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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算 (电视小说)-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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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密码本身的难度有限,她更需要在附属品上,比如密钥上增加难度,以弥补密码本身的缺陷。”
  陈二湖转向安在天:“你觉得呢?”
  安在天:“黄研究员,我现在假设你这个猜想是正确的,就是对方确实有这么一部密钥机,那么下一步我们就要仿造一部。仿造也是猜想,他们造很容易,但我们仿造就很难,大小、高矮、尺寸等等,稍有偏差都毁之一旦,肯定是‘失之毫厘,谬之千里。’当然,这只是数据上的仿造,现在这个数据的演算量有多大?”
  黄依依递出一个讲义夹:“演算公式,演算量,我都列好了。”
  安在天看了说:“哟,这个演算量很大啊。”
  黄依依:“当然大,隔板、托盘、光源,都是活动的,上下动,左右变,演算量自然小不了。”
  安在天递给蒋组长:“你看看,这个量大概需要多久才能完成?”
  蒋组长:“我们所有人三班倒,起码也要干一个月。”
  黄依依始料不及:“这么大的演算量?!”
  蒋组长:“我们的人力条件就是这样。”
  黄依依感慨道:“要有台计算机就好了。”
  陈二湖:“万一猜想不对呢,这个冤枉路就跑得太远了。”
  所有人震惊了,包括黄依依,最后都把目光落在安在天的身上。安在天沉默良久,下了决心,说:“如果这个猜想是正确的,我们就等于敲开了破译‘光密’的大门。和这个诱惑比,一个月,值了!”
  日历一张一张地被撕去,演算的人员,一拨又一拨地换,演算师的手指飞快地拨动算盘,案台上的纸张在堆高……
  最后一天下午,安在天和黄依依都亲自加入了演算行列。演算到了后期,不时有人向台上报数,像股市上的报盘:1234567890……0187654321……2345678901……
  蒋组长紧张地说:“最后,把大家的数字统一加减乘除一遍。”
  “专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始作最后的演算。安在天和黄依依都紧张到了极限。
  “专人”最后发现算出的结果是一个“不尽数”时,自己都吓坏了,愣在那里,不敢报。
  蒋组长问:“怎么了?无法报,除不尽,数破了……”
  黄依依失控地叫道:“这不可能!你算错了!”
  安在天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亲自坐下,重打了一遍,他也突然停下了,结果和“专人”一样。
  这时,黄依依疯了似的,砸掉了一个算盘,哭着冲出了演算室。
  这个令人梦牵魂绕的猜想,这场兴师动众的演算大战,在一个月后,就这样以失败告终了……
  天下起了雨。
  安在天打着一把黑伞,形单影只,孤独地行走在小路上。
  黄依依独自在旷野上坐着,任雨水击打在她身上。突然,有一把伞,撑住了她头上的这片天。
  黄依依抬头,看着安在天,说:“对不起,我……太没有理智了。”
  安在天笑了,说:“还好,你只是砸了算盘,要不就是砸我了。”
  “我让你难堪了。”
  “让我们难堪的是斯金斯。”
  “这个女魔鬼!我以为……这次我把她逮住了。”
  “我也没想到我们会扑空。”
  “你下了这么大的决心,如此兴师动众地支持我,结果让人笑话了……”
  “没人会笑话,这是破译密码,不是撒网打鱼,天有阴有晴,事有成有败。破译,就是要释读天书,看懂无字之书。在系统内部,把搞密码破译的人叫做‘看风者’,风从眼前拂面而过,你就要抓住它。江南的灵魂和肉体每天在701的院子里徘徊,大家都看得到,也想得到。破译密码虽然不是战场上的刺刀见红,但同样需要白刃一般的付出,鲜血,甚至包括生命在内的牺牲。”
  “你是荣辱不惊,拿得起,放得下,可我不行,我做不到。我无法想像我回到破译室去,见到老陈、小查,还有那么多苦战30天的演算员。”
  “那是因为你没有我这种经历。”
  “听说你从小是孤儿?”
  “我小时候,至少10岁之前不是,那时我的父亲和母亲都是上海的地下党,父亲也是搞破译的,是上海警备司令部的总破译师。”
  “后来呢?”
  “我10岁那年,父亲为了送出一份关乎上海地下党生死存亡的情报,牺牲了。”
  “你母亲也跟着暴露了?”
  “我母亲接受了组织上新的任务,以另外一种身份去了南京,从事危险的地下工作,我不能跟着她,甚至不能认她,组织上把我委托给了铁部长和他的爱人。不到两年,他们的身份也暴露了,不得不离开上海,跟随红军长征去了。我那时才12岁,组织上就把我和一大批像我这样的孩子送去了苏联。而那时候,我母亲已经在南京牺牲了,只是没有人有什么机会告诉我。苏联其实是我的伤心地,我在那里经历了二战,爬过集中营的铁丝网,也亲眼看见纳粹杀人,成批的人在枪声之中像麻雀一样在我身边倒下,堆积。这一次重返苏联,我是回来了,可小雨的生命却永远定格在那片寒冷的土地上。少年丧母,中年丧妻,人生三大不幸,我已经经历了两个。”
  黄依依看他已经沉浸在往事之中,忙转移话题说:“看着你,我就想起一个词来,叫‘静水深流’。你这样明目张胆地帮我,护着我,不怕有人说你?”
