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苓柴中。屯兵洞中间部分一直完好无损,早先被日本人炸塌的两个出口重新挖通了。
一只只装满粮食的麻袋与一篓篓木炭,层层叠叠地码放在一起。在屯兵洞空出来的
那一半里,扔着许多标有天门口粮管所字样的空麻袋。
“天门口人是狗卵子日大的,敢将粮管所的粮食偷光!”
调查队员们忙着清点有粮食和没有粮食的麻袋,侉子陈亮着手电简,沿着向西
的洞口一直走到粮食仓库底下,头顶上的一块石板很重,推它不动,也听不到外面
的动静。侉子陈转过身来往回走,然后向东一直爬到洞的顶端,清楚地听见雪柠和
雪蓝在几块木板上面讨论着当天的气象征候。
侉子陈没想到母女二人很快就将话题转到自己身上,先是雪蓝提醒雪柠,有没
有注意,侉子陈看她时,眼睛里的内容。接下来,雪柠也提醒雪蓝,侉子陈的看她
的目光更不对头。侉子陈以为她俩会想办法来对付自己,不料她们却说起梅外婆,
还有雕塑在小教堂墙壁上的圣母马利亚。特别是雪柠,她对雪蓝说,如果梅外婆还
在,一定又会说雪蓝要成为侉子陈的福音了。
这一天余下的时间里,侉子陈借故到白雀园去了几次。
前两次都是找华小于,侉子陈声色俱厉地问他,为什么不直接将天门口的情况
向他报告,而要连跳三级捅到省里去。过了一会儿,侉子陈又问,是什么原因让华
小于下车伊始就能如此深入地了解天门口。华小于将侉子陈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
这些都是不需要回答的问题。他和侉子陈一样,将目光长久地停在隔一阵就会有女
人飘然而过的那些屋子里。
侉子陈后来不找华小于了,径直走进气象站,威严地说:“我要看看你们的气
象日志!”雪柠将气象日志递过来。侉子陈却装作失手任由气象日志丢在地上。圆
表妹正要去捡,侉子陈一指雪蓝:“让她来!她年轻身子灵活!”身着无袖连衣裙
的雪蓝走过来,轻盈地蹲下去,飘逸地站起来,薄薄的浅色碎花长裙像一朵盛开的
燕子红花。
风高夜黑的时候,侉子陈一声号令:“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该你们出手了。”
调查队员们兵分十二路,悄然扑向天门口所辖的十二个大队。下半夜,调查队员们
用接受紧急任务的名义,陆续将各个大队的大队长带上小东山。只有杭九枫是侉子
陈亲自通知的。
侉子陈让杭九枫打开粮管所围墙上的后门,直接走进被茯苓柴掩藏着的屯兵洞
口。在那些粮食和木炭面前,侉子陈说:“俺只说一句:俺像华小于一样,也要事
情真相,谁先开口,谁就可以离开这屯兵洞。”有调查队的人补充说,只要愿意,
也可以长期住在洞里,有水喝,有饭吃,就是没有灯,只能二十四小时摸黑。杭九
枫马上接着说:“没有灯也不怕,我可以屙泡尿照照你们!”十二位大队长,平时
都是能说会道的角色,这时连附和杭九枫的话都不敢说。
夜里发生的事几乎无人晓得。倒马桶的女人,牵牛上山吃露水草的孩子,倚着
门框用力将睡觉时粘在喉咙上的脓痰咳出来的老人,往门轴上滴几滴炒菜时也舍不
得放的油以方便男人悄然溜走的年轻寡妇,都像往常一样在轻薄的晨雾中出出进进。
贴着白色对联的九枫楼看上去变凄凉了,日常生活并没有变。一镇出门去雨量室,
家里的三个女人追着数落他,若是听了她们的话,从二十几个主动上门提亲的女子
当中挑一个结婚,有好事冲喜,段三国就不会死得如此突然。她们还劝一镇,不要
想雪家女人了,只要他天天在杭九枫面前叫父,想得再多也是白想,快三十岁的人
了,还是趁早回头。“哪个女人我也不想。”一镇用哭丧哭哑了的嗓门顶撞了一句。
一镇要去河边,雪蓝要去山上,二人在街上碰到时,彼此看上一眼,既不说话,也
不点头微笑,平平常常地走到上街口后就分手了。
到吃早饭时,一镇他们才发现找不着杭九枫了。
“听说后山上有座屯兵洞,是不是不小心掉进去了?”侉子陈主动提起屯兵洞,
让闯进小教堂的一镇不敢再追问。
一镇一惊慌,街上就涌起阵阵不安。临近中午,有七大队的人来打听大队长的
情况,相隔不久四大队和五大队也来了人。再往后各个大队都有人来,十二个大队
长同时不见了,只有侉子陈表现得若无其事。
午睡醒来,侉子陈又到了气象站:“我要同雪蓝谈谈气象日志上的一些问题。”
雪柠说:“我是站长,这里的事归我负责。”
侉子陈说:“该找你的时候自然会来找你。”
侉子陈走后,雪柠和雪蓝便抱在一起哭。哭完了,母女俩又互相安慰,都说侉
子陈又不是驴子狼,总不能将人生吞活剥了。雪蓝进到小教堂里,秘书将她指向侉
子陈的睡房。雪蓝进屋时,侉子陈故意站在窗前背着她,好久之后也不转身,突然
发问:“俺来天门口的目的你明白吗,要不要俺说清楚?”
