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
“太不可思议了。华主任一直想知道阿炳的谜底,要知道了这些,不知会怎么想呢。”
“那你赶紧给她打电话报喜,我回去了。阿炳还在睡觉,估计中午会醒来,我准备下午就带他上机。”
“争取今天找一个台出来。只要有个‘样品’,其他侦听员照葫芦画瓢,也就好下手了。”
“是啊。现在三个机房的侦听员都要急得发疯了,那么多的人一天二十四小时排山倒海地找,却连续两天一无收获,这也是破天荒的,把人都憋死了!”
铁院长看着墙上的“找台登记表”,自言自语地:“也许是黎明前的黑暗吧,胜利已经在向我们招手了……”
午饭时间,高音喇叭里唱着革命歌曲,人们三三两两地进出食堂。铁院长也来吃饭了,在门口碰到拎着一篮子饭菜出来的胖子。
铁院长问:“阿炳起来了吗?”
“起来了。”
“睡好了吗?”
胖子不敢抬头看院长,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好了。”
“安副处长在那儿吗?”
“当然……在……”
铁院长拍拍胖子说:“去吧。”
胖子如释重负地走了。
铁院长进了食堂,一边跟一些熟人打招呼,一边走到一个桌子前面,李秘书已经把饭菜都打好了。铁院长刚坐下,干部处长就端着盛好饭菜的碗凑了过来。
干部处长:“院长,我跟你汇报件事。不知道吃饭的时候说,合不合适?”
铁院长:“合不合适你都已经来说了。什么事?”
“阿炳的事……”
一听是阿炳的事,铁院长客气地说:“坐下说。”
干部处长有些畏惧地,不敢坐下,仍然站着,用一种十分小心谨慎的口气说:“……但是个不好的消息。”
铁院长盯着他:“说,我又不是甘蔗杆,没那么脆弱。”
“下班前几分钟,就在刚才,总部打电话来说……阿炳不符合条件……办不了手续……要我们把阿炳……”他说得吞吞吐吐,最后不敢往下说了。
铁院长一直冷静甚至带点儿冷漠的神情听着,这会儿不屑地替干部处长道出了难言之语:“……退了?”
干部处长点点头。
铁院长出奇地冷静:“理由是什么?你坐下说。”
干部处长坐下了,说:“……他们去了阿炳家乡调查,得出的结论是,阿炳父亲是国民党。”
铁院长冷笑了一下:“阿炳就没有父亲。”
“我也这样跟他们说,阿炳从小到大就没见过这个父亲……”
“那他们是怎么吆喝的?”
“他们说……没父亲就是私生子,私生子也不行……”
铁院长“嘿嘿嘿”地笑了一长声:“反正两边靠都不行,是不是?”
干部处长不语。
铁院长蛮横地说:“不行也得行!我就觉得奇怪,一个手续一个多月没办下来,小鸡都孵出好几窝了,原来是在穷折腾。这些人,尽干些狗逮耗子的事!行了,这事我知道了,不要跟任何人说。你没跟阿炳和安副处长说吧?”
“还没有。”
“跟谁都别说,我来找人解决,哪有不行的道理,除非把我撤了!撤了我,他们还真找不出替我的人来!”他拿起筷子,招呼干部处长一块吃,胸有成竹的样子。
丁姨也来吃饭,刚想过来坐,被铁院长一个眼神顶了回去。
七号院里,绳子上晾着胖子给阿炳洗好的衣服。起风了,胖子赶紧跑出来收衣服,但有的已经被风吹跑了,害得胖子又四下去追……
会客室里,安在天和阿炳正在吃饭。
安在天起身去关窗户,看见胖子还在不断追着被吹走的衣服。
阿炳一边吃着一边说:“风越来越大了,是东南风。”
安在天回来坐下:“这好啊,东南风,那是从你家乡吹来的,专门祝你下午找台一帆风顺。”
阿炳呵呵地笑了,他说:“一帆风顺……”
“阿炳,我跟你说过,人家都喊我们这些人叫什么?”
“听风者……”
“对,我们是听风者,有风就有运。我敢说,下午你一定能找到敌台。”
“抓狡猾的大鱼……”
“再狡猾的大鱼,也逃不出我们阿炳的网。阿炳,你一定会比我岳父还要有本事。”
阿炳又“呵呵”地笑了。
铁院长在给华主任打电话:“我看你们那个人事部门就该撤!搞什么名堂,简直是荒唐透顶,居然把阿炳整了一个国民党父亲出来,亏他们想得出!吃的灯草灰,放的轻巧屁,太不把701当回事了……事实,什么事实?阿炳妈至今保留着一套国民党制服?那又怎么了?大姐呀,你算算时间,那应该是1925前的事情,是国共第一次合作时期……再说了,阿炳妈和阿炳都是受害者,女无夫而无主,家无夫而无梁,那男的对阿炳只生不养,甚至可能是个兵痞流氓……留着国民党制服怎么了,阿炳妈是要阿炳千万不要忘记,这血泪斑斑的历史……”
华主任:“好了好了,是不是国共第一次合作时期,时间上我就不算了,我还是直接跟你说好消息吧,免得你敲山震虎,对我也来一通批判。今天我一上班就到人事部门过问了阿炳调动的事,听到不好的消息,我当即去找部长,没找着,直到刚才吃饭的时候看见他。部长听了我关于阿炳的情况汇报后,当即指示阿炳的事情要特事特办,马上办,你就放心吧。怎么样,阿炳什么时候上机?”
