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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主任:“特务呢?”
“被金处长干掉了。”
铁院长:“这么说,阿炳来这里来对了,这世上哪有比我们这庄园安静的地方?地主老财都知道把觉睡好了,才好去剥削穷人……”
大家都笑了。
安在天:“如果有可能,请给阿炳调一间僻静的房间,边边角角的家具都不要,但最好有个沙发,房间里有厕所……”
突然,外面传来阿炳的声音。“安同志……”话音未落,阿炳出现在门口,继续说道,“你是个好人,安同志,你像我妈……”
阿炳像一个幽灵一样地冒出来,里面的人都吓了一跳,大家不由自主地站起来,却不知该说什么,一副无措的样子。周所长看了一眼安在天,又悄悄地看了一眼铁院长。铁院长的表情异常尴尬。
稍事休息和洗漱过的阿炳,虽比刚才要中看些,但盲眼暴露,依然给人异样的感觉。安在天迎上去,把阿炳扶进屋。
安在天:“阿炳,刚才给你说的领导都看你来了。”
阿炳马上精神抖擞起来,知道“露一手”的时候到了。
安在天:“来,阿炳,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铁院长,是我们单位最大的官。”
铁院长勉强握住阿炳的手:“你好,阿炳,欢迎你来我们单位,一路上……”
阿炳抢着说:“嗯,你是个老烟鬼,刚戒掉,50多岁,声音都给薰黑了……”
安在天赶紧打断他,喊了一声:“阿炳!”
铁院长拦住安在天,大度地说:“让他说下去。我的烟瘾,以前臭名昭著,除了丁机要员,不怕再有人说。”
阿炳却不说了,转而问安在天:“还有谁?刚才我听见这屋里有4个人。”
周所长故意逗他:“不,这里有5个人,包括你有6个。”
阿炳严肃地:“是4个,我和安同志不算。”
“对对,是4个,4个你不认识的人。”安在天赶紧跟大家摆摆手,示意不要逗他。
阿炳却纠正道:“其实只有三个……有一个是给我安排房间的人,叫……周所长,我们已经见过面了……”
安在天:“对对,周所长是招待所的领导。我接着给你介绍,这位是华主任,是铁院长的领导。”
阿炳像在背一句经常说的话:“虽然我眼睛看不见,但我可以凭声音看见……还有谁?”
华主任主动地:“还有我,阿炳,你好……听说你认识罗山,我也认识罗山……”
阿炳打断华主任:“罗山是个坏人!他多要三爸收音机的钱,还不带我去城里混饭……”
华主任愣了一下:“是吗?他这些缺点我都不知道……”
阿炳一点儿没客气,对华主任说:“你是个大舌头……我妈说,大舌头的人心肠都软,是好人,但做不了大事……”
铁院长终于忍不住了,一指安在天,拂袖而走。安在天赶紧跟了出去。
安在天刚一出门,迎面撞见铁院长一双喷火的眼睛。安在天急忙把他往远处推,两人一直到了院外。
“你带回来的是什么人?这……”铁院长终于憋不住地训斥,尽量压低声音,“完全是个神经病!”
安在天:“都怪我,我刚才提醒过他,要他在领导面前‘露一手’,表现一下他超凡的听力,这不……他有时候是有点儿……怎么说呢,像台机器,一旦你给他一个指令,他就……”
铁院长一瞪眼:“什么机器!是机器也是一台报废的机器!”
安在天申辩道:“可他耳朵真的好……”
铁院长:“光有耳朵没有心灵有什么用,那蛇的耳朵还好得很呢,你能把它们叫来给你干活!”
安在天:“你不能这样说,铁院长,阿炳有心灵,他爱憎分明,心地善良。”
“我没看出来!”
安在天看着铁院长,无助地喊了一声:“铁伯伯——”
铁院长愣了一下。
“不是我相信我的感觉,你也说过,天才往往有些弱智的东西。亚山的《天书》中写道,‘天才,乃人间之灵,少而精,精而贵,贵而宝,像世上所有珍宝一样。’所以大凡天才都是娇气的,一碰则折,一折即毁。他们一方面机敏出奇,才智超人;一方面又愚笨,顽冥不化,不及一个正常人。所以我建议我们现在马上回到那个房间去,跟阿炳道个别,你们先走,回头我与他交流,找个机会再见面。今天真的是因为我交代错了,过于急功近利了。”
铁院长站着没动,也没说什么,绝望的样子。
安在天上来拉了他一把:“走吧,头次见面,我们就出来而且长时间不归,阿炳一定会感觉不好的,这样会摧毁他的自尊心和荣誉感。他的心就像窗户纸,一捅即破。我们不能一开始就给他留下成见,他一旦对谁有了成见,是很难改变的。”
安在天和铁院长回来,里面的人都哑口无言,谁都不敢开口说话了。
阿炳要哭了的样子,他说:“……安同志吗?你去哪里了?怎么这样长时间……”
安在天:“我和铁院长打开水去了。铁院长说你刚来,是贵客,要请你喝茶。”
铁院长也附和着:“……对对对,阿炳,我有好茶叶,还是你家乡那边出的。”说罢一使眼色,周所长赶紧给阿炳泡茶。华主任松了一口气。
阿炳恢复了常态,说:“我就知道,安同志不会不要我的,我妈从来就不会不要我。”
众人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阿炳……
院内一角,两只一大一小的狗正在玩闹。突然,两只狗不知为什么打起架来,“汪汪”地叫成一片……
狗叫声传进了屋里,所有人像被这狗叫声吓住了,都收紧了目光,看向一处——他们看的是阿炳,是被阿炳的神情吓住了。
阿炳屏声静气地听着狗叫声,用心又使力,他的两只耳朵隐隐地在动……
阿炳憨憨一笑,道:“我敢说,外面的两只狗都是母狗,其中一只是老母狗,少说也有五、六岁了;另一只是这老母狗生的崽,还不到一岁。”
人们这才回过神来,觉得又好奇又好笑。
铁院长问:“是不是这样?”
