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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他的梦里奔跑,跳跃,摔倒,爬起,有的受伤,有的死去,有的在地上呻吟不止。
他们在朝他招手,口中喊着救命,表情无助而痛苦。
他想要朝他们伸出手去,却不知道该怎么做,他发现自己一无是处,不会医术,也不懂心理,甚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而痛苦……
他只是一个地痞小流氓,因为不想工作,不想早起,不想被领导呼来喝去,所以选择成为了一名新闻线人,他没有身份,没有正经工作,甚至没有什么朋友,住在一间小屋子里,每天都在干着一些浪费生命的事情。
他在梦中感觉好惶恐,四周的人忽然全部都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朝着他走来,他尽可能地蜷缩着,尽可能地寻找阴暗的角落里躲避起来,可是无济于事,他们的眼睛自始至终都在盯着他,那是一双双泣血的眼睛。
“你要跑到哪里去……”
“梁医生,救救我,救救我,只有你能救我……”
“我就快死了,你忍心看我死吗?”
一双双枯瘦如柴的手伸向了自己,抚摸着自己的脑袋,他的肩膀,他的胸口,惊慌无助的赵直想要反抗却不知道该怎么反抗。
他们的人数越来越多,他想要找个缝隙逃出去,可已经办不到了,他们已经将他彻底围拢,一层又一层,看不到边际。
他们的情绪似乎开始变化了,最开始是求助和哀怨,紧接着是倾诉和不甘,最后成了宣泄和愤怒。
愤怒会传染,仇恨在愤怒中滋生,他们龇牙咧嘴,开始不停地咒骂着他,同时双手开始用力地拉扯他。
一个枯瘦如柴的孩子从人群中蹦出来,直接跳到了他的头上,一口咬掉了他大半个的耳朵。
随后又有一个小女孩钻了出来,对着他的鼻子就是一口。
越来越多的人爬到了他的身上,撕扯着他,啃食着他……
他看到了自己的鲜血缓缓流出,听到了自己的器官咔嚓咔嚓被啃掉的声音,可奇怪的是他竟然一点也不觉得疼,他只是感觉很恐慌,异常恐慌。
他的心脏被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掏了出来,他看见了自己的心脏在她那双干瘪瘪的手掌中剧烈跳跃着,那心脏竟然是紫色的,不,是黑色的,不,是白色的……
他吃惊地发现,自己的心脏竟然像霓虹灯一样会变换颜色!
白发老太婆开始吃着自己的心脏,每吃一口就看他一眼,他只感觉全身的力气正在一点一点消逝,生命力也逐渐消逝。
直到老太婆吃完最后一口的时候,赵直尖叫了一声,从梦中苏醒了过来。
周身的疼痛在一瞬间传来,肋骨疼得最厉害,其次是脚趾,然后是背部和头部。
他像是身处一个疼痛的大染缸当中,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细胞都在喊疼。
他尖声吼叫着,身子蜷缩成一团,脚趾在神经质般地抽动,腹部似乎已经发炎肿胀,头痛欲裂,让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而下,面色苍白,嘴唇发青,他紧握着拳头,牙齿咬的咯咯响。
直到一个小时之后,他才逐渐适应了那种疼痛,他甚至不知道这一个小时是怎么熬过来的,那一个小时像是一个世纪那么久。
脚趾是钻心的痛,肋骨是一阵一阵发痛,头部是隐隐作痛。
这种肉体的疼痛感摧残着他的意志,消磨着他的精神,让他精疲力竭,然后昏昏睡去。
直到后半夜,他再次醒了过来。
这一次他的头不再那么疼了,他用了几分钟的时间将身子直了起来,在每直起一寸的过程中,他都因为强疼的疼痛而不停大叫着。
他从床上走了下来,一只脚站在地面上,另外一只脚悬在半空,支撑着身子的手从床上拿开,他的另外一只脚踩了下去。
“啊!”
赵直再次痛叫了一声,差点跌坐在了地上,他看见鲜血从那根受伤的脚趾上流了出来,可他没有停止,而是猛地踩了下去。
“砰砰砰!”他用受伤的脚掌剧烈地踩踏着地面,发出骇人的声响,像是有个巨人正从森林深处走向人间。
“呼!”
他长吁了一口气,再次躺在了床上,有一瓶药从枕头后面滚了出来,他拿起来一看,那是一瓶止痛药。
他苦笑了一声,打开药瓶,连着吃了四颗。
止痛药下肚之后,疼痛感减弱了许多,但脑袋却再次昏沉了起来,迷糊了一阵子之后,他又再次睡了过去。
就这样醒了睡,睡了醒,昼夜交替间,他已经完全没有了时间的概念,只是根据每天从门口递进来的食物中判断的是早上还是晚上。
在禁闭室内的每一分钟都像一个小时那么久。
“放我出去!”他拍打着房门,可无人理会。
“我会疯掉的,来个人跟我说说话啊!”他嚎叫着,可是四周一点声音也没有。
“救命啊,救命啊……”在最难熬的那一段时间里,他用哽咽的声音喊着救命,可是没有一个人前来帮他。
后来,他变的沉默了许多,似乎是想通了,或者有更重要的事情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经常做的事情就是一个人抱着脑袋,在墙壁的角落里蜷缩着,嘴唇紧闭,一句话也不说。
他的胡子开始变长,头发蓬乱,但表情和眼神却愈加地凝重而严肃。
自他醒来之后第三天的样子,禁闭室的房门被打开了。
身材高大的郑护士长和两个院警走了进来。
“赵直,你已经被关禁闭五天了。”郑护士长厚厚的嘴唇一开一合,“感觉怎么样?”
