来!康儿,他们就由你亲自发落。”
欧阳康眼中掠过一抹刺痛,可到底还是站了出来,走到白祥等八人面前,“你们皆是陪伴我多年的老人了,有些还是伺候过我娘的人。按说我这个做主子应该让你们过得好一些,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常使得你们受委屈了。”
“大少爷这说得是什么话?”兰姑昂起头来,“奴婢们服侍您本就是本份,怎么还能提到委屈二字?”
欧阳康看着她,眼中终于露出一抹暖意。可再看旁边目光闪烁的白宣,毫不掩饰的流露出憎厌之色。
“兰姑你觉得不委屈,可我知道,有些人觉得委屈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不拦着。白宣,方才老太太已经作主,把茶花许配给你了,三日后你们完了婚,就到二弟房中去伺候吧。至于白叔和白婶,就由三婶做主安排吧。其他人,愿意走的现在就站出来,我还会给你们寻个好去处,可过了今日。就不要再想了!”
没人再敢站出来。只有白祥又震惊又难过的问。“大少爷,你要赶我们走?”
“什么叫赶我们走?大少爷不过是让我们换个地方孝敬主子而已!”白宣急了,生怕他爹把事弄黄了。扯着他的衣袖嘟囔。
“说得好。”老太太忽地一笑,“正好我还有一物,你们这就给三太太带过去,也算是个见面礼吧。”
同在一个屋檐下住着,老太太那边闹那么大的动静,三太太怎么可能不知道?
正想等着看那边窝里反,忽地有人来报,“白祥一家三口来了,说是还有老太太要送给您的礼物。”
三太太一怔,还以为是婆婆要拿什么东西敲打自己。可等白宣欢天喜地的抱着一尊白玉观音进来说要送给她时,三太太彻底傻眼了。
这尊观音是老太太娘家给的陪嫁,料子极好,听说已经在老太太家传了几代,一直供奉着,香火不断,可比胡老板那当铺里的还要好。只是,这老太太怎么就舍得送给自己了?还有,她又是怎么知道自己要求一尊玉观音的?
白宣不知道她心里的百转千回,只见她脸色古怪,还以为她不喜欢这尊观音,忙道,“要是太太不喜欢,小的便替您砸了。反正老太太已经给了您,就任您撒气。”
“胡说!”三太太陡然放下脸来,先把玉观音妥妥的收好,才转过脸来望着白宣,“你们一家是过来做什么?”
白祥媳妇也很高兴的上前请安,“老太太把茶花赏我们家阿宣了,说让我们一家往后就在太太这里做事。”
白宣急忙补了一句,“老太太说让我跟着二少爷的!太太——”
他故意喊一声又不说完,只拿一副我已经立功,你快打赏我吧的表情看着三太太。谁料三太太挑眉一笑,“那好呀,长辈赐,不敢辞。这样吧,茶花以后就负责庆哥儿那边的浆洗,你就负责庆哥儿那边挑水搬炭,你们小两口也算有个照应了。至于你们两个嘛——”
白宣已然听得傻了。他做的好多事可都是三太太的吩咐。怎么一下子就把他给炮灰了?
看三太太又把目光投入自己,白祥媳妇慌了,“太太,我们在大少爷那里可都是做细活的,这些粗活可不是我们做的。”
白祥倒是硬气,此时见妻儿慌张,反倒冷笑起来,“不过是换个地方孝敬主子而已,一样都是奴仆,又有什么做得做不得的?随太太吩咐!”
看他这样,三太太反而高看了一眼,“我记得你给大少爷把马养得不错,往后还是干这个吧。至于你媳妇,就让她去厨房打个下手吧。”
横竖余大娘管她要人,索性补上一个,一来堵了她的嘴,二来也算是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别把这家人逼急了闹事,那就不好看了。
老太太把人送来,虽是敲打自己,可她又送了玉观音,分明就有和解之意。她们婆媳虽素来不和,却也没有彻底撕破脸。
三太太占了便宜,解了燃眉之急,自然也不在乎也给老太太留点面子。和欧阳康与念福的恩怨,也可以暂时放一放了。
至于老太太,在用雷霆手段收拾了孙子屋里这些人之后,她坐下细细琢磨起来。
吴先生送来的消息已经确认是真的,那她一定要早做打算了。只是沈嬷嬷年老已不堪任用,青竹绿柳又年纪太小,眼下唯有墨云兰姑二人。只可惜这二人虽然忠心,却一个憨,一个迂,非得有个伶俐的在一旁帮衬不可。
那是谁呢?老太太眼前浮起一张面孔,却又很快的压下去,因为那人,是绝不可能的吧?