“有天经地义在,别的话都是无足轻重。”
“你天天去观测室,从没有发现地下有动静?”
“那是地质队的事,我只管天上打雷刮风和落雨。”
侉子陈终于回过头来,眼睛里出现一些新的内容:“俺听说,傅朗西一来天门
口,就和一个叫麦香的小媳妇好上了。据说那是一个人见人爱的女人。”
侉子陈走近了一步。
雪蓝说:“不是这样的。我就晓得有些人不爱麦香。”雪蓝一口气说出,小曹
同志和欧阳大姐等五人小组中的每一个人。
侉子陈一点也不奇怪:“他后来爱紫玉时也是不清不白的哟!”
侉子陈又走近一步。
雪蓝说:“不,我们不这样看。他俩有天赐的感情。”
侉子陈说:“傅朗西一共与六个女人相好过,结果死了五个。
要说是他克女人,为何这一次会犯如此大的错误?只怕女人太多,容易犯糊涂。
“
侉子陈再走近一步。
雪蓝说:“没女人也会犯糊涂。”
侉子陈没法再往前走了,雪蓝的怀抱已近在咫尺:“俺同老家的那个婆娘离婚
了。她同别的男人睡觉不说,还替那个男人生了儿子。”
雪蓝仍旧站在原地没动:“你也有相好的女人呀!”
侉子陈干笑着表示,那些事都过去了:“有件事情俺没想通,天门口人都不怕
坐牢,你怕不怕?”
“怕呀!”侉子陈刚说怕就好,雪蓝打断他的话继续说,“怕和怕不一样,有
的怕是因为心虚,有的怕只是敬畏。”
“只要怕就好办,俺可不管怕成什么样子。”
侉子陈将雪蓝的话打断后,换上心里急着想说的话题:“听人家说,自从梅外
婆来后,你们雪家就变得逆来顺受,刀都架在脖子上了,还会劝对方往肚子上捅更
省力!俺也提个要求试试,你也不小了,难得俺能看上你,你就嫁给俺吧!俺比傅
朗西的志向还要高。你不嫁给俺,就会受大罪。这本气象日志就是罪证,你们很清
楚从粮管所偷走的粮食就在屯兵洞里藏着,所以才在括号里写上从地板缝里测得的
空气湿度。”
雪蓝不动声色地说:“你想就这样让我害怕,那可错得太远。
要是心虚,我们就不会天天往气象日志上记。你一定还没有听说,我们不是逆
来顺受,我们也会惩罚人。杭家人将雪家男人杀光了,为什么还怕雪家,就因为雪
家的惩罚方式是天下最厉害的,要将他们变得同我们一样不因仇恨而活着。若是硬
要我嫁给你,将来你会比杭九枫还怕我们。“
雪蓝话没说完,侉子陈便伸手将房门关严了。
“你这样做没用,天上地下到处都有看得见的眼睛。”
“俺已经是无神论者,不信妖魔鬼怪。”
“你要是对雪家女人施暴,别说傅先生,就连冯旅长和马鹞子都不如。”
“俺从不强迫,女人的衣服得由女人自己脱。”说了几遍,雪蓝那里也没动静。
侉子陈还是不改主意,“俺相信你的手很巧,会乖乖地脱衣服的。”
“这个侉子陈,与当年也爱杀人的傅朗西、冯旅长和王参议完全不同,那些男
人无论如何也不会动雪家女人。”雪蓝轻轻地坐到床上,自言自语几句后,又告诉
侉子陈,傅朗西刚来天门口时就住在这间睡房里,因为身体有病,被马鹞子和冯旅
长打跑后,再回来就不住这里了,改住紫阳阁和白雀园。
“你不要变着法吓唬俺,傅朗西不行了,已被打翻在地踏上一万只脚了。”侉
子陈开始脱自己的衣服,一个个扣子解得很快,“你也脱呀,俺是个自尊心很强的
人,你不要惹得俺生气。”
侉子陈脱下上衣扔向雪蓝,现出几个月没洗澡的身子。雪蓝闪身躲过,捂着鼻
子连连说:“太臭了!太臭了!”
“那好,我到厨房里洗个澡再来。”侉子陈连忙说。他果然进了厨房,从锅里
舀起许多温水倒在脚盆里,慌慌张张地洗了几把,正想穿上衣服,华小于拿着一块
香肥皂闯进来。
“你得好好洗洗,人家还是处女,不要脏了她的身子。你这衣服也得换换,不
能再穿了。昨日换下来的衣服还晒在钟楼上吧?
我去帮你收来。“也不等侉子陈回答,华小于就抱着那堆脏衣服出去了,一会
儿回来时,手上却是空的,”秘书真是细心人,替你收取衣服不说,见上面有好几
个窟窿,又拿着上街找女人替你缝补去了。“见侉子陈要说话,华小于抢着说:”
你可千万不要撵我走,我是来帮你的。雪蓝不是一般的女人,你又不是只想蜻蜓点
水,玩一次就算了,所以第一次一定要让她觉得欢心。以往同你相好的女人,无非
是图你的权势。雪蓝却不同,这样的女人,就不能像打仗,也不能像大跃进,吹着
冲锋号向前进,又敲着胜利锣鼓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