赵直从蜷缩的角落里站起来,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布满血丝的眼睛说明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了。
郑护士长盯着他看了几秒钟之后才道:“你应该很清楚,在这里比你出去要活得更舒服一些,出去之后,你面临的不光是治疗,更重要的是你惹下的那些人。”
身后两名院警冷笑了起来,似乎已等不及要作弄赵直。
“放心。”赵直淡淡地道,他之所以不说话,是因为他现在全身无力,说出来的话像是棉絮一样,飘在空中,没有着力点。
“回去之后老老实实呆在病房里,没有事别出来。”郑护士长说道,“最近我也很少会在普通病区,所以你要学会保护好自己。”
赵直用他那双血红的眼睛看了郑护士长一眼,没有说话。
郑护士长轻吁了一口气,然后转过身走了出去,赵直一瘸一拐地紧随其后,他的腰弯着,肋骨在隐隐作痛。
“竟然还没死,也是奇迹,生命力真是够顽强的。”旁边的院警道。
“他要是死了岂不是可惜了,多没意思。”另外一个院警阴笑着。
赵直面色凝重,没有说话,直到他一路走回到自己的病房,他始终都沉默不语。
有些事情,他似乎已然看透。
有一个年纪较长的护士替赵直重新包扎了伤口,然后喂他吃了几片消炎药。
“你怎么样?”待护士和院警们离去之后,孙震阳问道。
“没事。”赵直轻声说道,似乎在尽可能地节省着自己的力气。
“他们说你和院警斗殴了。”二子凑了过来。
“他们还说啥?”
“说你想跑……”
赵直轻笑了一声,用一种冷漠的语气道:“他们知道的不少,但他们知不知道我已经活着回来了。”
那双布满血色的眼睛瞪得很大,看起来异常恐怖,孙震阳不由地往后退了一步。
“老老实实呆着吧,不然你真的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孙震阳用一种类似于关怀但因为控制不住的紧张而变的歪歪曲曲的语气说道。
赵直再次笑了一声,将手伸到了床板底下,摸出了那个磨出尖的镜片,塞进了自己的裤管里。
就在这时,房门上响起了‘哐当’一声响,一个院警将头靠在栅栏上,脸上露出了阴狠的笑容:“赵直,出来打扫卫生!”
“他受伤了……”孙震阳忽然说道,他的话似乎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毕竟他一向以守规律而著称。
“没你的事!”那名院警瞪了孙震阳一眼。
“你们这样做是违法的。”孙震阳往前踏了一步,握紧了拳头,嘴角因为控制不住的紧张而微微抖动。
“孙老师,你难道也想关禁闭室吗?”那名院警用警棍敲打着房门道。
“我去。”
赵直从床上站了起来,拍了拍孙震阳的肩膀道:“孙老师,谢谢你。”
“可你——”
“我没事。”
赵直说完之后,便走到了房门前道:“开门。”
院警将房门打开,旁边还站着几名院警。
“只扫四楼吗?”赵直问道。
“嘿嘿。”尖嘴猴腮的院警从旁边走了过来,“这一次,你可能要走的远一些了。”
“去哪?”赵直忽然有一种特别的感觉,他觉得自己的机会好像要来了。
“重病楼。”猴二摸了摸自己的屁股,脸上露出了扭曲的笑容,“铲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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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重磅预告,梁哲——催眠大师,将会在下一章出现,请提前做好准备,他那神乎其神的催眠,历经了一年之后,他的催眠技巧和手段又上了一个层次,所以发生任何事,请不要大惊小怪哦。
第68章 御用铲屎官
X精神病院里的所有人都知道,左搂,也就是重病楼,是这里的禁区,也是雷池。
住在左楼的病人非常特殊,在那些病人的身上往往贴着显著的标签,或者干脆有自己的外号。
他们要不就是穷凶极恶,见人就往死里弄,要不就是精神蛊惑能力特别强,分分钟迷惑人心,要不就是拥有一套异常强大的对于社会具有毁灭性和反向影响力的思维系统,有望成为异教头目的那种人。
重病楼是这家精神病院最凶恶危险的地方,同时也是这里最宝贵的财富。
在那里,潜藏着一些凌驾于普通世人之上的大脑,以及远超本世纪人类理解范围之内的思想,他们别人眼中的疯子,却有可能是造物主独创的天才。
据说左搂的病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个独立房间,在房间里面甚至有沙发有电视,甚至还有空调,而且他们有权利选择他们要吃什么,也就是说在这里,除了院警和几个具有实权的人之外,他们拥有最好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