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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天使(2)
那天整个上午我都在忙着看衣服的接缝,量夹克的尺寸,而凯丽则在家忙着她的日常事务。她先让简娜吃早饭,帮她洗完澡,穿好衣服,然后就开始准备玛丽的早餐。她煮了个荷包蛋,在上面加了块饼干,又往上浇了点HOLLANDAISE酱,接着她从炉子上拿起刚烧开的水壶,泡了一杯薄荷茶,然后把所有这些都放在个大托盘上,端到客厅的桌上。
凯丽冲着客厅喊道,“玛丽————来吃早饭吧。”
接着她又回到厨房,在洗涤槽里放满热肥皂水,开始刷盘子。过了一会儿,凯丽擦干手,到餐厅去看玛丽是否还需要加点什么,可是却发现玛丽压根就没来吃早饭。凯丽又到小书房看了一眼,也没人,只有圣经原封未动地躺在架子上。她又检查了门厅里的衣架,玛丽的大衣仍然挂在那里。最后凯丽只好走到玛丽的卧室门前,轻轻敲门,“玛丽,你的早饭好了。”
没人应声。
凯丽慢慢推开门,窗帘还未拉起,屋子里悄无声息,漆黑一片,但是她还是看清了床上被单下那个一动不动的人形。凯丽惊恐万分,大叫起来,“玛丽!玛丽!”边叫边扑到床边,用手捧住玛丽的面颊。玛丽身子是暖的,还有浅浅的呼吸。凯丽抓起电话,叫了救护车。她向窗外一望,发现斯帝夫的车还在,于是飞奔过街,使劲拍打着斯帝夫的家门。斯帝夫应声而出,一眼就从凯丽的表情中猜到出事了。
“怎么了?”
“快,快,玛丽她不行了。”
斯帝夫随着凯丽飞快地上楼,来到玛丽的房间,老妇人仍然人事不省。
“玛丽,能听到我说话吗?我是斯帝夫!”
玛丽的眼睛微微睁开,但根本没有力气说话。见此情景,凯丽长出了一口气。
这时窗外远远穿来救护车的鸣叫声,凯丽赶紧出去,带领医护人员穿过昏暗的走廊来到玛丽的卧室。他们把玛丽放在单架上抬上了救护车,凯丽带上简娜,开着玛丽的车跟到了医院。我赶到的时候,凯丽和医生正站在玛丽的病房前。凯丽一给我打电话我就从店里赶来了。
医生说道,“迟早会这样的,她能挺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现在那个瘤子已经开始影响脑子的正常功能了。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让她舒服些。我知道这么说也许有点让人难以接受,但是我们真的尽力了。”
听到这话,我搂住凯丽,她问医生,“她是不是很痛苦?”
“不,我本来以为她的头痛会更剧烈一些,但是实际上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头痛可能时断时续,频率会加剧,她今天下午开口说话了,但是不知道她还能这样维持多久。”
我插嘴,“那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睡着了,我给她吃了安眠药。来医院这一路上够她受的。”
“能看看她吗?”我问。
“还是不要吧,现在她最需要静养。”
那天晚上,没有了玛丽的大宅显得格外空旷,我们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寄于他人篱下。我们简单地吃了点东西,餐桌上几乎没人说话,吃完饭大家都早早歇息了,希望睡眠能够驱走这种乖戾的感觉。可是连我那个已经习以为常的怪梦都似乎受了这氛围的影响,梦中那音乐也变了味道,传递着一种陌生却又明显的压抑感。不知是音乐真的变调,还是我受了白天事件的刺激,自己妄想出那变化,可是就象海妖塞壬的歌声一般难以抵挡,那音乐又引我上了阁楼,拿出圣诞盒子里的第二封信来读,
“一九一六年十二月六日
我的爱,
又到圣诞节了。多么欢乐祥和的节日啊。可是我的心还是空了一大块。他们说时间可以治愈一切创伤,可是就算伤已经好了,伤疤却还在,时时提醒我那曾经的痛苦。我的爱,记住我永远爱你。”
星期日。圣诞前夜。雪越下越大,湿漉漉的,到了下午地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斯帝夫如约到来,和我在屋前的台阶上回合。
石天使(3)
“玛丽怎么样了?”他问道。“还是老样子。早上她吐了,其他时候气色还好。凯丽和简娜还在医院照顾她。”
斯帝夫关切地点点头,声音里带着点哀伤,“好吧,那我们走吧,你还是看看这个为好。”我们穿过街道,爬上通往他家的陡峭坡路,由于不知道要去往何方,我只好跟着斯帝夫,最终我们来到了他家的后院,院子里长满了高大的棉白杨树,还有过于茂盛的桉属灌木。接着,绕过一堵高大的石墙之后,我发现了一处与世隔绝的墓园。