铁院长马上笑逐颜开了:“……阿炳下午就上机。我这边起风了,大风,这真叫做‘山雨欲来风满楼’,阿炳来了,让敌人鬼哭狼嚎去吧。”
风把门口的木头电线杆吹得有些摇晃,电线啸叫不已。安在天几乎是把阿炳裹进了吉普车。吉普车开走。胖子还屹立在风中,身子不住地摇摆,久久不愿回去。
送阿炳来的吉普车停在院内,司机正把被风吹起一角的篷布试图扎起来。风吹着他,衣服的边角飞起,感觉人随即也要飞起来一样。树仿佛在与狂风搏斗,地上的、树上的树叶四面飞扬。
阿炳在机房里,窗棱在风中,像装了弹簧一样被振得“嗒嗒”声不止。窗外,狂风呼啸。风把一面落地窗帘吹得像一面迎风飘扬的旗帜。相比之下,阿炳显得格外的静,他独自坐在机器前的扶手椅上,有一种凌空绝地的感觉,还有些超然。在他的脚边,陈科长正钻在桌子底下好像在接线。
钟处长、安在天进来。钟处长看乱飘的窗帘,过去整窗帘了。
安在天看了看桌子底下的陈科长,问:“怎么样?陈科长。”
陈科长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说:“行了。”说完,回到他自己的椅子上。陈科长试着转了一下机器,回头,对安在天点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安在天走到阿炳身后,把手双双放在阿炳的肩上,庄严地说:“阿炳,外面的风好大。”
阿炳也说:“风好大……”
安在天:“风来运来,阿炳,我们开始吧。”
“好,开始……”
“阿炳,现在你就开始听,好好听。听什么?不是听电波声,而是听你‘认识’的那些报务员,1到79号报务员,把他们都听出来,他们就是‘狡猾的大鱼’。不论躲到哪里,我相信你一定能把他们找到。陈科长,这次放音不能采用‘快进’法,现在是听‘手迹’,以前是听‘音质’,完全不一样,要让阿炳听到完整的电码,所以这次你要慢慢转。开始!”
陈科长慢慢地转着。安在天发现一个可疑的电波声,示意陈科长停下来,让阿炳听辨。
阿炳手一挥,说:“肯定不是!”
陈科长继续再转,感觉有可疑的,更加慢下来……在找台时,经常有大片的空白段。
安在天凝神看着阿炳……
阿炳突然对陈科长说:“这样不行……很多时间,我都空着没有听的,不过瘾……你再转一台机器好吧……”
陈科长回头看安在天。
安在天问:“阿炳,你是想同时听两台机器是不是?”
阿炳:“是的。”
安在天对陈科长:“你转双机。”
陈科长于是又打开一台机器,双手左右开弓地转起来。程序如前一样。只是多了一台机器,也就是多了一个声道,机器的声音交织着窗外的风声,让人感觉这个世界上好像只剩下了声音。
阿炳:“安同志,再加一台机器好不好?”
安在天打开一台机器,亲自上机操作。三台机器同时在转,电波声出现的密度大了,有时甚至同时出现两个或者三个电波声。
一道闪电刺在701的上空,惊天的雷声随后炸响。紧接着,下起了瓢泼大雨。瞬间,干燥的地面一下子被雨水打湿了,有一个接一个的小窝,溅着尘土。
大雨击打着屋顶的声音,感觉有千军万马在头上聚集。
此时,机房里已经大变样了,除了台上的三台机器外,后面桌上又临时增添了三台机器。这样,等于同时有六台机器在转。同时,新添了三位“转手”,还有一位替下了安在天。
铁院长、总工都来了,他们站在桌子的另一边,默默地看着阿炳。走道上也聚了不少人,探头探脑地往里看着。
此时的阿炳,已经被六套机器和操作手团团围住,机器转出的电波声和噪声杂音,此起彼伏,彼起此伏,前后左右地包抄着他,回绕着他。而他依然纹丝不动地稳坐在沙发上,默默吸着烟,聆听八方,泰然自若。
挂钟一秒一秒地走着。阿炳将一个烟头摁在烟灰缸里。
机器在转,阿炳突然像触电似的,“呼”地一下站了起来,转过身,对他背后的一个操作手:“你找到了!你们听,这人老是把‘0’字的‘哒’音发得特别重,这是33号报务员。不会错的,就是他。”阿炳在这种兴奋之时,往往口齿清楚,说话流利。
然而,观看者却不敢露出任何欣喜的表情,包括安在天,他们都显得满腹狐疑,警觉地看着阿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