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的‘旗头’平板难看,把我轰出了宫门,天哪!‘旗头’是宫廷的老例,别的样式一则没人会梳,二则与祖宗家法似有不妥。怎奈我百般解释,主子一点不听,最后把她惹急了,臭骂我是不中用的老东西,还说若不是看我上了几岁年纪,定要打我个筋断骨折。这算是小事,她要我在短时间内寻觅一个称心的梳头房役,否则,我这条老命……”
沈玉兰说到此处不胜唏嘘,竟然老泪纵横起来。大家伙儿很想替他分忧解难,可又想不出适当的办法。不多会儿人群渐渐散去,沈玉兰无可奈何地连连摇头叹息不已,斜歪在太师椅上苦苦思忖。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件事打动了一个人,就是年纪轻轻的李莲英,他在心里拨弄小算盘:“只有难办的事办好了才能显出本事。这样才能接近西太后,才有可能出人头地。我苦苦想了多年要找机会,这难道不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吗?虽然我现在对梳头也是一窍不通,可是还有半个多月时间可以去学吧!将近一个月时间要是连梳头都学不会,我李莲英还活个啥?别说出人头地,平平庸庸地活一辈子恐怕都办不到。”
李莲英打定主意,俟众人散去后,独个和沈玉兰聊了一会儿子天,觉得时机差不多好了。于是凑上去毕恭毕敬地问道:
“沈师傅,让我去试一下好不好?”
沈玉兰一下子没回过神来,不解其意:
“你说什么?”
“我去试着给主子梳头啊!您看行不?”
沈玉兰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阵子,不屑一顾地说:
“小李子,这事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主子的为人你又不是不晓得。你才这么大一点年纪,万一有个差池,我咋向你爹妈交待?”
小李子似已胸有成竹,豪情万丈:
“沈师傅,你也不是不晓得,我小李子别的谈不上,眼疾手快,脑袋瓜好使自认还有两下子,弄得再不好这条小命总是能保住的,再说了,我也想过,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给我一个月的功夫到外边学一学,还怕主子不满意,这件事包我身上就得。”
沈玉兰再睁开昏花的老眼打量李莲英,看来还是觉得不妥,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说:
“小李子,我是为你好,伴君如伴虎的道理谁都清楚,主子这些天正在气头上,那可是丝毫疏忽都要不得的,你要想找进身之阶满可以从其他地方下手,你还年轻,日子还长久,不怕没有机会,我也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大小太监提到你小李子谁不竖大拇指,可是,可是我还是不放心,你就再行,也架不住主子故意找事呀!我还是怕有个三长两短没法向你爹妈交待,你想想,大城在这儿的,就崔总管、我你三人,崔总管位高事杂,无暇照顾你,当初把你的事都交付给我了,我为难啊!”
李莲英打定主意了,非要找这颗歪脖柳树吊死,见沈玉兰几次三番不答应,只得施展深身解数死磨硬缠。沈玉兰是真为难,想想他认识的内监中,照这个小老乡这么八面玲珑、聪明伶俐的还真找不出来,要不是老乡他说不定还要找上门让他去试,可是,他的身份不一般呀!万一出了事,沈玉兰自觉实在无颜再见大城父老。可是李莲英的磨缠功夫真是太到家,能说会道,巧嘴八哥似的,前前后后,大的小的,利弊得失一五一十给沈玉兰分析了一遍,最后还摊上了一片为沈玉兰甘心卖命的碧血丹心。把沈玉兰说得老泪又滴了好几大碗,是啊!内监中无人可选,这些可怜虫常年禁闭宫中,少见世面,就像圈里的牛羊,一个个除了会在心里变看法整这个治那个,啥本事都没有,拉出来一个站人前看着痴痴呆呆像个傻瓜,一个月内找不到适当人选,他这条老命可就不保了,主子在惩罚属下时说一不二、决不手软他是有深刻体会的。宫中老太监给过主子八字评语,叫做“貌美如花,心如蛇蝎”,他认为一点不假。小李子也是为他考虑,明知给他一个月,就是再加一个月他也找不出适当人选来,怕他这把老骨头丢到大内宫禁,因而冒死自荐,替他去撑台,他咋还能一点也不体谅小李子的心意,一味地畏畏缩缩拿不定主意,难道非要坐以待毙吗?让小李子去试试,说不定能试出个荣华富贵,以后他也跟着沾点光。
沈玉兰一横心,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阎王爷摆手,命都是生就的,于是就答应了李莲英的要求。但是要他千万小心谨慎,马虎不得,否则以他沈玉兰绑一大群在一块也救不了他的小命:
“小李子,你也明白,我如今是活马当做死马医,没二话,说啥都是白费,天高海阔,你就小点心撞大运去吧!好自为之,我到你师傅那儿给你请个长假,你放心去吧!出去的花销我负责,噢!对了,出去后多往家跑几趟,问你爹妈好。”
说着说着,老太监眼中又出了汗,他想起了老家的一切:
“唉!不敢想啊!我离开大城到这儿好几十年了,也不晓得家里爹娘的坟头还有没有!这辈子也不知还能不能再回去看看,好几十年啊,不敢想,真是不敢想啊!”