“那边灌木丛后面有一扇铁门,”斯帝夫边说边指向墓地边的篱笆墙,“大约是四十年前吧,这里的主人栽种了这些灌木来掩藏墓地的入口。他是个上了年纪的人,不大喜欢每天抬头就看见墓地。我十二岁那年举家搬来这里,没多久我就和其他孩子一起发现了那道门。我们在篱笆上开了个洞,钻进墓地,教堂里的司事跟我们说了很多次不要在墓地里玩,可是我们不听,一有机会就钻进去玩上半天。那可真是个玩捉迷藏的好地方。”
我们终于来到了那扇门边,冰冷的铁栅栏锈迹斑斑,上面的油漆已经班驳剥落,但是那门仍然结实,一把挂锁将其牢牢锁住。斯帝夫掏出一把钥匙,门吱吱呀呀地打开了。
我们走进墓园,斯帝夫接着讲道,
“那年冬天,一天我们又来这儿玩捉迷藏。我被捉到了,那孩子拼命追,我就拼命跑。我沿着雪地跑向墓地的东边,那地方我们从没去过。因为有个孩子说在那儿听到过鬼哭,于是我们就从不去那闹鬼的地方,你也知道的,小孩子嘛。”我十分理解地点点头,两人继续穿行在深深的积雪当中,“我跑到那里,然后就藏在那边那个大墓后面”斯帝夫指向一丛被拦腰截去的常青藤,“然后就在我躲在墓碑后面的时候,我听到了有人嚎啕痛哭。尽管那声音被雪掩住了,但是听上去仍然撕心裂肺。我从墓碑上方偷看过去,看到一尊大概有三英尺高的天使雕像,她张着翅膀,那时候还是新的,被擦得一尘不染。天使雕像前跪着一个女人,脸埋在雪里,抽泣着,就象心被敲碎了一般。她的手抠进雪里,仿佛雪里埋着她的什么人,特别重要的人。那天下着雪,寻着我的足迹,那孩子很快找到了我,我让他别出声。我们冻得直发抖,但还是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半个小时过去,那女人已经被雪掩埋起来了。她终于不哭了,站起身来离开了。可我一辈子也忘不了她脸上的那种痛苦。”
正在这时,我突然停住了,远远地,我看到了白雪覆盖的天使那向外展开的羽翼。“天哪,我的天使,”我出声地喃喃自语,“那是我梦里的石头天使。”斯帝夫不解地看了看我。“谁埋在这里?”我问道。“来看看。”斯帝夫向我招手,我跟着他来到雕像前,我们蹲下身来,扫掉墓碑下的积雪。在大理石的墓基上,在生卒日期的上方,只刻着几个大个字:
“我们的小天使”
我看了一下日期,说道,“这孩子只有三岁。”闭上眼睛,我忽然看到了玛丽,浑身湿透了,冻僵了,手在雪中,又红又肿。我终于明白了。
“那个女人就是玛丽,是吧?”
斯帝夫缓缓地,充满哀伤地答道,“是的,是玛丽。”
从天而降的白雪在我们周围笼罩上梦一般的孤独意境。不知过了多久,斯帝夫终于打破了沉默,“那天晚上我把白天的事告诉了我妈,我想她可能会骂我,可她没有,反而抱紧我亲我。她说不许我再去那里,不许我再去打搅那个女人。直到现在,我一直没有再去那里,至少没有再去那个墓地,可是我还是听到那女人的哭声,两年来,她每天都来,就算春天下大雨那儿变成泥潭,她也风雨无阻。”
我把手插进大衣,转过头,不再看那天使雕像。回去的路上,我们一路无语,直到斯帝夫家后门,他才再度开口,“是个女孩,名叫安德丽亚,很多年来,玛丽都会带着个木头盒子来上坟,那盒子上也有关于耶稣基督诞生的画,我想就是你在阁楼里找到的那个。”
石天使(4)
我低声向斯帝夫道谢,然后独自一人向家里走去。推开沉重的大门,屋子里弥漫着一种死寂,我爬上楼,来到阁楼,把圣诞盒子拿了出来,放在大厅的地板上,自己也在盒子旁坐了下来。这是我第一次在白天看这盒子。在日光中,我真切地看到盒子精美的做工,高度抛光的表面映出周围的一切,而一切又在这光亮的表面中扭曲变形,仿佛全部笼罩在圣洁的光环中一般。打开盒子,我取出了最后一封信。
“一九二0年十二月六日
我的爱,
我多么希望能够当面对你说,多么希望这盒子有朝一日会空掉。圣母找到耶稣时,他的坟墓也是空的。这就有了希望,我的爱。我多希望能把你再度搂在怀中,搂在胸前。可是我的爱,这一切难道不是圣诞节里最好的礼物吗?因为耶稣基督来接你了,这是一个母亲能给孩子的第一份圣诞礼物,因为上帝爱你,想让你回到他身边,我终于明白了这一点,可是我对你的爱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推移而消逝,随着每一个圣诞节的到来,我的爱越来越充满希望。啊,我是多么盼望有一天能和你再度相遇,抱着你,我的爱,我的小天使。
爱你的妈妈”
第六章小天使
我把那封信放回盒子,蜷缩在地板上,头埋在膝间。如在梦境中一般,这些天来的千思万绪在我脑海中分崩离析,重新镶嵌成一副画卷。
小天使(1)
我把那封信放回盒子,蜷缩在地板上,头埋在膝间。如在梦境中一般,这些天来的千思万绪在我脑海中分崩离析,重新镶嵌成一副画卷。一切疑问终于水落石出,我也终于明白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