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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相信,那我们就骑驴看唱本。”
几人或僵硬或漠然的神色。
代主任激动地几乎流下了泪水:“‘毒蛇’的同党,你的心好狠,太狠了!”
钱之江的心里,一直在翻江倒海……
从高处看去的七号楼和它对面楼,夹出中间一块空地来。对面楼上,横出一个木笼,里面竟是奄奄一息的伤员。木笼高高地被绳子吊着,上面是一个滑轮。
钱、汪、裘、唐等被带到楼前空地。众人都抬头看见了木笼,裘丽丽和唐一娜当时脸就白了。
汪洋也慌了:“这是干什么?这是干什么呀?”
代主任:“干什么?我就是要让大家当众看到,共产党是多么没有人性,没有人道,多么杀人不眨眼。这个人,一定不是被我杀的,而是被‘毒蛇’的同伙杀的。狠啊,太狠了!如果一个人是为了救我而身陷囫囵,但我眼睁睁地见他死,能救却不救,我将无颜再苟活在这个世界上。‘毒蛇’的同党,你是人吗?你还有良心吗?告诉你,只要我的手指头轻轻一动,这个木笼的绳子断了,这个人就会在我们所有人的面前粉身碎骨,死无完尸。那是一个怎样鲜血淋漓的场面啊,我不忍心看,我实在不忍心看。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毒蛇’的同党,木笼里你的同志只剩下半条命了,只要你站出来,我就放了他。我说到做到,绝不放空炮。”
钱之江眯起了眼睛,看着木笼里的伤员。
代主任冲伤员喊道:“共匪,你看到了吧,你听到了吧,你的同志不救你,我只好送你上路了。日后阴曹地府见了面,你可别怨我,怨你该怨的——你的同志!”
伤员使出全部的力气,大声喊道:“中国共产党万岁!红军万岁!”
代主任一咬牙,抬起手来——
“慢!”钱之江突然喊了一声。
代主任一愣。
钱之江也许实在忍受不了这种刺激了,他走上前去。唐一娜、汪洋、裘丽丽、童副官也都愣了。
代主任压抑住内心的狂喜,竭力平和地问:“你有事吗?”
钱之江同样平和地:“有事,我想和这个人说几句话。”
代主任一挥手:“把他先放下来。”
滑轮动了。木笼被放了下来,稳稳地停在了地面上。钱之江一直走到木笼跟前,看着伤员。
代主任紧张地看着他。
钱之江:“死是另一个生的开始,没什么可怕的,让我为你临终念念经吧。”
伤员半睁开混浊的眼睛。
钱之江就地打起座来,双手合十,口中喃喃自语的,开始念起经来。
汪、唐、裘互相看看。
黄一彪摸出枪来,上了膛。
钱之江念完了,轻轻地:“跟我一起祈祷吧,佛祖会在西天迎着你去的。”
伤员似乎心有戚戚然,他终于也伸出手来,合十,嘴里喃喃念了一句什么。
钱之江突然睁开了眼睛——
伤员的右手,分明是六指。
钱之江证实了,所谓伤员,实际上是叛徒“断剑”。他站了起来,对代主任,平静地:“好了,你可以送他上路了。有我给他做的临终祈祷,他会安详地离开肉身,到达西天另一个世界的。”
代主任:“钱之江,你真把自己当成牧师或庙里的和尚了,别拿菩萨吓唬人,我这就送他走。”
钱之江慢慢往后退去,代主任看着钱之江一直退到人群当中。
钱之江冷冷地看着。
代主任气急败坏地喊了一声:“拉上去!”
木笼又升了上去。
黄一彪把枪放回枪套里。
木笼里的“断剑”团在那里,一动不动,耷拉着脑袋。
代主任急了:“‘毒蛇’的同伙,你到底站不站出来?经也念了,我真送他上西天了。”
没有人再应声。
代主任:“我喊了,一——二——三——”
“断剑”又念起了《共产党宣言》,他有气无力地:“……一个幽灵,共产主义的幽灵,在欧洲游荡……为了对这个幽灵进行神圣的围剿……”
代主任:“我马上就喊‘放’了,我只要喊出这个字,一切都完了。”他的手高高地扬了起来。
钱之江平静的眼神。
代主任的手又慢慢放了下来,他沮丧地轻叹了一口气——
说时迟那时快,钱之江突然从黄一彪腰里抽出他的手枪,手起枪响!
绳子被击中,木笼从高处掉了下来。
“轰”地一声,“断剑”还在继续喃喃着,就被摔在了地上,顿时血流成片。
“啊!——”裘丽丽抱着头,发出吓人的叫声。
钱之江看了一眼冒着烟的枪筒,还给黄一彪。
代主任猝不及防,他恼羞成怒地:“钱之江,你要干什么?”
