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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奴才一个朋友刚刚送与奴才的,奴才看老佛爷茶饭不思,心里难过,所以……”
慈禧太后听了,大为感动,说道:“亏你想的这么周到。对了,朝鲜国前阵子不是送来了贡品吗,你去给你挑几件合意的拿去用吧。”
如此之恩宠,恐怕朝中一品大员、王公贵族也未曾有人受过!谁想李莲英听后却说道:“谢老佛爷恩赏。只是这些小事,都是做奴才的应该做的,奴才岂敢无功受禄?不过……”
听了这话,慈禧太后不由得一愣,今天这奴才是怎的了,这般客气?于是问道:“莲英,记得你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呀!说吧,有什么事?”
李莲英脸再厚,这时也不由得红了起来。低声说道:“老佛爷,这月十七奴才就四十了,奴才的侄儿们想热闹一下。因此上,奴才想……想请老佛爷赏几个字。”
“我以为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慈禧太后听后忍不住笑道,“不就几个字吗,取纸墨来。”
慈禧太后文化水平不高,这从她自己书写的一份罢黜奕䜣的上谕中错别字连篇,即可知。但是,她悟性极高,记性极强。多年的自学,使得她不仅完全能读懂满篇之乎者也的文言类折子,并且写得一手好字。
为了写好字,慈禧太后特命江南制造选保善于绘画书法的命妇入宫。当时有一个叫缪喜蕙的女子,号素筠,昆明人,既工花鸟,又擅书法,且能弹琴,入宫后极得慈禧太后赏识。
慈禧太后免其跪拜,从其学字。时日一久,慈禧太后的字还真大有长进。闲暇时,她便写几幅。常写的是“福”、“寿”字。
六尺笺、八尺笺,身高四尺多的慈禧太后,一挥而就,其圆润气魄,就连南书房的师傅亦无不由衷地赞颂不己。
慈禧太后写字,墨汁向由懋勤殿预备,皆为徽州贡品。运来后先在三伏天用大砚池磨成极稠之墨,汁过箩后,贮存在瓷缸中,加冰片防腐,用时渐次加水细磨至适用。绢与纸,亦皆为南宋贡品。初写练时,皆由懋勤殿匠役做成之漏格,写练日子久了,方不用漏格。当时,能得到慈禧的字可是莫大的荣耀,只有二品以上的官才能得“福”字,五十岁以上的人才能得“寿”字。
待得李莲英取得笔墨纸砚,只见慈禧太后持其如橼之笔,濒濡其毫端于一大砚台中,既见墨色已浓淡适中,遂振笔疾书,一挥而就。兔起鹘落,大有心手相应之妙。整个“福”字,长达四英尺,笔力之绝劲,真不失为大家之手笔,旋即又书一“寿”字,盖上印玺,送与李莲英。
“太绝了!老佛爷的书法,真是赛过王羲之,胜过张旭!”
李莲英接过字,高兴得连声称道。
听了这话,慈禧太后真有些飘飘然了,只见她笑着说道:
“难得你还知道有这么两个人,不错!唉,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你也四十了。服侍我这么多年,这次是应该好好热闹一下。”当下又亲赐李莲英玉猫一个、绛紫色蟒袍一件、银子两千两,并亲传口谕,要给李莲英庆贺“四十大寿。”
消息传出,上行下效。上至皇帝、下到王公贵族、内廷大臣、外省督抚,无不送厚礼祝贺。一时间,李府门庭若市、车水马龙,所得寿诞礼品不计其数。珍奇古玩、金银器皿、绫罗绸缎、名人字画、楠木家具,无所不有。
十七这天,后公用库李府更是热闹非凡。门前高挂数十盏大红灯笼,上书金黄色“寿”字,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
院内亲朋亲友,贺客满座。占地达七亩半的李府,此时显得狭窄了许多。大厅前扎有高大之牌楼一座,缀以各种颜色之花,香气扑鼻,极为美观。牌楼前两边,各立四名小太监,均著红色袍子,手持灯笼一盏,每灯各具一形,或象人物,或似花草,五花八门,各极其妙,左侧依写“吉祥如意”,右侧则为“寿比南山”。正中间,一群宫监齐举绸制之龙灯二尾,蜿蜒飞舞,口旁滚有明珠一颗,二龙作欲吞状。直看得众人眼花撩乱,莫不拍手称绝。
大厅内,正中高挂慈禧太后所书“福”、“寿”二字。其下置一桌案,上呈慈禧太后所赐之寿礼及一支镶在玻璃框内的千年老参。这大人参足有二尺多长,活象一个小人儿。其前摆一檀木太师椅,上铺红色绸缎。椅子旁边,设银制之烛盘三对,每盘各有盘龙之黄色寿烛一技。如此之陈设,与慈禧太后之寿诞相去无几。此刻,李莲英与刚毅、孙毓汶等人正高谈阔论……
“总管,如此之场面,比上次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小弟看了可真有些眼红了。”刚毅羡慕地说道。
没待李莲英开口,孙毓汶已接过了话茬:“刚大人,你眼红个啥?你怎能与总管相比?”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总管的能耐,小弟由衷地佩服。”
“这有什么,”听着两人的谈话,李莲英禁不住得意洋洋道:“老佛爷送咱家朝鲜国的贡品,咱家还没要呢!哦,对了,刚大人最近是不是还去八大胡同消遣呀?”
