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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夫人:“欢迎,欢迎。主任光临寒舍,荣幸还来不及呢!”
代主任指特务手上的一盒东西:“这决非稀世之宝,但在国内,目前也是少见的。打开,给夫人看看。”
特务打开盒子,是部新型的电话机。
代主任:“这是我美国的一个朋友送的,我觉得刘夫人用它更是相配,所以今天我就借花献佛了,权当见面礼,请夫人笑纳。”继而对特务说,“装上,让夫人看看……”
童副官站在黄一彪的身边。电话铃响。黄一彪接起电话:“噢,代主任,你好,你在哪里?”
话筒里传来代主任的声音:“我在刘司令家……”
黄一彪:“童副官在我这儿,他说他想回部队。”
代主任把电话递给了刘司令。
刘司令:“啊,这声音很清楚嘛……我在用代主任送给我夫人的洋电话跟你通话呢!你听着怎么样……什么事……别理童副官,他给我打过电话了,我已经跟他说了,下什么部队,坚决不行……他无非就是撒撒娇,有时候男人也是会撒娇的……谁也不能离开七号楼半步……”
陆续有人往餐厅走。
车子停在道旁。车里,罗雪看看手表:“他们怎么还不来吃饭?”
“猴子”:“快了吧。”
说着,看见七号楼里出来了一拨人。
罗雪:“他们出来了。”
“猴子”:“别急,等他再走近一些,能让他注意到你下车。”
“你帮我观察好他的眼神和暗示。如果发现他胸前口袋里插一支黑色的牛头钢笔,就绝对不能接近了,这是有危险的警报暗号。”
“知道了。”
那拨人离车子的距离越来越近,双方都在对方的视线之内了。
罗雪下车来,尽管她百般地乔装打扮,走过来的钱之江还是一眼认出她来,他慢了一步,不经意地将一支黑色牛头钢笔插在胸前口袋上。
罗雪微微一怔。
他和她几乎是擦肩而过,都甚至没有多看对方一眼。
罗雪重新上车:“不好,我们走吧。他拒绝见面,说明有危险。”
“猴子”发动车。
罗雪眼中闪过一丝泪花,她的眼睛追着丈夫的方向而去。
招待所一派忙碌的情景:尽职的岗哨,出入大门的人和车,哨兵在盘问,流动的便衣,餐厅的炊烟,莫名的闲人等。童副官和黄一彪带着汪、唐、裘三人继续往餐厅走去,在他们后面,钱之江跟着。钱之江看着刚才停靠在道旁的车开走了。他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
餐桌上,特务装扮成的服务员端着一碗辣椒进来。经过了一上午的互相当面撕咬,这会儿人都成了鬼,谁也不想理谁,大家同在一桌吃饭,却如相隔千里。
特务将辣椒放在唐一娜面前,讨好地:“刚炸的辣椒油,小心吃着烫嘴!”
钱之江连夹了几只辣椒。
唐一娜:“你有胃病,怎么还吃这么辣的东西?”
钱之江:“以毒攻毒。就因为爱吃辣的,才得了胃病。”
唐一娜:“这么大人还贪嘴?”
汪洋:“贪嘴怎么了,不象有的人,不贪嘴她贪人。”
唐一娜刚想站起来发作,钱之江忽然被辣得咳了起来,他赶忙起身离座,躲在一边咳着,脸都涨红了。
唐一娜暂时放过汪洋,关切地问:“要不要喝点水?”
裘丽丽:“喝水更辣。”
钱之江摆手,也表示不要。
汪洋:“咱们几个就互相咬吧,人变成了鬼,都不说人话了,改说鬼话。”
唐一娜:“鬼话也是黄处长教的。”
黄一彪站了起来:“你们越说越不像话了!不是我把你们逼成鬼,是共产党把你们逼成鬼的。”
钱之江总算停止了咳嗽,他举起双手:“都别吵了,冤有头,债有主,我检举自己是共匪,你们抓了我吧。”
黄一彪一愣。
钱之江直勾勾地盯着他。
汪、裘、唐也吃惊地看着钱之江。
黄一彪:“钱总,你拿什么证明你是共匪?”
钱之江:“黄处长,那你拿什么证明我不是共匪?我说我是共匪,你不信;我说我不是共匪,你信吗?”
黄一彪:“你们都是嫌疑人。”
钱之江:“因为嫌疑你们就可以如此草菅人命,鱼肉百姓?”
黄一彪:“此话怎讲?”