正文 第50章 再议亲事
直到被三太太发落了,白宣才想起来,欧阳康对自己有多么好。而三太太只是将自己当作对付大少爷的工具而已,根本没有重用他的意思。既然如此,那他不如再回去啊。
他想得理所当然,便鼓捣他娘去求他爹。
“娘你也不想去厨房干粗活的对不对?不如就和爹一起去求求大爷,让我们回去吧。你们都是服侍过太太的老人了,说说好话,大少爷会念这个旧情的。”
不等媳妇张口,白祥直接冷着脸回绝了这母子二人,“走的时候是谁在那儿说大话了?谁要有脸谁去说,反正我是再没这个脸去见大少爷的!”
白宣急了,还要再念叨几句,忽地就见墨云过来,交给他们一个大大包袱,“大少爷说,主仆一场的缘份虽然尽了,但他总记得你们一家从前伺候过他的好处。这些东西原是你们的,现还都给你们。另有些钱是大少爷给你们防身的,他说往后关照不到你们了,一切自己保重。”
白宣还想托他帮忙求情,只听墨云道,“大少爷还有几句话单交待给你,他说就算是个傻子,可谁对他好,是不是真心都是知道的。你以后好好跟着二少爷,踏踏实实做上几年。也未必没有出头之日,若再朝三暮四,想着回他那里去,到哪里都是会给人嫌弃的。”
白宣给说得哑口无言。白祥更是羞愧难当,“是我们对不起主子,有今日也是活该!”
墨云憨憨一笑,并不多说什么,便回去了。
欧阳康听了他回禀,忽地问,“你想不想离开?若想,我也可以给你寻个好去处。哪怕不在这府里,送你出去都可以。你大胆说,没事。我现在问你。自然不会怪你。”
墨云却抓了抓头。“可我觉得这里已经很好了。吃得饱穿得暖,大少爷你也不打我骂我,为什么还要走?”
欧阳康道。“可你跟着我,远的不说,连庆哥儿身边人也比不上,你没看白宣都想走了吗?”
墨云听着更糊涂了,“我不知道白宣怎么想的,不过庆哥儿身边有好些人,有些混得还不如我呢。再说白宣走了,也没比这里好啊……”
欧阳康忽地有些气结,“罢了,你下去吧。”
墨云老实退下了。欧阳康独坐默然,这回的事给了他一个很大的教训。
他自问对白宣已经够好的了,可他还是背叛了自己。这其中固然有他贪慕荣华的原因,可自己也同样失之管束了。
祖母说得对,“这世上人多是得陇望蜀,你不能指望所有人都和兰姑一样忠心,当主子的,若不能给下人更好的生活,起码也别让人生了异心。若是生了异心,那便赶紧打发了,省得夜长梦多,反给自己惹出事端。”
想想崔琦,要不是有白宣,怎会闹得满城风雨?
兰姑铺好床铺,见他今日气色与往日有很大不同,不免有些忐忑起来,低低问了一句,“大少爷可是心情不好?”
“没有。”欧阳康淡淡笑了笑,却不再言语。
若是往日,他早就解释清楚了,可眼下只是笑,那笑意却未达眼底,看起来倒有几分老太太处事的味道了。
兰姑想想,便问起一事,“老太太说把牡丹姑娘拨过来,您看是怎么安排?”
欧阳康淡淡道,“院里少了三人,什么活都多,你看她适合干什么便干什么吧。只一条,进了咱们这院,往后就得守着规矩来。若是乱了分寸,该怎么责罚就怎么责罚。不要顾念是老太太给的人,就束手束脚。”
有他这话,兰姑心思定了。
等到次日牡丹带着三分娇羞,精心打扮而来时,头一件事就是被洗脸了。
兰姑严厉警告她,“大少爷是读书人,最讨厌做丫头的弄得这样花枝招展。洗了脸去把外头柜子好生擦了,没有吩咐,不得乱闯少爷的房间。”
牡丹不服,“我可是老太太打发来的!”
兰姑冷笑,“老太太打发你来,是花枝招展在少爷跟前乱晃的吗?你若不服,现就跟我去回老太太。”
忽地一个晴天霹雳,打得牡丹顿时懵了。细细回想,老太太昨儿只说让她来大少爷院中服侍,却没有半字提及要给她开脸的话,那她?难道她就是来做下人的?
小丫头青竹很厚道的把抹布塞她手里,“牡丹姐姐,少爷房间我们已经打扫过了,你只要擦这边的几间房就行,我们没那么讲究,过得去就行。”
牡丹美目含泪,想寻大少爷,看能不能得到垂怜。谁知绿柳一盆冷水泼下,“别看啦,大少爷一早给老太太打发出门了。你从那边过来,难道不知道?”
牡丹真不知道。
欧阳康确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