李莲英一听沈玉兰吐了口同意他去试试,高兴得不知说啥好。沈玉兰说着话抹着眼就准备起身回去给他取银子,李莲英极力推拒,说他有银子,沈玉兰大惑不解,以为他是不好意思。因为像李莲英这样的小太监一月充其量也就一两多银子的“俸钱”,一来二去连小花费都顾不住。于是问他银子是从哪来的,李莲英笑而不答,说那是天机,天机不可泄露。
原来前不久干散差时,正赶上宫里翻腾室库,清点银子,这活儿小太监自然是责无旁贷得去干。为了防止小太监和杂役们偷盗,内务府大臣命令所有参加搬运工作的人一律脱光衣裳干活,而且还派了专人监视,这一招是够狠的,可是难不倒鬼计多端的李莲英,该揩油还是揩油,他拉拢了负责监视的苏禄,约定利益均沾。因为宝库里大小元宝多得数不清,能把人眼耀花。李莲英趁人不注意,把小元宝一次塞进肛门两个,在路上装作解手,寻机会埋到地下,这样搬了许多趟,李莲英神不知鬼不觉地搞到了几十块十两一个的小元宝。
太监是不能随便出入禁宫的,李莲英虽然是有正事干,可还是不得不掏出些银钱意思意思,先买通首领太监,领了出入腰牌,又送给西华门护军两块小元宝。在正阳门外买了几身新衣裳,然后到厕所里把衣裳一换,通身是绫罗绸缎,再加上他人长得精神,真个是如潘安再世,宋玉重生。李莲英收拾停当,手摇花菱折扇,风神翩翩地奔家去了,爹妈和几个兄弟见了自然是喜出望外,李莲英也不着急,先在家和爹妈兄弟好好亲热了一阵,看看时间已过去六七天,于是开始盘算怎么学梳头手艺的事。
“俗话说,馋做买卖懒出家,想看媳妇卖绒花”,这话一点也不假。李莲英盘算来盘算去,就把主意打到这上面来了,不过他看的不是媳妇,而是烟花女子。李莲英未进宫前耳闻过不少勾栏院的事,而且还亲眼见过些烟花女子。他深知女人里边最会打扮的应该推她们为尊,因为这些女子打扮得迷人一些是职业需要,有哪个男人不喜欢花枝招展的女人而独独青睐蓬头垢面的妇人,那他必是傻瓜无疑。况且这两天李莲英走东家串西家也把必要的情况摸了个八八九九。据说近些年来京城流行的新发型都是先在烟花界兴起然后才流传出去的。
李莲英说干就干,找个杂货店买了一个小小的竹篮,篮里装了些生发油、宫粉、胭脂、绒花,通草之类的闺秀梳妆之物,从此叫卖于八大胡同的花街柳巷,出没于妓院粉头之中。
其后的十多天内,每天日上三竿时,正当“清吟小连”的姑娘们梳妆打扮之际,“生发油,宫粉胭脂……啊!”的悠扬叫声便会传入她们的耳鼓,进而打动她们的心弦,只闻得一阵香风,只听得一片珠落玉盘的“格格”娇笑,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个浓装丽服,粉面桃腮的姑娘移动金莲,婷婷娜娜而来,如风摆杨柳雨打芭蕉,再看那发式,有如喜鹊登枝,有如孔雀开屏,有如天上云霞,有如水中波影。李莲英一边暗暗赞叹姑娘们丽质天生,更擅打扮,一边细细观察揣摸那些发式,一一记在心里。时间不长他和这些倚门卖笑的姑娘们混的厮熟,有时竟得以登堂入室去卖,这也给了他不少方便,让他隔着“水晶帘”细细地看姑娘们梳理青丝、盘缕发髻的技法,如是这般一来,到离约定期限还有七八天光景时,京城内妓院里的各种梳头样式差不多都让他看了个遍,学了个遍。每天回家都在三弟宝泰头上试来试去,搞得李宝泰哭笑不得。
这还不够,李莲英还有一件事放心不下,那就是他想去会一下小玉凤。提起小玉凤来,那可是京城花界的魁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但长得貌若天仙,沉鱼落雁,闭花羞月,而且吹拉弹唱无所不精,琴棋书画无所不能,京城里的浪荡公子趋之若鹜,一掷千金毫不迟疑。这些对李莲英没大用处,他看中的是据说花界女子中的梳头技术都比不上小玉凤的。他见过不少烟花女子,提起小玉凤来都赞不绝口。李莲英觉得如果不找一下小玉凤,恐怕总是美中不足,可是他找又找不见。小玉凤住在西城口袋底的徵蓉塘,那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大妓院,戒备极为森严,李莲英以卖杂货的小贩身份当然进不去。在徵蓉塘门口徘徊多日,出来的也尽是些二、三等的小丫头,根本就不见小玉凤的踪影。时间已所剩无几。
李莲英决定要会会小玉凤,学些惊人的本领。
这天上午,徵蓉塘忽然来了位新客,这个新客看上去不到二十岁,高高的个儿,一双大眼顾盼间极有神采,身穿着月日领嫩蓝缎长袍,脚蹬青缎面厚底高桥内城京靴,脑后拖着又黑又亮的三尺长辫,白净的脸