周所长回答:“也对也不对,那只老母狗是对的,它买来给招待所看门的。可那只小狗是公的。”
阿炳一下子涨红了脸,失控地叫道:“不可能!不可能!你骗人……你骗我!你……是个坏人,捉、捉弄我、我一个瞎子,你……这个骗子!你……大骗子……”
阿炳气急败坏的样子,跟安在天在乌镇见到的如出一辙。
安在天赶紧上前,学着三爸的样子:“是他骗了你,阿炳……周所长是个骗子,大骗子,我等一下就批评他,让他向你道歉,他还要给我们领导写检查……啊,没错儿,两只狗都是母狗,阿炳的耳朵怎么会听错呢……阿炳的耳朵比所有人的眼睛还好用……好了,阿炳,安静,安静……”
安在天一边说,一边对周所长示意。铁院长也冲周所长使了个眼色——
周所长只好上前,委屈地说:“阿炳,是我错了,我看错了,两只狗都是母狗!”
阿炳这才安静下来。
安在天:“阿炳,你累了,我们先回房休息,马上要吃中午饭了。”
阿炳听话地点点头,随安在天出去。
铁院长对周所长:“走,去看看你的狗,到底是公是母。”
周所长:“肯定是公的,那只小狗从去年生下来就一直在我眼皮底下,雌雄我能不分嘛。”
众人出来,一见到两只狗,周所长顿时愣了:“天呢,他说对了……”
铁院长:“怎么回事?”
“这小狗不是我们招待所的,是食堂的,我们的小狗不在这儿。”
“这小狗也是老母狗生的?”
周所长:“对,一窝生了俩儿,一公一母,我们那只是公的,食堂这只就是母的。”
华主任笑了,说:“这小母狗连老母狗都不认了,敢跟老娘打架?”
铁院长:“也算个不孝之子。”
众人都笑了。
适时,安在天送完阿炳出来,来到院中,大家都看着他。安在天纳闷:“怎么了?”
铁院长过去拍拍他的肩膀:“看来你确实给我带回来了一个活宝。他说对了,就是母的。”
华主任也用一种命令的口气,对周所长说:“按干部待遇,安排好阿炳的吃住。”
铁院长意犹未尽地对安在天:“给他找一副好看的墨镜戴上。”
铁院长、华主任往回走着。
铁院长:“你有什么感觉?”
华主任:“他是个怪人。”
“怪不怪跟我们没关系,能不能干事跟我们有关系。”
“应该有可能,但……也难说。”
“要不测试一下他,行就留下,不行就赶紧送回去。现在701成了一个竞技场,上面单位,兄弟单位,哪个单位的人都有,下个星期总部又要下来领导,如果大家都知道了,我们万水千山弄了这么个人回来,又不能干活,不能干出绝活儿,我看人家不是要说他是傻子,而是要说我们是傻子了。安在天千辛万苦带回来的人,可别成为701的一个笑话。”
华主任称是。
铁院长又说:“所以,我在想,第一,他还不能住在招待所,那里太招眼,没两天人都知道了。第二,我们必须尽快有个方案,看他有没有可能搞侦听。他听力出奇,这一点现在看不用怀疑,关键是要看他有没有可能为我们干活,成为一个出色的侦听员。”
“要不让阿炳住在培训中心,那儿人少,可以避开大家的耳目……”
培训中心是一个独立的院子,也是平房,有一个门卫,是个半大老头,穿一套不戴领章帽徵的军服。他的一只脚是跛的,行动缓慢,所以敲了半天门他才把门打开。因为开门时间长,等铁院长和华主任进了院子,培训中心的王副主任已经从办公室一路小跑着过来。
铁院长给华主任介绍道:“他是这儿的副主任王彬,培训中心暂时没配主任。”
华主任:“看你年纪不大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