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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莲英 作者:斯仁_2-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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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认为我行。”

  越谈下去小刀刘越觉得这孩子有前途。经他手出去的太监仅这些年来说,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有老的也有小的,有混抖擞的也有平庸的,甚至还有杀了头的。没有一个像小家伙这么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他不该只是一个孩子,因为他说的好多话有些人活一辈子也未必能想的出来。小刀刘绝对相信自己的眼力,他从来没有看走过眼。内务府分出去的太监,包括皇宫里和各个王爷府里的,至少有一半是在他手底下挣过命的,别看有些太监现在看起来人模狗样儿,自以为耍心计耍得得心应手,翻云覆雨地搞得蛮像回事,但小刀刘就是不信他能这么样得意一辈子。因为他知道,也许只有他知道这些人的底细,他一想到那些人在他的刀下屁滚尿流、魂飞胆散的丑态就感到恶心,他一看到那些人现在颐指气使地大呼小叫就恶心的想吐,一想到他们那会儿的丑态他非得吐出来不可。依他看,那些人至少都缺一种技能,就是处乱不惊,他听过一句老话叫“泰山崩于前面色不动”。他特别服气这句话,他觉得做人只有做到这个份上才可能有大成就,否则就是你再得势,充其量也只是数朝数夕,兔子尾巴长不了。因为机会只能给你某种便利,甚至可以把你送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但是绝对不可能替你去保住他。要想保住地位只有一个办法可想,就是得培养一种魄力,一种君临天下,宠辱不惊,处惊不乱的魄力。这不是他一个的想法,他听很多人说过类似的话,听的多了他于是也这么认为。眼前这个小家伙这方面的能力似乎是天生的。不管他怎么耐住恶心去形容净身时的痛苦,小家伙仍然平心静气,眼睛都不眨一下。

  小刀刘忽觉得这样一个人才干皇差似乎很亏。但是他也只能这么想想而已。机会不是每个人都能碰到的,如果生在豪门,他敢肯定,眼前这位不难位列公卿,权倾朝野,然而,他不是,他是个贫苦农民家的儿子。小刀刘想到尽处默然不语。

  小灵杰总算搞明白了猪苦胆和熟鸡蛋都是干啥用的,每个猪苦胆要剖成两片,等把睾丸挤出来后要贴在球囊两边,因为猪苦胆比较粘,又可以止血消肿,至于熟鸡蛋则是为了塞到嘴里,堵住嗓子眼,也是割睾丸时用的。因为割睾丸要先在球囊左右割开一个深口子,是横割而不是竖割,主要目的是先将皮肤下的筋络割断方将睾丸往外挤,要把睾丸从割口挤出来,奇疼无比。小刀刘给他讲这回事时说到往外挤的疼痛时眼睛里是蕴含着极大的惊恐,嘴唇哆嗦了半天才说完的。

  小灵杰可以想象那是怎样一种滋味,但他不怕,他也明白不怕并不就意味着到时候他能淡然地承受那种痛苦。他可以努力,尽最大努力去承受,反正承受得了承受不了都得承受。既然如此,他觉得应该做好汉而不是做孬种。

  鸡蛋就是在挤睾丸时塞进嘴里的,这是净身师想出的绝招,因为熟老的鸡蛋又硬又韧、挤不烂压不扁。堵住喉咙眼就会让人出不动气。人不出气就憋得慌,憋急了于是浑身用力,身子打挺,一股力气不自觉会使到小肚子上,小肚子用力往外一鼓,净身师就利用拼命挣扎不感到特别疼痛的一刹那,一下子把睾丸就挤出来了。

  割去睾丸是第一步,第二步还要割势。势在太监的俗语中叫“辫子”,这是真正的技术活。要说割口挤睾丸也不是容易事,但是只有熟鸡蛋、猪苦胆,再有一把利刀,附之以眼明手快就够了。割势不行,没有长时间的刻苦训练和实践操作经验是根本不可能将势完全割掉的,这也是刘、毕两家之所以雄踞京城阉割界的龙头老大地位而又数百年名声不坠的主要原因所在。单割睾丸那一刀大多数净身师干得都很麻利,真正的功夫就在割势上,如果割的浅了,留有余势,将来内里的脆骨会向外鼓出,那就必须挨第二刀,俗称“刷茬”。

  “刷茬”的苦不下于第一次挨割。如果割得太深,将来伤口长好后,会往里塌陷,形成一个坑,解手时候极不方便,因为尿出来是扇面状。十个太监里面有九个尿裆,就是阉割后留下的后遗症。

  这些东西是小灵杰在袁郎中那里不曾听到的。他再回想一下袁郎中的话,觉得如果自己凭着这些理论再苦练上许多年,十数年后京城不难出现毕、刘、李三家净身师之足鼎立、共分阉界天下的局面。然而这不可能,他现在是放在砧板上的鱼,只有等着挨宰的份儿,虽然是他心甘情愿,可是稍往深里一想仍然不那么是味儿。

  那锅热水足足滚了一个时辰才算成,因为小刀刘说鸡蛋煮得越老就越好,就越韧。小刀刘把大锅里的水舀出了一大碗,放在锅台上晾着,然后又把猪苦胆和熟鸡蛋捞出来,剩下的水全都倒入大木盆,让小灵杰脱了衣裳,俟水稍凉,跳进去将下身好好洗了一遍,这是为了消毒,因为创口最怕感染,很多人净身以后不久死去就是因为伤口感染。

