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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生的希望,就看你尽力不尽力了。”
“总管大人有什么妙计,只管说,晚生照办就是了。”刘友石急急答道。
“你看天也快黑了,皇太后、皇上今晚一定是要住你这里的了。这是你将功折过的机会,如果丢掉了,就再不可能有活的希望了。所以,就是打家劫舍,你也得想方设法弄点吃的,尽你自己最大的努力,只要能让皇太后、皇上吃饱吃好,我再在他老人家面前替你说几句好话,幸许老佛爷可以饶你不死。”
刘友石听李莲英这么一说,心中总算有了数了,忙说道:
“下官得知圣驾即至,也曾做过一些准备,但确实无法为这么多人准备筵席,觉得如果侍奉不好,老佛爷一不高兴照样还得死。那样死,也是死,不做准备也是死,所以就在这里坐以待死。照总管大人吩咐,下官这就差人去备膳,准备接驾就是了。”
李莲英出了华阴县城,迎上了慈禧太后及随行人马。到了慈禧太后,便下马跪在轿旁,说:“启禀老佛爷,华阴县令正忙着为您老人家准备行宫和膳食,请老佛爷进城歇息。”
“我以为你自己在城里享清福了,把我这老婆子都忘了呢?”慈禧太后没好气地说。
“哪能呢,奴才为老佛爷愿肝脑涂地。请老佛爷且先进城歇息,时候不早了,晚上天气凉,老佛爷您注意身子骨。”
于是,夹杂着对华阴县的谩骂声的大队人马,一拨一拨地走进了华阴县城并不漂亮的城门洞。慈禧太后、皇上、皇后及其他妃嫔和朝中大员,都住进了华阴县城档次最高的骡马店——又是骡马店。其他中下级官员,运气好的还有地方住,运气不好的就同兵勇一起宿于露天,以地为床,以天为被,好不浪漫。
经过一阵骚乱,安顿好了慈禧太后、皇上、皇后的住处,李莲英审罢了华阴县令,其实就是与华阴县令商量好了对策。
李莲英来见慈禧太后。“老佛爷,奴才现已查明,华阴县因连续三年旱情严重,加之匪盗横生,民生维艰,倾家荡产者十之八九,实有困难,不能供奉老佛爷如意!”
慈禧太后怒道:“有灾也好,无灾也罢,华阴县竟如此冷落于我。洋人看我孤儿寡母,联合起来欺辱于我,杀进我的皇都,占了我的宫殿;小小华阴县令,看我落难,故意轻慢,把王法根本就不放在心上,还留这样的混蛋狗头作甚!还不快快拉了出去,砍了他的脑袋,看他还敢冷落我不!”
“老佛爷息怒,奴才现已查明,这华阴县令并没有轻慢您老人家的意思……”
“莲英,”李莲英没有说完,就被慈禧喝住了,“这个狗头县令是不是给了你什么好处,你怎么一直向着他说话。难怪岑春暄回来说你与那县令关系甚密,在县衙大堂上给他松绑呢!”
“奴才冤枉,求老佛爷明察秋毫。这华阴县确是连年荒灾。
奴才在民间打听过了,这刘知县甚是体察民情,爱抚百姓。圣驾到了他们县境,因没有什么好东西孝敬老佛爷,自觉无颜面见圣驾,故自缚于大堂之上,奴才到了县衙,问清了根由,正准备给刘县令松绑,不期岑大人闯了进来,见了奴才便口出恶言,甚是不逊。请老佛爷明鉴!求老佛给奴才作主。”李莲英嘴里显然这样说着,心里却不住地骂着岑春暄。在心里默默地说:“好你个姓岑的,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西太后仍是余气未消,说:“你是不是还想给这个混帐求情?”
李莲英道:圣母老佛爷明察秋毫,依奴才之见,这个华阴县令不但不能斩,而且应该加官晋级!”
慈禧太后听了,觉得好笑,耐着性子问了一句:“此话怎讲?”
李莲英说:“老佛爷,俗话说得好,国难出忠臣,家贫出孝子,这华阴县令身为朝廷命官,食国家之俸禄,恭迎圣驾理应竭尽全力操办,但华阴县实在受灾严重,民不聊生,该县令如大摆筵席,县衙里头又不长黄金,不生白面,只能向乡间横征暴敛。为老佛爷幸临,这样大操大办,不知又要使多少人家倾家荡产。老佛爷您想,倘苦官逼民反,伤了朝廷的脸面,也有碍于圣母的尊颜,岂不是得不偿失。以奴才之见,华阴县虽未备筵宴,却是出自一片忠心。奴才只是一点拙见,请老佛爷明察。”
“再者说,”李莲英走到慈禧太后眼前,小声说,“銮驾刚刚入陕,杀一个小县令倒是小事一桩,可是这刘知县深体百姓疾苦,廉洁奉公,深得民心,是个很难得的父母官,杀了他恐怕当地黎民不服,说老佛爷不能明察秋毫,这样的话,您老人家就既失去了民心,又失去了一位为朝廷着想,为民着想的忠臣,可谓损失极大,请老佛爷三思。依奴才之见,取悦民心要紧。”
慈禧太后听了李莲英这一席长谈,听他说得头头是道,句句入理,气已消了大半,说道:“照你这么说,这华阴县令冷落皇上,不但无罪,反而有功?”