钱之江:“佛不允许你这样对待一个将死之人,我想成全他痛快去死,不再受临终前的折磨。”
代主任有苦难言,他欲言又止。
钱之江走到摔得七零八落的木笼跟前,默默念着什么。那个叛徒的尸体,“断剑”在血污中,象个死狗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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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报童在沿街叫卖报纸:“看报,看报,有特大新闻!张副市长的秘书吴天智在南京被捕,秘书原来是共匪,张副市长姑息养奸……”
沉闷的地下室响着持续的电波声。
“火龙”在抄报:“有电报。”
“老虎”:“是敌报吗?”
“不,是‘彩云’发来的。”说着,电报已经抄完了。
“这么短?”
“快译,越短越急。”
“老虎”看了一眼,翻开密码本,三下两下就译出来了:白兔,老地方见,从速。
罗进赶到石门饭店,看过报纸,面如死灰。
“彩云”在焦急地踱步:“昨天接到南京消息,说他没去国防部,我就担心他出事了,果不其然。”
罗进:“可我们拦截的电报,说的就是要他去国防部报到……”
“看来这是敌人的幌子,目的就是为了让‘警犬’离开上海,诱骗他到南京。结果‘警犬’人一到南京,刚下火车就被捕了。”
“为什么要这样?”
“报纸上不是说了,因为他是张副市长的秘书,在上海人头熟,朋友多,势力大,关系深,抓了恐怕也会被人保出来,躲进租界,最终不了了之。当然,也许还有其它原因,我怀疑是南京的特务想抢功。你说,下一步特使行动该怎么办?‘警犬’知不知道开会的时间和地点?”
“知道。”
“我相信‘警犬’同志是不会叛变的,但是……就怕他手上有情报。‘毒蛇’那边联系上了没有?”
“我们已经作了最大努力,昨天晚上……”
“彩云”打断了他:“不要说昨天了,既然没有联系上,就说今天,要抓紧时间再想办法。中央为了重振上海的地下组织,兴师动众,专门派来特使,就是为了召开这个会。可以说,这几个月来,我们那么多同志,做了那么多工作,受了那么多打击,流了那么多鲜血,都是为了这一天,为了这个会。现在,会议召开在即,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们要消息没消息,你叫我怎么办,是开还是不开?开,说真的我心里没底,贸然地开,等于是拿党的事业在冒险;不开,我们做了那么多准备,说不开就不开了,那也是拿同志们的血汗开玩笑!”
代主任和黄一彪在七号楼前面空地上散步,一副悠闲的样子。转回来时,看见童副官带着钱、汪、唐一行人准备去吃午饭。
代主任故作惊讶:“这是去哪儿?”
童副官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去吃饭啊。”
“回吧,都请回。”
大家莫明其妙。
“别紧张,会有饭吃的,而且还会有人把饭给你们端到手上。回去吧,享受一下被人伺候的滋味。”
众人惊惊疑疑地往回走了。
黄一彪也不解地:“你又有什么高见?”
代主任:“昨天晚上的事情一发生,哪个不知道你这里有重兵把守。既然知道了,谁还会前来送死?明晚就行动了,我相信情报至今还没有送出去。如果最后的几十个小时出了差错,那真叫人冤死!所以,放长线钓大鱼的事到此为止了,从现在开始,别让他们出这个楼门半步,免得节外生枝。”
“嗯。”
“有些盯梢的人该撤就撤,那个监视也没什么必要了,只保留窃听就够了,估计也窃听不了什么了。另外,唐一娜不是闹着不愿跟裘丽丽住嘛,裘丽丽又疯了,就给她们分开算了,把你的房间,让一个人住过去。也就是最后一个晚上了,成全一下他们。猫还有给耗子哭的时候呢!”
众人陆续进了钱之江房间。
汪洋先嚷嚷起来:“完了,我看我们几个是真要完了!怎么办?怎么办呀?我太太脾气再不好,终究也是我的结发之妻,我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她还没有生孩子,汪家到我这里不就要断香火了!”
唐一娜:“哭什么?我一个女人还没哭,你个大男人倒先叫唤起来了!”
童副官一拉钱之江:“老钱,你说他们会把我们怎么样?代主任从南京带来的那份文件,上面能写些什么?看现在这个架势,不是要把我们毙了就是会送我们上前线……”
汪洋痛哭,喊道:“我悔呀,悔得肠子都要烂了。我当什么处长,逞哪份能啊!”
钱之江拨弄着佛珠,在床上坐下:“人必有一死,只是不知何时死以及如何死。生者必死,聚者必散,此乃万物恒常之理。人生无常,就象秋天的云一样短暂,谁都不知道死亡是在这一站,还是下一站等着自己,所以才会痛苦和迷茫,害怕和慌乱。所以,你只要掌握了自己死亡的时间和方式,你就会变得无所畏惧,利用生命来为死亡未雨绸缪,平静地接近结局。”
唐一娜:“钱总,你教我念经吧,我心里慌得很,就算临时抱佛脚也成。”
会议室内,代主任看着那份报纸,对黄一彪说:“这件事你干得不错,登在头版,很是抢眼。告诉你,这一步是化腐朽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