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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呯”的一声,众人循声望去,原来是二坝头不小心把酒杯打翻了。
祖爷看了二坝头一眼,而后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说:“大家动筷吧,什么得味就吃什么,吃得多,六子在天之灵才高兴。”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开始吃起来。→文·冇·人·冇·书·冇·屋←
我悄悄地看祖爷,祖爷边吃边用眼睛的余光扫视着桌子上的每个人。我默默地吃着,饭菜真的很好吃,我把这些美食吃了一个遍,心想六爷生前可真有口福。
“食禄”持续了两个时辰,搞到亥时才结束。
夜深了,祖爷还是让我给他沏茶喝,沏茶时,我突然觉得肚子疼,跑到茅房一通拉稀,我怀疑是自己吃多了,刚提上裤子,又是一阵疼痛,一连折腾了三次,才算收住。
祖爷边喝茶边说:“大头,明天通知本堂口的各个坝头,还有钱爷,就说继续食禄。”
“啊?”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啊什么?”祖爷说,“明天继续食禄!你也参加,记住,别满桌子菜通吃,你只吃一道菜。”
我不解,“哪道菜?”
祖爷一笑:“随你口味,哪道都行,别混着吃就行。”
我糊涂了,也不敢多问,只得回答:“祖爷,我记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去通知各位坝头,走到三坝头的府上时,竟发现五坝头、七坝头都在那里,我说:“三爷,五爷,七爷,祖爷说了,今日继续食禄。”
我永远记得当时那三位爷的脸色,都绿了,眼睛里透出一丝惊愕和不解。
这次“食禄”没有江飞燕和其他小脚了,就是祖爷、钱爷,各位坝头,还有我。
我一看饭菜,还是“风子手”那道食谱里的,我隐隐约约感觉这里面有事。
钱跃霖笑着说:“祖爷,昨天不是刚吃过吗?最近堂口的银子紧缺,还是留着用于其他……”
他还没说完,祖爷就打断了他:“不差这一点,呵呵,各位坝头跟我这么久了,难得清闲,最近生意不好,正好把酒言欢。”
大坝头哈哈大笑,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吃吧,吃吧,昨晚我拉肚子,正好补补。”
二坝头说:“大哥,你也拉了?”
没等大坝头说话,我竟忍不住掺了一句:“小的,也拉了。”
祖爷大笑:“都补补,这段时间,堂口搬家,车马劳顿,你们都累坏了,从今日起,连续食禄一个月!”
三坝头忧伤地说:“六子刚刚去世,我……吃不下……”
祖爷神色凝重地说:“生死由命,大家不要太悲伤了。”
祖爷接着说:“老六走了,堂口的生意还要继续,一个萝卜一个坑,他那些人得有人带,你们推荐一个。”
二坝头一听,忙抬起头:“祖爷,我推荐小海子。”
小海子是二坝头手下的脚,真名叫赵定海,擅长扎飞,胆子也大,排面也好。
祖爷摇摇头:“老六手下的那些脚可不好带,个个都是高手,没有点功夫,很难带。”祖爷转头对三坝头说:“老三,你有合适的人吗?”
三坝头看看钱跃霖,钱跃霖笑着说:“这事别看我,这可是你们堂口内部的事,我就不参与了。”
三坝头说:“祖爷,我确实有一个人选,向您推荐,就是老六的手下,樊一飞。”
三坝头说的这个樊一飞是“风子手”的得力助手,轻功和“风子手”有一拼,1942年加入堂口,外号“小时迁”,意思是说他像梁山好汉时迁一样,灵活异常,轻功无敌。
祖爷听罢,一拍桌子:“好!正合我意!”
二坝头满嘴塞着肉,愣愣地看着祖爷:“祖爷……还是慎重考虑……”
祖爷一摆手:“堂口不能一日无坝头,这几天我一直在考虑这个人,和老三想到一块了,就这么定了,明天堂会就把这事定下来!”
三坝头赶忙说:“祖爷英明!”
第二天,当着堂口近百号兄弟,在一片庆贺声中,“小时迁”坐上了第六把交椅。
当天晚上,依旧食禄,我依旧按祖爷的吩咐,只吃一道菜,吃了一会儿,我惊讶地发现,原来桌上所有人都是只吃一道菜,什么情况?
快吃完时,祖爷当着大家的面,对我说:“这些天太累了,六子的死,让我心力交瘁,大头,你看看,这两天搞几张戏票,大家一起去看戏吧。”
大坝头和二坝头一同说:“好啊,广东大戏我还没听过。”
第二天,我定了十几张票,祖爷一看,说:“好,通知各位坝头,明天一同看大戏!”
当晚,我依旧给祖爷沏茶。
祖爷坐在摇椅上,边喝边说:“大头,跟了我多久了?”
我仔细算了一下,“祖爷,一年零三个月。”
祖爷一声叹息:“嗯,时间过得真快。大头,你觉得祖爷我这人怎么样?”
我不知道祖爷问这个是什么意思,平心而论,我挺羡慕祖爷的,同样是男人,怎么人家就长得这么好,有智慧,又有手段,再看看咱自己,丑得像个面瓜,又呆又傻,我曾无数次发愿,下辈子变人,一定要变祖爷这样的!心下虽满是感慨,无奈我嘴笨,不会用词,结果说了一句:“祖爷,你挺厉害的。”
祖爷问:“哪厉害?”