刚毅正为李莲英前半句话惊得目瞪口呆,一听这后半句,不由得脸一红,急忙说道:“总管说哪的话呀,小弟早已不去那地方了。”
“怎么,刚大人啥时竟如此安分了?”礼亲王这时忍不住也来了句。
孙毓汶趁机说道:“刚大人,是不是嫂夫人管的严,不敢去了。”
众人一听这话,不由得哄堂大笑。登时把个刚毅窘得面红耳赤,急忙辩解:“不是这样,真的不是这样!众位大人说笑了,我只是这阵子身子虚,所以……”
话没说完,李莲英已笑着说道:“既然这样,那好,改日咱家给你弄些药来,保你满意!”
“这感情好,刚大人有了龙马精神,到时不就又可以……”大学士桂良接道。
听了桂良的话,众人禁不住又是一阵大笑,直把个刚毅窘得坐立不安,不知该如何作对才好。谁想就在这时,外边忽然传来句:“李爷,小的给您祝寿来了!”接着便有个身穿黑色绸制袍子,头戴瓜皮帽的人走了进来。众人也顾不得再与刚毅说笑,纷纷转脸去看。你道是谁?原来就是将女儿送与李莲英的那个邓财主。
邓财主自从把闺女交于李莲英,转眼几年过去,音讯全无。邓财主一心想着把女儿送进宫,自己好混个皇亲国戚的份,哪耐得这份寂莫?先后到京城四五次,想看看闺女到底怎么样,是不是进了太后宫。但李莲英整日里呆在宫内,他怎能见得着人?这次进京一听李莲英在家过寿,急忙买了点东西便来了。
众人一看他那尖嘴猴腮的样,都觉好笑。孙毓汶忍不住问李莲英:“总管,不知这位是……”
他话还未说完,那邓财主已开了口:“哦,说我呀?我是李爷的乡亲。我女儿在宫里呢!”
什么?就是这副嘴脸,你女儿还能呆在宫里?但众人碍于李莲英的脸面,都不好说什么。只有刚毅这会来了劲,问道:“老者,不知贵千金是哪位呀?”
听到这里,李莲英可急了。哪位,哪位?不就是送你的那位!唯恐那邓财主越说越不象话,于是急忙说道:“哦,就是那个邓雪儿,难道你忘了不成?当初还多亏了你呢!”说完,李莲英用眼狠狠地瞅了刚毅一下。
什么?原来是她呀!刚毅这才明白过来,赶紧闭嘴不言。
李莲英从小就信奉一条“真理”,无毒不丈夫。当年他家田地被占,便立志报仇雪恨,而今有权有势,岂能与那邓财主善罢干休?他把邓财主的闺女带进京城,当作新捉的小野鸟摆弄了一个来日,然后便将那雪儿送给了他的换帖把兄弟刚毅。
刚毅一看邓雪儿那容貌:丰容盛髯,皓齿明眸,身材苗条,肌肤莹洁,濯濯如春月杨柳,滟滟似出水芙蓉,不由得心花怒放,便背着福晋把邓雪儿藏于府第,名为使女,实则每日淫欢取乐。那邓雪儿想喊却不敢,想跑也不能,只得委屈求全。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时日一久,大福晋便生了疑心。
有一天,刚毅与邓雪儿正在房中如漆似胶,云飘雾缈之时,大福晋闻讯闯了进来,不由得怒火三丈,将刚毅与邓雪儿一番臭骂。迫于夫人的压力,刚毅只得忍痛割爱,将那邓雪儿卖到了“八大胡同”。但心又不舍,因此隔三差五的便去私会一番。那邓雪儿本想自己委屈求全,也就没甚事了,谁想竟被卖到风月场所,越想越心痛,没过多久便悬梁自缢而死。
邓财主哪知道自己闺女早已不在人世,一听说刚毅还曾帮过忙,急忙上前道谢。毕竟是做贼心虚,一向狡诈多谋的刚毅竟愣在那不知如何作答。众人见此情景,心知其中有鬼,也不多说什么。只有那邓财主,依旧做着他那黄粱美梦。
由于邓财主这一来,李莲英的兴致顿时大减,唯恐事情泄露出来,虽说没有敢对他李莲英怎样,可当着这么多王公大臣的面,总是不好。因此上,借着众人看戏的机会,李莲英拉着邓财主,悄悄地退了出来。
来到房里,邓财主纳闷地问:“李爷,戏那么好看,您怎么……”
“你是来做什么的?”李莲英奸笑两声说道:“告诉你,亏得咱家在老佛爷面前与你家雪儿说话,现在她已被选为秀女了。作了秀女就不愁当贵人,当了贵人就能升嫔妃,甚至还可作皇后呐!你可就要露脸了!”
听了李莲英的话,邓财主就像自己已经坐上了老皇爷的位子,腰杆刹时挺了起来,直想“嘿嘿,我闺女做了皇后,我先把你家的地、宅院全弄过来,让你皮硝李也知道一下我的厉害……”
看着邓财主得意洋洋的样子,李莲英笑嘻嘻地说道:“老哥,不久你可就是咱大清国的皇丈了,到时可别忘了咱家呀!”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李爷您的大恩大德,小的一定铭记在心。”邓财主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