李莲英又解释道:“回老佛爷话,华阴县令并非冷遇圣驾,其实他也准备了食物,只是所备供奉膳食,不是山珍海味,怕老佛爷,皇上怪罪,故不敢来见,而且自缚大堂请罪!”
不提膳食还则罢了,提起了膳食,慈太后才觉得腹中空空,饥饿难耐。忙问道:“既已有所准备,为何到现在还不见供奉,不知道大家都饿了一路了?”
“因膳食粗俗,没有圣母皇太后懿旨,华阴县令不敢贸然上呈!”李莲英连忙解释。
“好话全让你说完了,这一路上来,什么粗俗的饭食我没有吃过,有吃的总比没有吃的强,快,令华阴县令传膳进来。”
“老佛爷,应先赦其无罪。”
“好!好!就赦他无罪,行了吧!?”
“老佛爷圣明。”李莲英出去下传进膳。
这顿晚餐只给西太后、光绪皇帝、皇后和李莲英等宫中要人上了几桌相当于“下六六”的酒席。酒席间唯一使慈禧太后高兴的就是陕西名酒——西凤酒,这西凤酒产自陕西风翔,相传从周代就开始生产,酒性极柔,入口甘醇。尤其是陈年佳酿,真是“开坛香十里”。慈禧太后脱口而出“这酒真香”。李莲英忙为她把盏,道:“既然香,老佛爷无妨多喝两盅。”
光绪帝在慈禧太后旁边侍膳。他的精神比以前好了许多,但有时还是有点恍惚。今天直到天黑才有饭吃,早饿得不行了,所以他边吃边喊“好吃!”便不顾他人,只一味的狼吞虎咽。慈禧太后看不惯他的吃相,便叫了一声:“皇帝!”
光绪帝叫了声:“亲爸爸!”说:“好饿。吃呀,您怎么不吃呀?不饿吗?”说着睁大眼睛看了一眼慈禧。李莲英给光绪皇帝呈上一杯茶,笑了笑,说:“万岁爷,您慢点吃?”
好不容易吃完了这顿晚餐。慈禧太后和皇上等人吃的是酒席;王公大臣和随从们,没有这么高的口福,只用小米于饭充了充饥,也算是吃了顿晚餐。就这么一来,不知给刘知县省下了多少两银子,又落了个忠臣的好名声,真可谓名利两收。这都多亏了李莲英在其中斡旋,刘友石对李莲英自然是千恩万谢,言听计从,从此成了李莲英的忠实走狗。
吃完了晚饭,慈禧太后坐在屋里,无所事事,闭目养神。
李莲英低声问她:“老佛爷,这里民间流传的一种剧种,叫上党梆子。您老人家想不想听?刘知县已经找好了戏班子,就等您老人家一句话呢!”
慈禧可是戏剧方面的行家,过去在京师,凡京师所能有的剧种她都熟悉,什么京剧、评剧、二人转、河北梆子,全不在话下。她业余爱好中,听戏占很大一部分,在怆惶西逃的途中,仍然乐此不疲,沿途各地的地方戏曲,她几乎全都听过。现在李莲英为他又叫来了上党梆子,她用赞许的目光看了看李莲英,说:“还是你对我好,传他们进来吧!”
于是,一帮民间老艺人,带着各自的乐器家什,被带了进来。片刻,锣鼓家伙就在当院响开了。先唱了一出《孙猴盗扇》,一个长髯老者唱罗刹女,唱得字正腔圆,也不知道这么老的老头,如何能发出那样圆润细腻的声音来。第二出是《五家坡》,那个老汉又唱五宝钏的角,唱得更是叫绝。把个慈禧太后听得入迷,沉浸在他的唱腔之中。唱完了两出,时间已经不早了,戏班子收了摊,慈禧太后总还觉得意犹未尽,但时候不早,明日还要赶路,只好做罢。
可是,由于听戏,太兴奋了,慈禧太后没有一点倦意,就对李莲英说;“莲英,你去把华阴县令给我叫来!”
“老佛爷,您歇着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李莲英劝道。
“我这会儿不困,你去把叫来,我要看看这个忠臣是什么样子。”
李莲英无奈,只得来找刘友石。这个刘友石也知道慢待了圣驾,要不是今天碰到李莲英,自己准没命了。所以虽然天已不早了,晚已深了,他还站在行宫之外侍候着。所以李莲英不费吹灰之力便找到了他,说明了太后传他。刘友石听后吓得四肢乱颤。
“不用怕,老佛爷这会儿高兴,她问什么你答什么,不会要你命的。”说着,拉着他就往里面走。到了太后房中,她正在悠闲地吸着水烟袋。刘友石进得门来,就地跪倒,颤声说道:“华阴县知县臣刘林立给圣母皇太后磕头。”
“你是旗人,还是汉人?”慈禧问。
“回太后,微臣是汉人。”
“老家是哪个省?”
“微臣祖籍河北大城。”
“哦,那不是和李莲英是同乡?”慈禧太后问着,向李莲英看了一眼。似乎在说:“难怪你说他东好西好,原来你们俩是同乡。”
李莲英忙说:“老佛爷,奴才不知道他竟是我的同乡。”说着给刘友石使了个眼色。
“是吗?”慈禧转而问刘友石。
“是。”刘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