钱之江:“聪者听于无声,明者见于未形。我们被带到这里来,按说是为了揪出‘毒蛇’,而闫京生是‘毒蛇’已是不争的事实,他已经死了,却不知为何,突然又冒出来一个‘毒蛇’同党?我等被关在七号楼里,家人不知我们死活,我们亦不知能否此生再见家人?笼中之鸟,案上之俎,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看来你们是不到黄河心不死,非要致我们于死地才后快,有朝一日‘毒蛇’同党即便抓到,你们又会有新的名目。这不是草菅人命是什么?这不是鱼肉百姓又是什么?楚客莫言山势险,世人心更险于山。我看不必等代主任从南京带来的密电了,反正是死,时间上差不了一两天。人不怕死,但怕等死。怎么样,成全我一下,来个痛快的。”
黄一彪气哼哼地推开椅子,拂袖而去。
裘丽丽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
其他人呆呆地看着钱之江。钱之江却旁若无人地坐下来,继续吃辣椒。
在回七号楼的路上,钱之江走到前面,汪、唐、裘、童跟着,一个姑娘打老远儿就在注视这拨人。童副官的鞋带散了,他蹲下身来系鞋带。适时,姑娘终于认出了童,跑上前来:“你好,是童副官吧?”
童副官:“你是谁?你认识我?”
姑娘:“我是中央通讯社的记者,我们见过面,在警备司令部的新年派对上,你代表刘司令念了一首‘迎新抒怀’的七律长诗……”她伸出手来,想握手。
此时的童副官,其实已经开始相信自己也是怀疑对象了,所以他眼睛里惯常对女人那种暧昧的眼神只是一晃而过,而后干脆地拒绝了她:“对不起,小姐,我不认识你。”说完,他拔腿就走,把她晾在那儿。
很快,一个便衣拉拉扯扯地把女记者带走了。
车子被拦在门口,接受简单的盘问。“猴子”在应付哨兵。
车上,罗雪眼睁睁地看着钱之江等人走进了七号楼。
便衣将女记者推进一个仓库,这里已经关押了七、八个人了。其中有唐一娜在餐厅邂逅的军官,还有和钱之江搭过话的贵州籍哨兵,等等,他们显然都是因为和那四人有意或无意的谈话而被弄到这里来的。
女记者冲着重新关上的门,气得大骂:“你们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绑架人,你们就不怕见报?”
大家上前围住她,七嘴八舌:
“还见什么报?出都出不去了……”
“我就跟一个人借了个火,点了只烟……”
“哎呀,都一样的!红颜祸水,怪就怪我跟唐小姐说了一句话,其实都过去好几年了,忘也已经忘了……”
“见鬼!”
“邪门,真邪门!”
罗进进楼,不时有人对他打招呼,脱帽致意。他进入了地下室,“老虎”急冲冲地迎了上去。
“老虎”:“啊哟,你去哪里了,‘彩云’来了急电。”
罗进:“什么事?”
“老虎”递上电文。
罗进念:“中央回电,要求务必尽快将敌人截获我军密电之内容摸清。彩云。”他露出一脸的焦急。
下课铃响了,孩子们蜂拥出教室,在操场上玩闹,天天也在其中。一个流氓进了学校,拿着一张照片,向人打问着。他一路走了过来,把天天从孩子堆里拉了出来。
流氓对照着照片:“你是天天吗?”
天天问:“你是谁?”
流氓:“我是你爸爸的朋友。”
天天:“我爸爸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流氓朋友?”说完,拔腿就要走,流氓一怒之下,扔了照片,把天天拦腰抱了起来,往门口冲去。
天天大喊大叫着。
操场上到处都是人,如此光天化日之下张狂劫人,很多学生吓得都躲开了,也有大点年纪的去喊来教师。教师喊着要流氓放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流氓穷凶极恶地从怀里掏出手枪,一会儿对着拦他的人,一会儿抵着天天的脑门,喊道:“让开!快让开!谁挡道,老子打死谁!真是活腻味了……”他夺路而走。
罗雪从手术室里出来,她戴着口罩,一个警察在护士的陪同下在等她。
罗雪疑惑地问:“找我有事?”
警察:“太太,我抱歉地通知你,你儿子被绑架了。”
罗雪难以置信地:“怎么会呢?他上学去了……”
警察:“就是课间休息时在操场被绑架的。”
罗雪“啊”了一声,软倒在地,眼泪流下来,哭声却没有,像是吓傻了,连哭都不会了。护士赶紧上前扶她,警察也在帮忙。
罗进一直站在石门饭店的后门口守望。“飞刀”和“耗子”一左一右挟持着天天过来,两个人都是青红帮流氓的打扮。天天看见舅舅,一下子扑了上来,他惊魂未定地喊了一声:“舅舅……”
罗进安慰他:“没事,没事,他们都是舅舅的朋友。”
天天:“他们是流氓,有枪。”
罗进:“舅舅等一下给你做解释,舅舅先去看看妈妈。”
罗进说完先走了,天天在他身后,不甘心地发问:“流氓怎么会是舅舅的朋友呢?”
“飞刀”摘下假胡子,天天看见,劈手夺了过来,狠狠地丢在地上,还有脚踩了上去。
罗进等人被拦在警备司令部大门口,看上去,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老保姆流着眼泪,指着罗进,去和哨兵求情:“小兄弟,你让他进去吧,他是孩子的舅舅。”
哨兵:“不行,这是规定,我要挨处分的。”
老保姆:“太太一个人进去跟司令求情,女人说话没分量的,让孩子舅舅进去帮帮腔儿吧。”
哨兵:“我让进了,里面也不让进,里面还有哨兵呢。”
正说着,罗进看见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