我说:“哪都厉害!”
祖爷豁然大笑,笑了好一阵,而后说:“大头,还记得吗?当初收你时,我曾问过你,你有没想过自己将来也当爷。”
我说:“记得,我当时说我命贱,当不了爷,您还骂了我。”
祖爷说:“是啊。做好当爷的准备吧,你快要当爷了。”
我一听差点把茶壶扔在地上,“呃……祖爷……”
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祖爷抬起头,双眼放出两道寒光,吓了我一跳。我不由自主地问了一声:“谁敲门?”
清廷食杀秘方
祖爷没应声,对管家说:“去开门。”
管家应诺,打着灯笼去开门了。
我不知道咋回事,愣愣地看着祖爷,又回头看了看院子里,突然呼呼几声响,好多人从房顶跃下,我一看是大坝头,还有很多堂口武艺高强的小脚,每个人都端着一把盒子炮。
我知道堂口共有几十把盒子炮,平时都是锁在祖爷的府内,对外有任务,才会根据出动的人数拿出若干把,任务执行完后,再回收入库,祖爷不允许任何坝头和小脚私自带枪,这次这么多人都发了枪,我的心一下提起来:堂口要出大事了!
祖爷一摆手,大坝头迅速躲进祖爷身后的屏风里,其余小脚也都躲进黑暗里。大坝头探出头,悄悄地发出一声:“祖爷,房上还有二十个兄弟,二坝头那边也准备好了,外围燕娘(江飞燕)已经布置妥当,各个要道都是我们的兄弟。”
祖爷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管家领着一个人进来了,我一看,是七坝头,王家贤。
七坝头进屋后,什么都没说,扑通跪下了:“祖爷!小的前来认罪!”然后梆梆磕头,“祖爷,我错了!祖爷,饶命!”
祖爷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说吧。”
七坝头边哭边说,我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好大的一个阴谋!
原来钱跃霖这个老狐狸和西派的秦百川勾结已久了,他们早就准备搞掉祖爷!
祖爷是个枭雄,谁都看出来了,祖爷21岁执掌“木子莲”,当初从张丹成手里接过堂口时,堂口里老的少的全算上才二十几号人,家底薄得要命,人财两缺,二十几年后,祖爷已将堂口经营到上百人,银子赚得数以百万计!
几百年来四大堂口平分秋色,实力都差不多,大家相互制衡,谁也不能威胁到谁,结果历史走到民国,横空出世了个祖爷,“木子莲”被他经营得红红火火,一枝独秀,出尽风头,这一下打破了几百年四大堂口的均衡态势,这是大忌!
祖爷何尝不明白这里面的道理,前些年,尽管堂口实力不断在增强,他都不露声色,对各个大师爸也是毕恭毕敬,直到1945年后,他对自己的实力绝对有把握时,才开始大打攻心战。近几年,他不断散发大把的银子给其他堂口收买人心,表面上看这是好事,各大师爸也千恩万谢,但实际除了江飞燕,其他两大堂口的掌门人是心存忌惮的,人心都被你祖爷买走了,这还了得!再加上1943年,四大堂口在重庆被军统局包围时,祖爷把秦百川架在火上烤,置他生死于不顾,秦百川更是怀恨在心。
另外,钱跃霖从抗战开始,就在北方越混越惨,解放战争打响后,他基本混不下去了,他想南迁,又怕与祖爷的堂口起冲突,其实他已暗地里几次南下抢生意了,祖爷知道,但碍于大局,未曾追究。后来,钱跃霖又带着一群阿宝跑到南粤,打起南部四省的主意,也被江飞燕打了回来,他心里恨啊。江淮多富庶,南粤少战火,谁都知道这是两块肥肉,钱跃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但祖爷和江飞燕实力都很强,他干着急没办法,又不愿意屈尊投靠祖爷,于是,便和秦百川勾结了。
勾结,其实是虚弱的表现,他们私下合计过,如果再不联合对付祖爷,几年后,“江相派”恐就真的要统一在祖爷的麾下了!
秦百川和钱跃霖商量,无论如何都要做掉祖爷,做掉祖爷后,江飞燕就好办了,到时候重新划分势力范围,秦百川依旧执掌西派,然后把南方四省收归自己的麾下,钱跃霖执掌东派,接管祖爷的所有地盘。这两人还商量着将江飞燕手下的女阿宝瓜分掉,江飞燕同意则罢,不同意就灭掉!
最后两人决定,让钱跃霖假装投靠祖爷,只有接近祖爷,才能摸清祖爷堂口的底细,看看能不能策反几个坝头,来个里应外合,将东派彻底端掉。
从钱跃霖来堂口那天起,祖爷就起疑心了,祖爷喜欢“下棋”,直接把钱跃霖搞死就没意思了。于是下了一盘大棋,他故意让钱跃霖参与堂口的堂会,让他参与一些重大事情的探讨,俗话说“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祖爷想看看他到底有多深,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更为重要的是,祖爷想借钱跃霖之手牵出堂口的不稳定分子。祖爷知道,尽管各个坝头平日里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