  洗完澡后,小刀刘瞬间变得庄重而且严肃,引着小灵杰沿甬路走到那间小屋子前边,小刀刘打开门,一下子没入黑暗,小灵杰随后跟入,岂知里面的地比外边要低出许多,小家伙猝不及防,摔了个大马趴,一下子扑到地上。小房里极其干燥,地上很松软,好像是垫有沙土,但是有一股血腥味,不是新鲜的血腥,而是一次又一次地在这里阉人流血后,虽然擦拭得干干净净,但是仍然不能洗去的那种渗透到屋子的每一块地方、和空气同生共死的血腥。小灵杰以前闻到过这种味,是在屠宰场,每年春节时候都杀猪宰羊的地方。

  小刀刘关上门后点着了一盏油灯,油灯在墙上的壁洞里,黯淡的灯光之下,小灵杰将屋里打探了几眼。从地上爬起来以后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靠里墙根的一个由破砖碎坯垒起来的床一样大小的台子。小灵杰又产生了第一次见到李老公时那种久违的感觉,鬼使神差他一下子认为这地方他很熟悉,他甚至搞不清楚是自己先想到屋里有这么样一个台子,尔后看到真有,还是先看到后才想起以前自己梦里依稀见过这玩意儿。台子是长方形的,垒了有五六砖那么高,下面是土坯,上半截直到炕面都是青砖整整齐齐码成的,砖虽然破但码得却很有规则,小刀刘告诉他净身之后这个就是他的铺位。用砖铺面是因为一个月来的大小便,经常会洒到炕上,要用泥坯,怕早成了泥浆。出于对自己住处的关心,小灵杰走过去仔细看了一下。台子上很干燥,也并没有太大的骚臭味。他再往小屋里其他地方巡视一下,也看不到半点肮脏和血污的底迹,如果不是鬼火一样的煤油灯烘托出的阴森气氛,这间小房子应该是个理想的居屋。

  小灵杰进来时没有穿裤子,小刀刘告诉他应该先把身体晾干,而且还得先适应一下气候条件,反正这里也没有其他人。小灵杰一想也是,于是便光着屁服跑了进来。

  土炕上面有一个墙洞,煤油灯就放在那里,火苗仍旧很小,小灵杰看着屋里的东西都迷迷糊糊的,他怀疑是自己三天没吃饭的缘故。从拜师回去之后小灵杰便被剥夺了吃饭权,因为净身师要防止你在净身时吓得屁滚尿流,而且就是刚净过身之后拉屎撒尿也不太方便。据说人最多只能饿七天,不过得不停喝水,小灵杰这三天连水都几乎没喝,早已就觉得又渴又饿,进屋后摔了一跤再爬起来头晕眼花得更是厉害。为了能把屋里看的清楚一些,小家伙跪到炕面上把灯蕊往上挑了一下。

  煤花“噼噼啪啪”一阵响,屋里骤然明亮了许多。小灵杰偶一抬头竟发现房梁上吊着一个轱辗,轱辗上有一根大拇指粗细的绳子,绳子一端系在背后的窗棂上,另一端绑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匕首此刻就一动不动地卡在轱辗这头,小灵杰怀疑那把刀子就是净身时用的,但是他又想不通要把刀子挂那么高干什么,是不是属于净身这个行业的一种习俗,或是有别的目的。

  小灵杰眼瞅着那把刀子发了呆。一刹那间他想到这把刀已喝了不少人血,有许多不是老公的就因为它的出现而魂飞胆丧,之后就成了老公,现在轮到他了,那把悬在房梁上的刀很快就要喝他的血了,那把刀喝着他的血时会是怎么样的滋味?他被那把刀喝着血时会是啥滋味?这一切很快就会变成现实,小窗口还在向里洒着淡黄的光景,等到窗子外边的天空和小屋里一般黑暗时,他就已经成了老公。到那时现在的一切揣测都会一一得到校正和验实。小灵杰企盼那个时刻的到来,离天黑不到两个时辰了。这两个时辰在别人可能是微不足道的,一不小心就会让他从指头缝里悄悄溜过去,可是这两个时辰对于小灵杰,可是举足轻重的,他以后的所有人生之路都得在这两个时辰之内获得必须的通行证。这两个时辰是从肉体的恬淡转向痛苦,但是某种意义上也意味着从精神的空虚转为充实……。

  小刀刘走了进来,手里端着那碗凉透了的臭大麻水,衣裳换成了十三排十字排扣的紧身衣,衬得人利落了许多。他身后跟进来了一个家丁。家丁用一手托着扛在肩上的一块窄木板,另一只手晃晃悠悠地提着一只小桶,桶里向外溅着凉水,里面放的是那两个猪苦胆和两个剥去壳的熟鸡蛋。

  小刀刘的胁下还夹了一张大纸,显然是用来糊窗户的。小灵杰注意到了家丁肩上扛着的木板,那块板很窄,仅够一个人躺着,也不太长,像小灵杰这样的个子躺上边就不会空多长天地。那块板正中间有个洞,小灵杰看见木板背面洞的那块翘起和洞口形状大小完全一样的小木片,显然那地儿是可关可开的活板,为了方便人躺上去后解大小便。木板上、中、下都有形同于镣铐的那种套锁,不用问是为了捆绑净身人的手脚和大腿,以免他乱动影响手术的正常进行或者手术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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