  “不说才不正常。我为什么不能帮你,你是我选来的,我要仗着你出成绩;我为什么不能护着你,你一个单身女人,为了‘光密’,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我不保护你谁保护你?不叫明目张胆,叫光明磊落,心底无私,天地才宽。你可千万别得志猫儿雄似虎,败翎鹦鹉不如鸡了。我想看到以前那个嚣张、肆无忌惮的黄依依,无法无天,没有伦理纲常……”
  黄依依嚎啕大哭,说:“你越这样,我越难受,我没有为你争气……”
  “你要真想为我争气,就不要哭,赶紧回11号楼去,那里有你的破译室,有你对付斯金斯咸鱼翻身的机会。关汉卿写过《南吕一枝花·不伏老》,里面唱道:‘我是个蒸不烂、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响珰珰一粒铜豌豆。你便是落了我牙,歪了我口、瘸了我腿、折了我手,天赐与我这几般儿歹症候,尚兀自不罢休。’而你现在,牙齿齐,嘴巴正,四肢健全,就是想到镇上买东西,因为不熟道,绕了一些冤枉路,这又有什么大逆不道的?要我说,你应该做那一粒铜豌豆。”
  其实安在天明白,在没有破译密码之前,只有白痴才会相信一定能成功,这不是一片土地,密码也不是一颗土豆,只要你种下去了,就会迎来收获的一天。但如果你不种,你将一无所有。
  在客厅里,安在天新设了一个灵台。上面挂着他妻子小雨的遗像,放着骨灰盒,不肃穆,倒透着温馨,插着野花。在另一面墙上,挂着一些照片。不过,多了一个小女孩的照片,她是安在天后来生的女儿。儿子比小女孩大几岁,他们这些年一直跟外公外婆生活。
  安在天进屋后,把外衣挂起来,然后很随便地对着遗像说:“小雨,我回来了,我出去了一整天,也没人跟你说个话,你一个人孤独吗?”回头看了看儿子和女儿的照片,又说,“有儿子、女儿和你在一起,你不会孤独的。今天我还跟两个小家伙通了电话,他们都很好,爸妈的身体也很好,你就放心吧。儿子他们学校开运动会,他800米跑了第一,这臭小子象我,速度快,又有耐力。女儿翻出了一件你小时候穿过的裙子,说现在穿也一点不过时,就穿上去上学了,结果被女同学们骂成是资产阶级的大小姐,还哭了一鼻子……”他边说,边收拾着房间,像小雨活着在他的身边一样。
  安在天打了一个哈欠:“不早了,你该睡了,我也要睡了。”说完,去了卫生间。
  安在天刚给牙刷挤上牙膏,就听见有人敲门。他疑虑地开了门,看见门外站着黄依依。
  安在天吃惊:“是你,这么迟了,你还不去睡?”
  黄依依盯着安在天,不语。她为情所困,似乎已经失语了。
  安在天小心翼翼地问:“你有事吗?”
  黄依依还是不语。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生病了吗?是不是白天淋了雨着凉了。来,快进来,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他伸手想去扶黄依依。就在这时,黄依依突然一下子扑进了安在天的怀里。
  炽热的感情燃烧着她,把黄依依烧得失语,烧得窒息。当她扑倒在安在天怀里时,那样子确实有些真假难辩,把安在天吓得也以为她真是病了。
  安在天惊呼道:“嗳,黄依依,你怎么了?真的病了?”
  黄依依偎在安在天的怀里,闭着眼,一声不响,像是昏迷了,其实是在用心体味着安在天的体温。安在天扶着她在沙发上坐下,又是呼喊,又是摸她的额头,掐虎口,手忙脚乱的。
  他放开她,准备去打电话时,黄依依睁开了眼睛,摇摇头说:“我没事,别打电话。”
  “你刚才昏过去了……”
  “我太累了……你,还有‘光密’,都让我很累……”说着,抓住了安在天的手。
  安在天想抽出手,说:“你到底怎么了?”
  “我怎么了,我爱你。”她起身,紧紧地抱住了安在天……
  谁记得一切,谁就感到沉重。这句话适合男人和女人之间,也适合国家和国家之间。
  黄依依抱着安在天,无助地大哭道:“我爱你,我也没有办法,我知道我这样做,你会认为我是一个下贱的女人,没有廉耻没有自尊的女人,可我控制不住,你帮帮我,谁能帮帮我……一个没有人爱的女人,是得不到上帝眷待的。”
  安在天慢慢挣脱开她,站得远远的,道:“你搞什么名堂?白天,我们不是说好了,你要做一粒铜豌豆嘛……”
  黄依依坚定地看着他说:“我没有搞名堂,我就是爱你……我在工作上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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